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掉好事
苏北与鲁南交界有一个叫张山镇的地方,这里盛产煤炭,虽说国家整治小煤窑,但一些有关系的小煤窑主靠着挂靠到大煤矿的办法,只要交给大煤矿一点管理费,照样能够挖煤卖。范林山就在一个叫张连海的人开办的小煤窑里干采煤工,因为曾有恩于张连海,因此颇受张连海的重视。他今年36岁,过去因为穷没娶上媳妇,现在有了积蓄也盖了房子,便有媒人主动找上了门。
本镇的一个叫刘嫂的寡妇看中了他,刘嫂今年34岁,范林山到了这样的年龄也没什么好挑的了,因此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但就在范林山准备结婚登记的时候,从外地来了一位叫林花妹的漂亮女人,这人二十八岁,也没结过婚,更没生过孩子,她竟然一心要嫁给范林山。
说起俩人的认识也挺有缘分的,林花妹在镇上开了一个家理发馆,刚开业那天范林山去剪头,林花妹看他进门就说:“你是我今天来的第十个顾客,所以给你免费!”
范林山捡了一个“彩头”,按当地的风俗可是个吉利的事,因此就与林花妹聊起了天,一来二去的两人成了朋友。但范林山没敢往深处想,毕竟人家年轻漂亮,他都半辈子多了,就是做梦也不会想到能娶上她。
可是范林山却想不到的是,当林花妹得知他马上要登记结婚的时候,竟然主动提出来要嫁给他,让他退了那门亲事。
范林山一时还没明白过来,直觉得脑子有点晕,幸福来得太过突然,他还没有做好准备。林花妹以为他不愿意呢,就说:“你要信不过我的话,咱们现在就去登记,然后你再把那门亲事退了!”
范林山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花妹,这事到底是真是假,我不是做梦吧?”
林花妹笑:“傻样儿,你快去拿身份证,我这就随你去民政局登记结婚。”范林山这才清醒过来,一蹦三尺高回家去拿身份证了。俩人办了登记手续,很快举行了婚礼,引得十里八村的人都来观看,都说范林山是前世修来的福。
结婚一个月后,林花妹建议范林山换个煤窑,说张连海的煤窑给的工资太低。范林山有点犹豫,张连海对他不薄,一直要求他不要到矿井下去干采煤工,还在地面上安排了他的工作,但干地面工撑死了就是一千多块钱,虽说他与张连海关系不错,但也不可能单独给他一个人加工资,所以他还是坚持去采煤,这样一个月就可以拿到三千多块钱。
林花妹见范林山不愿意换煤窑就使性子,甚至夜里都不让他挨身子,弄得范林山没了脾气,只得妥协,他说:“那你说你想让我去哪家煤窑吧?”
林花妹见范林山软了下来就说:“去陈老四的,我听说在他们那里采煤一个月可以拿四千多块,一个月可以多收入一千块钱呢!”
范林山一听陈老四这个名字,头皮都有点炸了,他说:“不行,我得罪过陈老四,去他那里他会给我小鞋穿的。”
林花妹一听笑了:“你以为你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你怎么得罪过他了,估计人家早就不认识你了,也早把你给忘记了呢?”
范林山摇头:“他陈老四的心胸不会那么大吧,再说这事也不是小事,他怎么会不记仇呢?”
林花妹一愣:“你到底是怎么得罪了陈老四,让你这么害怕?”
二、当年恩怨
范林山得罪陈老四还得从五年前说起。以前张连海与陈老四合伙开煤窑,只干了一年就发生了分歧,张连海赔给陈老四一些钱,然后陈老四又自己单开了如今的这个小煤窑。但是煤窑虽然分家了,可地下的煤层却不好分,两家煤窑挨得近,时常因为挖煤过界引发争端,也没少为此打架。
陈老四是一个老地痞无赖,张连海弄不过他,只得忍气吞声,时间一长自己都觉得窝囊,于是就想了一个办法。他认为黑道上是弄不过陈老四了,只有找别的出路。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让他找到了。
张山镇有一个在外面做大官的人,这人叫李白光,过去下乡插队与范林山的父亲交往挺深的,也认识范林山,而范林山就在他的小煤窑里采煤,这时候范林山的父亲已去世,他就带着范林山和自己的小秘书一起去找这个人。但是李白光拒绝了张连海送来的厚礼,也不肯出面为他的小煤窑撑腰。在范林山看来这是一个好官,刀枪不入,仨人只得返回,可是在分别的时候张连海却抓住了一个细节,他看到李白光痴眼看了一下自己的“女秘书”。
这个女秘书叫李巧玲,是范林山的亲表妹。张连海看到了希望,他并没有买了车票回家,而是另找了一家宾馆住下,然后说动了李巧玲去单线联系李白光,并最终拿下了此人。
后来的事情是,只要陈老四找麻烦,张连海一个电话就会来一些有关部门的人,不是查封陈老四的煤窑就是勒令整顿,害得他疲于奔命,后来终于学乖了,再也不敢找事了。
按说这件事和他范林山关系不大,毕竟是李巧玲出的力,但是李巧玲出了车祸,临死只是告诉张连海,以后有事只要让范林山去找李白光就可以了,并让张连海要善待范林山。
从此以后范林山在张连海的心目中就有了份量了,什么事也都特别关照他。而他也确实帮着张连海去找过李白光办事情,因此陈老四对他是恨之入骨,特别是最近,陈老四想当张山镇张山村的村主任,范林山与村里几个有家族势力的人都反对,陈老四更是恨得他牙痒痒。
林花妹听完范林山的讲述后竟然笑了,她说:“其实现在张连海对你也只是做做样子,李白光早离休了,而这几年范林山靠着自己的努力也已织起了一张大网,根本用不上你了,如果他真想用你的话,凭你的能力至少要给你个副矿长什么的吧?”
范林山摇头:“话不能这么说,是我自己不想干。”
林花妹说:“他现在关照你也只是看他旧情人的面子上,不信你去提出来辞职看看,我保准他不会强留你。”
范林山近年来确实感觉到张连海对他不比以前,也只是以为是张连海工作太忙顾不上,经妻子的提醒他还真有点吃不准,于是就试着向张连海提出了辞职。
果然让林花妹说准了,张连海虽然挽留了但并不真心,只是简单地询问一下辞职的原因,范林山推说自己想外出做生意,张连海说:“那我就不留你了,毕竟做生意比挖煤要好多了,以后有需要的话你尽管来找我就是了。”
这就叫假戏真做,范林山本来是想试一下的,结果真就辞职了。想想也没地方可去,只好硬着头皮去了陈老四的煤窑。
陈老四一看到范林山是出奇的热情,抱着他的肩膀说:“好兄弟,你可把我给想死了,我早就盼着你来呢!”
这大大出乎范林山的意料,他以为陈老四早把他给忘了,或者就是不忘也会记恨着他,没想到人家一点都不记仇,对他还挺好。
但是范林山老觉得这件事不大对劲,究竟哪里不对他也不清楚,反正成天是提心吊胆的。
有句话说“怕什么来什么”,范林山越是怕出事越是小心谨慎,越是要出事儿,这一天还真的大祸临头了。
三、侥幸逃生
范林山这天上夜班,他们一个班是六个人,班长叫刘成,等到了矿井下刘成叫走了另一个矿工李五,只留下了四个人采煤。刘成叫李五去睡觉,说是矿长安排的,让他们两个明天上白班。
李五本来是夜班,说好了明天去陪女友到市里买东西的,于是在班长睡着后,他偷偷到了井下找到范林山,与他换了班。其他的三名矿工叫刘文有、胡才富、江才年,这三人与李五一起挖煤,不幸突然降临了。
范林山没在矿上的宿舍住,而是骑着自行车连夜回了家。可是等到第二天一早他去上班时,得知夜里出现了冒顶,四名矿工被困井下,生死未卜。范林山倒吸了一口凉气,在心里暗叫好险,他明白要是李五不和他换班的话,自己现在也是在井下呢。
虽然矿上与武警官兵们一起多方营救,但到了最后也只是找到了四具尸体。范林山吓得半个月都不敢去上班了,他想无论如何也不能干采煤工了。但是林花妹却不愿意,在嫁给范林山后她就关了理发店的门专在家玩,范林山不去采煤家里就没了收入。她爱吃爱穿还爱打麻将,见范林山闲着在家就生气,一天到晚都不给他好脸色看,到了最后竟然提出了离婚。
范林山可不想失去林花妹,只得硬着头皮再去陈老四的煤窑。这一次陈老四对他挺好,安排他到食堂去干,不让他采煤了。虽然工资低了点,但也没什么危险,范林山很高兴,可是回家与林花妹一说,林花妹竟然气得脸发青,说你要是不采煤的话,咱们现在就离婚!
范林山呆了,他说:“采煤太危险了,我还不是怕你守寡?”
林花妹说:“守寡怎么了,上次死的那四个,一个赔了二十万块钱,守寡也比没钱花强,你现在在地面一个月才千把块钱还不够我买化妆品的呢!”
范林山听了这话心一下凉了,他终于明白在妻子的眼里钱才是一切,他想自己当初就不应该和李五换班,还不如死在矿井里呢。
范林山主动找到陈老四去井下采煤,陈老四拒绝说:“还是等明年吧,今年的名额满了,井下不缺采煤的了。”
范林山求起他来:“想到地面来工作的多了,陈老板您就找个人帮我换换吧?”
陈老四想了想说:“那好吧,我帮你安排,不过在井下一定要注意安全,咱们矿再不能出什么事儿了。”
范林山如愿到了井下干采煤,林花妹又对他“好”了起来。不过范林山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他之所以选择去井下,也是发现了林花妹的一个秘密,他在林花妹睡着时从她的衣服兜里找到了一瓶已快吃完的避孕药,他也终于知道结婚后林花妹一直不怀孕的原因了。
但是范林山确实太爱林花妹了,他要用自己的生命去成全这个女人。
有句话说“哀莫过于心死”,范林山的心真的死了,他在采煤时故意弄了一场蹋方事故,只把自己埋进了煤堆里。
可是上天偏偏弄人,不想死的死了,而想死的却怎么也死不了。陈老四这一次拼了老命了,他动用了一切能动用的力量,把范林山从井下抢救了出来,并且立即送到了省城最好的医院,找来了最好的专家,他要把范林山从死亡线上拉回来!
范林山没有死成,可他是真不想活了,他在醒来后第一个念头就是:我还得死,无论用什么办法!
四、想死都难
其实刚醒过来的范林山还不知道,在他昏迷期间为抢救他这条命,陈老四花去了四十多万块钱。
林花妹在得知范林山出事后一直没来医院,倒是张连海特意开车来看他。见了面就责怪他说:“怎么搞的,你不是说要去做生意吗,为什么跑到陈老四的煤窑去了?”
范林山叹了口气说:“我哪里想到陈老四那里去了,我不过是想试试你还愿不愿意留我,结果我一说辞职你就批准了。”
张连海吃了一惊:“怎么会这样,是你老婆提前给我打的电话,她说不要耽误你做生意,所以你一提出辞职我就准了。”
范林山又是叹气:“其实我出事前就已经明白了,这个女人并不是想跟着我过日子的。”
张连海问到底是怎么回事,范林山却摇了摇头说:“你就别管了,反正这个世界上多我一个少我一个都无关紧要。”
张连海说:“你这么一说我倒纳闷了,你死了顶多也就是赔个二十万块钱,他陈老四为什么要下那么大的血本救你呢?”
范林山怎么清楚,他说:“我也不知道,还不如让我死了呢!”
张连海安慰他一番,然后回去了。当天晚上范林山决定在床头自杀,他拄着拐杖在外面找了一根绳子,回到床位的时候他偷偷打了一个死结把头伸了进去。正在他觉得快要成功的时候,护士来查房发现了,急忙救下了他。
范林山住的是特护病房,再加上妻子没来照顾所以没有看护的人,好在护士们比较负责,所以范林山没能死成。当陈老四得知范林山要自杀后吓得魂都快没了,赶紧开车带了一个叫小高的工人过来特意照顾范林山,并且一再劝说范林山不要想不开。
可是一个人只要想死总能找到办法的,这天夜里趁着小高睡着的时候,范林山爬到了窗户边上,准备从楼上跳下去。就在范林山开窗的一刹那,小高惊醒了,他扑过去一把抱住了范林山,哭道:“我的大哥啊,你要死我可全完了!”
范林山让小高重新拖到床上,这一次又没有死成。小高告诉他说,陈老板有交待,只要范林山死了就开除他,而且欠的三个月工资也不发了。
范林山真的是生气了:“我一条命就那么值钱吗,他陈老四为什么要救我?”
小高说:“我怎么知道,也许你和他交情深吧,要是换了别人还不是赔了二十万就了事?”
范林山哭笑不得,他心里知道和陈老四是什么交情。小高怕失去工作,第二天就报告了范林山又想自杀的事情,陈老四再一次开车来了,这一次带来的是范林山的妻子林花妹。
林花妹看到范林山躺在床上表情冷漠,她劝了范林山几句就想回家。陈老四却说:“老范啊,我猜出来你为什么想自杀了,你是觉得你妻子对你不好吧?你看现在她也来看望你了,你可要好好活着啊!”
林花妹冷冰冰地说:“这只能说你是运气好,你是要好好活着!”
范林山伤心到了极点,他说:“花妹,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挣到那二十万块钱的!”
林花妹听了身子一抖:“你说什么,谁,谁要挣二十万?”
范林山把她喊到身边,然后在她耳朵上小声说:“帮我到外面搞到一瓶安眠药,求求你了。”
林花妹用诧异的眼神看了看他,一句话也没说就走了。
过了两天,林花妹一个人坐车来看范林山,临走的时候偷偷塞给他一瓶安眠药。
接过那瓶药范林山的心都结冰了,林花妹却趴下头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口,说:“老范,我会想念你一辈子的!”
范林山握着药瓶什么都听不到了,他想这一次我一定要成功地死去!
五、想活不易
吃完一瓶安眠药范林山就睡着了,等他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的早上,他看看外面已下起了大雪,现在是腊月,马上就要过年了。小高可能出去买早点了,他翻身起床看看自己没死心里很是吃惊,这时候心里隐隐约约存在着一点幻想,觉得林花妹还不想让他死,给他的只是一瓶假安眠药。但是很快这个幻想就破灭了,他发现自己的枕头边上放了一张纸条,只见上面写道:
老范你就别傻了,林花妹是“嫁死”的,她是想和陈老四合谋害死你,如果你真的死了,正好成全了他们,所以你要好好地活着。
看了这张纸条范林山苦笑了一下,林花妹“嫁死”他在看到她偷偷吃避孕药时就知道了。在当地一直有一个不可告人的事情,就是年轻漂亮的女孩往往会嫁给一个要长相没长相,要钱势没钱势的男人,但只要求他干矿工,只等着这人在矿井下出了事故,然后她就可以得到一大笔抚恤金了,这事就叫“嫁死”。这事不大光彩,所以都是偷偷进行,而“嫁死”的女人也不能让她嫁的那个男人知道,否则谁也不会愿意娶这样的女人,因此这就要那个女人会演戏,而林花妹正是这样的高手,一开始还真的骗过了范林山的眼睛。
可是范林山却无可救药地爱上了林花妹,甚至在猜出来她是“嫁死”后还打算成全她。他在医院自杀而死,陈老四也得赔偿钱的,毕竟他是在煤窑里出的事故。
然而看到这张纸条后范林山却不想死了,他把这件事情前后理了理,总觉得有些蹊跷,好像是什么人精心设计的一个圈套,就等着他往里钻呢。可是至于陈老四为什么要不惜一切代价救他,这让他有点糊涂。
陈老四肯定是恨他的,估计也巴不得他死,别说花四十万块钱救他,就是花上个四十万块买他的一条命这人都能干出来。
范林山正在那里琢磨不透的时候,小高提着饭盒进来了。范林山没敢把纸条给他看,只是问小高有谁进来过,小高摇头说:“怎么了,我起床后就出去买饭了,没看到有人进来啊。”范林山说:“没事,我只是随便问问。”
吃了饭医生护士来查房,然后准备输液。但是过了一会只听外面一阵喧哗,有一辆警车开进了医院。
小高出去看热闹,回来后说:“真是不得了,有一个人冒充医生到了医院,然后往一个病人的输液瓶里注入了毒药,结果让一位医院的清洁工发现了,医院赶紧报了警,让警察逮走了。”
范林山问小高说:“是往哪个病人的输液瓶里注毒药的?”
小高摇头说不知,正在两人说话的时候来了两个警察,问范林山认不认识张连海。范林山说:“认得,是我朋友,开煤窑的。”
警察说:“朋友,竟然是你朋友为什么要害你,你们是否有仇?”
范林山一惊:“怎么,他怎么害我了?”
警察一说范林山差一点晕过去,原来刚才抓住的正是张连海,而他企图害死的人也正是他范林山。
警察又问了许多话,主要是想问问他们之间到底有没有仇恨,可是范林山真的想不出来他们之间有仇,警察只得回去了。
警察一走小高骂起了张连海,他们都在一个镇子上,也认识这个人。范林山叹了口气说:“林花妹是我的妻子,张连海是我最好的朋友,为什么他们两个人都希望我死呢?”
小高说:“这就叫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范林山点头:“小高你说得对,我想死难,想活也难,这做人怎么就那么难呢?”
小高说:“所以说你一定要好好活着,一定要弄清楚这件事情的真相!”
范林山又是点头:“对,我一定要弄明白了,为什么恨我的人不让我死,不恨我的人反而巴不得我死?”
六、结局
准备收尸的林花妹又一次来到医院,当看到活着的范林山时她吃了一惊,脸上也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范林山看着这个“嫁死”的女人,一点都不爱自己的女人,他冷笑了一声说:“我没有死,你给我的安眠药只让我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
林花妹问他吃了几片,范林山说:“我把一瓶全吃了,可惜老天不让我死!”
林花妹盯着范林山看了一会说:“老范,咱们,咱们还是离婚吧?”
范林山也想通了:“我答应你,出院后咱们就办手续,只是希望你以后别干这样的缺德事了!”
林花妹冷冷地看着范林山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的事不用你管!”说完又回去了。
林花妹走后,到了晚上,小高出去买饭,来了一个戴口罩的清洁工,等她打扫完卫生出去后,范林山发现自己的被子下又有了一张纸条,只见上面写道:
这里面有阴谋,你要还那四个矿工一个公道!
看到这张纸条范林山的冷汗都下来了,他一直感觉这里面有圈套,但就是理不清到底哪里出了问题,现在一语点醒梦中人。
他发现死去的那四个矿工,除了李五是陈老四的远房亲戚外,其他的三个都是本镇上的人,而这三个人多多少少都曾和陈老四有些过节。刘文有三年前曾和陈老四打过架,胡才富的父亲曾因为舍基地与陈老四的父亲发生过打斗,江才年两年前也与陈老四吵过架,而他更不用说了。还有更重要的一点,陈老四企图当张山镇张山村的村主任,而他与这三名矿工的家族势力都很强,如果他们活着的话,对陈老四的选举很不利,这么看来,自己到陈老四的矿井挖煤极有可能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但至于后来陈老四为什么又不想让他死了,他却搞不明白。
范林山经过治疗已恢复得差不多了,他决定出院去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范林山回到老家报了警,可是警察报警后感觉这事不好立案,虽然有诸多疑点,但却没有任何证据。正在这时候在省城受审的张连海终于开口了,他说了自己想杀害范林山的真实目的。警察来找范林山核实,范林山就说了自己的猜测。警察经过认真分析,也觉得上次的矿难极有可能是林花妹与陈老四串通,想害死范林山与那三名矿工,只是范林山比较幸运让李五做了替死鬼。
警察先控制了林花妹,经过突审林花妹交待,她确实是“嫁死”的。她只是一名外地的三陪小姐,后来认识了陈老四,一来二去的就熟悉了。陈老四对范林山刘文有等人恨之入骨,设计要害死他们,这四人里只有范林山没结婚,也只有他不在自己的矿井里挖煤,于是陈老四便出了一个点子,让林花妹去勾引范林山,然后再把其骗进自己的煤窑里弄死。陈老四许诺事成之后把二十万块钱的抚恤金给林花妹,只是范林山实在是命大,竟然没有死成。
警察问林花妹陈老四后来为什么又不想让范林山死了,林花妹叹气:“这真是范林山的命好,上级给陈老四的煤窑一年四个死人的名额,超过这个名额是要关闭的,已经死了四个了,所以他拼死也要救回来范林山,我不同意,我觉得失去这个机会以后就不可能再骗范林山挖煤了,而老范也似乎知道了真相,留着他也是祸害,因此我才劝陈老四不要救老范,可陈老四一心要保住煤窑,所以才会不惜一切代价救老范的。”
警察抓住了陈老四,得知上次的冒顶矿难确实是他亲手制造的,而这种事情他在开煤这几年已制造了三起,为的就是除掉他的仇人。他有的是钱,所以并不心疼钱,只要能弄死这些仇人他会不惜一切代价的。
真相大白,而张连海之所以想杀害范林山也是得知了陈老四的秘密,弄死了范林山就可以关闭陈老四的煤窑了。
范林山在明白了事情的真相后感叹不止,陈老四的所作所为他能理解,但对于林花妹和张连海所做的事情,他是怎么都理解不了。
这件案子的成功告破,离不开省城医院那个见义勇为的清洁工,范林山决定去当面感谢她。
等他找到那名清洁工时,他发现这人竟然就是刘嫂。原来在范林山与林花妹结婚后刘嫂挺伤心,就一个人到了省城干了清洁工。范林山住院抢救时她在做清洁时就认出来了,只是觉得俩人已天各一方,所以没有摘下口罩相认,只装作不认识。
可是在陈老四带着林花妹来后,她在一边偷听到了这两人的争吵,并从中发现了可疑之处。刘嫂认识陈老四与林花妹,可是因为她戴着口罩并没有让那两个人认出来。
刘嫂的丈夫几年前得罪过陈老四,但陈老四“不计前嫌”,一个月比别人多开了一千多块钱的工资让她丈夫去井下挖煤,结果死于非命,刘嫂一直觉得这件事情挺蹊跷的,所以就写了纸条提醒范林山。
范林山又是一番感叹,他也终于明白了自己应当去爱谁了。他握着刘嫂的手说:“我吃的安眠药肯定是你换下来的吧?”
刘嫂说:“我换成了维生素片,只留下了两片,这样你醒来后就会觉得自己重生了一次。”
范林山泪流不止:“谢谢你,是你救了我这条命,今后这条命就永远属于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