来接俞恪的有俩人,一个是自称李军的魁梧青年,另一个就是刚刚和俞恪通电话的江治。两人开了一辆挺新的大众cc,并不张扬,李军坐在主驾驶位置上沉默的开着车,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江治则是很自来熟的和后座上的俞恪聊了起来。
江治口中的老板叫滕涛,是俞恪老爸的旧相识,说明白点就是俞恪老爸俞立白的狐朋狗友,至少俞恪是那么认为的。打小俞恪就很不情愿的被俞立白拉着去认一个个大腹便便的无良叔叔们,对滕涛这位叔叔俞恪还是挺熟悉。
一路攀谈下,从江治口中大约了解到,原来父亲俞立白在自己还没来得及通知家里要直接到成都,就已经得知了俞恪学校要提前开学的消息,把俞恪的行李打包寄给了在成都的滕涛。这就难怪周俞智那小子能知道自个儿回去不去的消息。在俞恪印象里,滕涛在近些年里倒腾连锁超市,从中赚了不少钱,好几次都差点把店开出南方。
坐着大众cc,估计老俞告诉了这大叔自个儿不怎么感冒豪车的性子。
在车上,俞恪给奶奶打了一通电话,把自己没来得及回家的原因说明白了,让奶奶别担心。这俞老太太可是打心眼里疼爱这个孙子,毕竟打小就跟在自己身边,老大大不紧不慢的吩咐了一通,说自己知道这事儿,你老爹已经向我汇报过了。
本来老太太还想到成都陪乖孙几天,但是知道两天后就要军训,又不想耽搁俞恪,就让俞立白把俞恪的行李给带捎过去。说完这事情又嘱咐了俞恪注意休息,想吃点啥就吃之类的。说的俞恪一阵感动。
这俞老太太自从俞老太爷走后就一直是俞恪陪着的,到了后面多了一个俞智不过俞智不讨老人喜欢啊,小时候俞恪身子不好,这老太太恨不得把能吃的能用的只要能让自己孙子身体越来越壮实的东西都倒腾来。
俞恪认真的答应老太太让她放一百二十个心,还告诉老太太给她老人家买了老北京的手工布鞋和祥聚公的一些糕点。老太太柔声道:“小恪就是有孝心。”说这次还让俞立白带了串房子的钥匙,知道俞恪喜欢低调,就没弄什么风景区的别墅随便找了一套万科城市花园三室两厅特大户型的房子。
俞恪打算推辞,老太太知道自己孙子的心思,连忙胡弄了几句说自个儿腰疼就挂电话了,让俞恪每逢周末放假就去住住,谈恋爱了也得有窝啊。
说完过后,俞恪一阵头大,自己没说几句,云里雾里的就被老太太糊弄过去了。
俞恪的爷爷在俞恪十岁的时候突发脑梗,去世了。这老爷子以前老打俞恪板子,对俞恪甚是严厉,三四岁就开始让俞恪背唐诗宋词,记得刚学被唐诗时,字都不认识几个的俞恪在那句“不教胡马度阴山”里百转千回,不知道手心挨了多少下戒尺才给背下来。
后来,老爷子辞世了,俞恪近乎偏执的把幼年时背诵过的唐诗宋词,还有一些古文,给逐字逐句的默写了一遍,忘了的又背,然后默写,用了两三箱子的本子,把几个箱子都火化在老太爷的坟前了。那个时候起,爱哭的小俞恪在众人眼里第一次发出了他的声音。
中午的成都正是堵车的高峰期,从火车站出来花了一个多小时才到目的地,俞恪倒感觉挺不错的,看着窗外的艳阳与拥挤的车辆,不时还记一记路牌什么的。
香格里拉酒店,在成都这地界也算是远近闻名了,看着周围的一辆辆豪车进出,俞恪心里可打起了拨浪鼓,自己从小可就没这么奢侈过啊。
下车后,在江治的引路下,二人来到了餐厅的一间包间,这餐厅就是不知道几层楼,只看标牌上写了中餐厅,西餐厅,休闲茶餐厅..。俞恪瞄了周围几眼。
进了包间,滕涛和一位OL姐姐端坐在休闲的椅子上,滕胖子正喝着茶,冲俞恪招招手。俞恪点头示意,因为太远了,就是出身也听不见。从进门还得走过一段小桥流水,才看到几把黄花梨椅子围这一张方形的桌子,而滕胖子和OL姐姐坐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这尼玛哪里是一个包间啊,根本就可以是一个单独的宴客厅。
俞恪还真没猜错,滕胖子弄了一辆大众cc去接这侄子,那是因为自己那俞老哥说这孩子倔,不坐好车。滕胖子没办法啊,怕这大侄子犯倔连车都不肯上,只能从公司里调了一辆车。
看到俞恪走近,滕涛站起来大喊道:“嘿,小恪,这一转眼这么大了,都比叔叔高了。”俞恪两眼一翻白打趣说:“滕叔,几年前我就比你高了,看来滕叔贵人多忘事儿啊。”
滕涛哈哈大笑“你小子,一见面就打趣你滕叔,行了,先吃饭,这是我秘书,咳咳咳,服务员,上菜。”体态丰腴的OL姐姐跟俞恪打了招呼。
这滕胖子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让俞恪想笑也不敢笑。
记得小时候听妈妈说起俞立白滕大叔还有几位去茶馆喝喝茶什么的,就眼前这个大腹便便的大叔,被开茶馆的社会小青年给嘲讽了,这滕胖子可是有黑势力的,好像跟川渝两地的袍哥都也交情。滕胖子当时就不乐意了,打了两电话,一车车的黑衣古惑仔把人家茶楼给堵的水泄不通,差点把一喝茶的老头吓得脑梗。
每每想到这,俞恪老念叨这些大叔们太会扮猪吃老虎了,有那实力还去小茶馆玩,这不是纯粹的找乐子嘛,这种事儿好像在自己老爹身上也不算少。
现在眼前这个已经有了些许皱纹的中年大叔一个劲的给俞恪夹菜:“来,小子,快吃。别跟滕叔客气。”要不是菜太多了,估计这滕胖子就给自己全倒碗里了。而那位小秘OL姐姐则是一个劲的给大叔夹菜。
俞恪也开口了:“滕叔,谢谢您了,这回多亏了您,要不是您在成都,不然我就只有迷路了。”这点儿人情世故俞恪还是懂的,毕竟经常被家里熏陶着,耳闻目濡,就算以前再不屑也潜移默化的有了改变。
“嘿,小兔崽子,您什么您,我是你叔,你爸和我那是兄弟,要不是老夏捣乱,你小子也得叫我一声干爹。不过你小子可比以前机灵多了,不错不错。”一边吃着OL姐姐剥的虾,一边和俞恪交谈着。
饭后,滕涛也不再招呼俞恪这个小辈,毕竟做生意做到他们这份上了,浆糊事儿还真不少,中间就接了三四个电话,看俞恪吃的差不多了,从OL姐姐包里掏出一张房卡,告诉俞恪他老爸让带过来的东西都在里面,吩咐了江治让他今天听俞恪的,又给俞恪留了自己的电话,让他有事没事都可以跟他联系联系,还说要介绍自个儿闺女给他认识,听的俞恪一阵黑线,只说着自己有些东西想让滕叔叔帮忙捎回家去给奶奶。
老滕拍拍胸脯说:“没问题,能给老太太带东西是滕叔的荣幸。”
对于这种热情后的冷场,俞恪也不介意,滕胖子算好的了,那年自己老爸生了一场大病,公司也被人落井下石面临危险,那么多号朋友及合作伙伴来看望过的人屈指可数,当中就有滕胖子。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呐。
人能屈尊降贵的来给一小辈接风洗尘已经是很不错的了。再次感谢几句,不再拖沓的跟滕大叔告辞。
到7777取完东西,提着大包小包行李的俞恪和江治直接到了停车场。把行李放进后备箱,江治恭敬道:“俞少爷,咱们现在去哪儿?”俞恪想了想,报到的时间在明天,自己提前去学校肯定不合适,说不定还住不进去寝室。俞恪说你等等,又去后备箱翻出一个棕色的包,拿出一个小布包,里面放着一张卡和钥匙。
这是俞老太太特意叮嘱的房子,房卡上面写了具体地址,俞恪念给江治听后,江治点点头说知道那地方,李军吃饭去了,就由自己开车送俞恪去。
俞恪也没矫情,一屁股坐上了车,盘算着滕胖子这份人情自己有机会还是要还的。
滕涛腆着肚子,站在窗边一手搂着小蜜的细腰,看见那辆大众CC疾驰而出,低声感慨:“俞老哥后继有人了。我家那闺女.。。哎。”
不过半小时,俞恪就到了住处。跟江治客气了几句就下了车,这小区挺大的,环境也挺好,很多硬件上的设施也齐全,相较于那些豪宅啥的比较平民化。俞恪找了二十来分钟的区域和单元号总算找到了,拖着东西上了电梯,12楼,不高不低。
打开房间,俞恪倒了没什么惊奇的,许多生活用品都已经备齐,估么着是俞立白的手笔,洗脸的毛巾牙刷都用的上等货,客厅楠木桌上的茶具也是很出彩的玩意儿。
俞恪选了一间中规中矩不大不小的房间,主要是里面隔出了一个书房,书桌上摆好了一台崭新的APPLEimac,书柜上放了十来本崭新的书,有五六本都是经济金融管理读物,其余的就是一些古色古香的书。俞恪拖着东西打量完露出一个笑脸,老头还是挺了解自己的。
折腾好了自己的东西,坐了那么久的火车也挺累的,烧上一壶水,泡了一壶估么是奶奶捎来的太平猴魁就洗澡去了。这茶叶自然是俞老太太给俞恪装的,这老太太可是细致入微了,除了俞恪爱喝的铁观音和普洱茶拿的较多,太平猴魁,碧螺春,龙井茶和一堆叫不上名号的黑茶各有一些。
洗完澡的俞恪给父母发了一条短信,让他们放心,自己已经在这边的“家”里了,明天就去学校。
穿着裤衩在沙发上看了会儿电视,喝了几小杯茶,俞恪彻底的放松了,就在沙发上呼呼大睡了起来。
晚上八点多的时候,在沙发上睡着的俞恪醒了过来,感觉是有点饿了,一掏兜里,居然只有一百几十块钱了,真寒碜。
出门先找着一家卖馄饨的地方狼吞虎咽的吃了三两馄饨,就在小区里溜达了半个多小时,这小区大的超乎了俞恪的想象,找了个超市买了份成都市地图准备晚上回去博闻强记一番,看着有面包有牛奶就顺便买了早饭。
夜里纳凉的老头老太还真算不少,带着小孩的少妇,慢悠悠的行进在路灯下的情侣,边走边哼着小时候俞老爷子经常哼着的黄梅戏《女驸马》。“我也曾赴过琼林宴,我也曾打马御街前~”
背影被昏黄的灯光拉的老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