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偏头瞪他一眼,眸中全是恨意:“你还要袒护她?”说完也不管越国公的迟疑,她又在众人还未回神之际,再挥了个巴掌在董姨娘脸上,董姨娘脚步急忙后退,却也没躲过这疯女人的二次袭击。
捂着自己半张脸,董姨娘怒吼:“你这疯子,你做什么?你竟敢打我?你竟敢打我?”
长公主眉梢一抬:“我不止要打你,我还想杀了你,你可知心蕊肚里已怀有我的孙儿,你可知你这一害,却有可能一尸两命,你恨的是我,却将气出在她一个孩子身上,董可素,这就是你将门之女的风度?可笑,可笑。”
什么,晏三少夫人怀孕了?众人的目光顿时齐齐投向心蕊,心蕊唇瓣紧抿,只深深的看着长公主……也不能怪长公主将她失踪一事怪责到董姨娘身上,毕竟她们的仇人就那几个。
“可素——”越国公一听心蕊竟然已经怀孕了,他几乎震怒,额上青筋暴跳,瞪着正捂着脸一脸无辜的董姨娘,叱声质问:“心蕊的失踪真的与你有关?那她肚里孩子的事你也知道了?说,是谁放你出祖屋的?谁又是你的同党?”
董姨娘这次是真的什么都没做过,她流着泪,茫然的看着越国公,执意争辩:“是她冤枉我,你将我困在祖屋,我哪里有机会离开?这明明是她故意陷害我?你为何信她不信我?”
越国公痛心疾首的别过脸去,脸上青黑交错:“就是信你太多次,才养得你恃宠生娇,挑衅主母,如今还敢做这谋害子媳的事,你要我国公府如何容你?”
董姨娘拼命摇头,精明的眼里捕捉到什么,她拳头紧握,却还是一个劲的解释:“你要是不信大可派人去调查,我****在祖屋敲经念佛,为你祈祷诵佛,今日也是天锲成亲大喜,我才回府主婚,却没想到,这里已经有人安排了一场惊天阴谋,晏侨,我没做过就是没做过。”
越国公又有些犹豫的看向长公主,当两人四目相对时,他却清楚的从长公主眼里读到了轻蔑的意思。仅是一眼,就让他像是受了莫大的刺激一般,登时发虚,随即,他唯有冷声朝外怒吼:“将董姨娘送回董府,禀报董老爷,晏某三日之内,送去休书。”
“什么?”董姨娘眼神一顿,显然难以置信:“你要休我?”
越国公刚正的下颌紧绷着:“我晏家,要不起你了。”
董姨娘霎时瞪圆了眼睛,张着嘴差点惊叫出声,她摇着头,节节后退,满脸的受伤痛苦……突然,她像受了莫大刺激一般,身子骤然一偏,直挺挺的就晕了过去。
下人们立刻七手八脚的将她扶好,越国公看了长公主一眼,见她面容镇定,他咬了咬牙,再道:“还不将人带去董府?磨蹭什么?”
下人们不敢耽误,几个力气大的婆子几乎是抬的才将董姨娘抬出喜堂的。
心蕊眼眸微眯,看了董姨娘离开的方向一眼,却快速的将目光收回,转而投向另一方,那边,趁乱之际,晏天锲已经逃走了……
她微微抿唇,呵笑一声,对早被这一连串变故弄得手足无措的月娘轻道:“天锲那孩子可真是不懂事,竟然真给跑了,仪式未完,月堂姐,你若是现下就留在晏府只怕有不好之嫌,不如这样吧,你先回去,迟些晏府总会给你一个交代。”
“你说什么?”月娘几乎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她盯着心蕊,却看她眼神笃定,神情淡然,她咬了咬牙,立刻又看向越国公,想着这位一家之主一定会帮她,可她没想过,事情发生至此,若要帮早就帮了……
越国公一接触到月娘求救的目光,便立即冷冷的别开眼去,一脸的若无其事。
直到这一刻,月娘才算明白袁心蕊刚才在她耳边说的那句的意思,这就是她的报复,让她身败名裂,新婚当日,新妇变弃妇,这样的她,以后还有人会娶吗?
“袁心蕊,你好狠的心……”她想骂她,可见她眼中波光粼粼,她又止住了声音,刚才长公主一闹,董姨娘无疑成了失踪案的替罪羔羊,若是此刻她反驳反抗,那岂不是正中了袁心蕊这女人的下怀,她只怕就是等着自己亲口承认所有罪状吧?
想到这里,月娘咬牙切齿,眼神狠毒得恨不得将眼前这笑得可恶的女人撕成碎片。
心蕊泰然的接受着她狠毒的视线,却只是摊摊手,一脸无谓的朝外吩咐:“来人,还不将袁小姐送回袁府?”
“你……”袁月双拳紧握。
心蕊白了她一眼,冷眼看着下人们:“没人动吗?莫非你们还想继续看着袁小姐在此受着众人的嬉笑目光?”
此话一出,那些本已走到门口的宾客们立刻面露尴尬,领路的妈妈、丫头也立即惊醒,连忙领着客人继续往前厅走,今日的婚宴虽然看来是办不成了,可既然客人来了,就没有将人往外撵的道理,反正三少夫人说将客人带到前厅,她们就照办就是了……
待客人淅淅拉拉的跟着一路离开后,心蕊才又看向月娘,嘴边始终挂着婉约动人的笑意,问道:“月堂姐,你是要心蕊亲自送你吗?”
月娘绣拳紧握,她一双眼睛红得像在滴血……擅于察言观色的喜娘见状,忙蹭到月娘旁边,拉了拉她的衣袖,悄悄道:“袁小姐,不如还是先回吧,这新郎官都走了,留下来反倒是笑料,只怕到时候还有人说是您死皮赖脸,非要留着……”
月娘不动,只恨恨的瞪着心蕊,喜娘看她一脸固执,不觉叹了口气,转而却朝外头几个丫头使了眼色,丫头们立刻进来,三三两两的几乎是拽的,将月娘快速的拖出喜堂……
待堂屋里彻底安静了,心蕊才幽幽的打了个哈欠,斜眼瞥了越国公一眼,笑道:“好累啊,父亲,母亲,请容心蕊先回去休息了。”
“心蕊。”长公主急忙唤她。
心蕊却头也不回,快速的朝外走去……她虽然不知越国公方才为什么无形的帮她,可是,得人恩果,就要适当回报。她知道越国公最想要的回报是什么,既然能力所至,她就顺水推舟,帮帮他吧。
果然,心蕊一走,越国公立刻两步上前,盯着长公主,唤着:“天澄……”
长公主眸光一深,蓦的抬手制止,瞥他一眼,淡淡道:“国公爷与我非亲非故,还是不要叫这么亲热了,既然心蕊已经安然回府了,我便走了,国公爷不用相送……”说完,她甩开袖子,直直的就走出喜堂。
越国公眼神一黯……
赵姨娘看到他的失落,却叹了口气,还是快步跟上了长公主……
盯着那道远去的身影,越国公颓然的倒退两步,转而跌坐在木质的圈椅上,眼神隐隐发虚。
“哎,还是让母亲走了。”门外,轻淡中夹杂中沮丧的声音突然飘进来。
越国公眉心一拧,迅速恢复一贯的铁血表情,一双厉眸猛地射向门边那一副看戏表情的心蕊,眯起眼睛,问:“失踪几****到底去哪儿了?你是真的出事了,还是故意借此冤枉可素?”
心蕊耸耸肩:“父亲严重了,心蕊从头至尾也没说过是董姨娘害了媳妇。”
“你……”越国公咬牙。
心蕊却微微一笑:“父亲一贯讲求证据,可此次却如此草率的就休了董姨娘,敢问父亲,您这难道就不是故意为之吗?依照心蕊的看法,父亲分明就是借故此事,在母亲面前求个表现,希望母亲能看在你休弃董姨娘的份上,原谅你?那么父亲,您这是终于看清了,谁才是爱你至深,你亦最该去爱的人了吗?”
“胡说。”越国公冷冷一哼,脸上固执依在。
心蕊耸了耸肩,继续说:“那父亲是不想知道母亲的近况了?既然如此,那心蕊就告退了。”说完,她当真转身欲走。
后头的越国公脸色一青,去忙唤道:“等等。”
心蕊乖巧的停下脚步,回头笑意盎然的看他一眼:“父亲还有何吩咐?”
越国公几乎是咬牙切齿,他吞吞吐吐半天,还是开了口:“她……她……”话没说完,脸却始泛红……
心蕊噗嗤一笑,却还是好心的为他讲解:“虽说别院的生活质量与越国公无异,可是据赵姨娘说,母亲常常半夜不睡觉伏在窗台边看月亮,任妈妈也说出了国公府也再没见母亲真心笑过了,父亲应该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
越国公眉眼黯淡了下来,皱眉半天,才呐呐的开口:“是我对不起她,常年都是我忽略了她,才让事情发展到如斯地步,才让她忍痛离开……”
心蕊心中一动,清声劝道:“到底该怎么做相信父亲也知道了,心蕊也不多说了,不过心蕊还是想告诫父亲一句,女人是用来哄的,那些什么‘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的说辞,在真正高傲的女人面前,根本什么都不算,如果父亲想弥补母亲,请你拿出真心,若只是为了责任或愧疚而想挽回她,那还不如让她潇潇洒洒的过完余生,没有你,她或许会过得更好。”说完这句话,心蕊也不再恋句,叹了口气,便走出了喜堂。
屋外到处红绸满道,那红,红得扎人眼眸,却也红得无比讽刺,心蕊唇上一勾,想到临走前月娘那恨不得吞了自己的眼神,她就想笑,恨她吗?对,她就是要她恨她,越恨越好。
恰好这时,远处集结而来一行人,心蕊眯眸看清后,眸子登时弯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