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热的午后。
蓝淖尔的街上静悄悄的,毒辣的魔日把所有的生物都剥去了活力,不要说人,哪怕是一条狗也懒得在此时出来觅食。
萧记当铺的伙计五德抬头望了望空无一人的店堂,伸了个懒腰,就势趴到柜台上迷糊睡去。
“咣当”一声,对门萧家大院的大门忽的被人撞开,接着就听到一声凄厉的喊叫,“小姐,我不是故意的,你别追了,你看啊,你走光了,你的咪咪走光了……”
五德慵懒的神经如被人狠狠地拨了一下,霎那间睡意全无,睁大了眼睛,望着萧家大院一前一后跑出的两条身影,大张了嘴巴,想要喊些什么,却最终什么也喊不出来,脑袋里只是迷糊,这萧戈什么时候偷到大小姐房里去了?
“小王八蛋,看我今天不剁了你这两只贼手。”大小姐萧文斯发丝蓬乱,衣衫不整,拖着两只花色迥异的绣花鞋,一瘸一拐的追了上去,只是前边的小王八蛋如一只四肢腾空的兔子,转瞬间已跑的无影无踪。
萧文斯气喘吁吁的停下脚步,狠狠地将手里的扫把贯在地下,坐在地上嘤嘤哭了起来。
五德擦了一下嘴角流下的的口水,小心翼翼的跑上前来,“大小姐……你的……,你看你的那个啥……”萧文斯抹了一把眼泪,呜呜问道,“五德,你说什么?”
“大小姐,你的那个衣服扣子系错了,所以,所以……”五德咽了一口口水,吞吞吐吐的道,“所以……咪咪走光了。”
“哎吆。”
五德话没说完,只觉腿上一痛,大小姐的扫把已经带着一绺尘土抽在了五德腿上,接着萧文斯的绣花鞋在地上狠狠一顿,掩了衣衫匆匆跑回院子去了。
五德腿上吃痛,不由低声抱怨,“我只是提醒你一下,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本来就是咪咪走光了吗“。转身看了杜家大院喃喃道,“不知道萧戈怎么惹了大小姐,平时大小姐可是温文尔雅,今天是怎么了?”
萧家大院大门再次打开,一伙护院手持棍棒,怕不是有四五十人,吆五喝六的走了出来,向着萧戈逃走的地方分散追了过去。五德一乍舌,这次萧戈惨了,在蓝淖尔这个弹丸之地,若是萧家说要掘地三尺,五德一点也不会怀疑。
这萧家家就是这蓝淖尔……哦,不要说蓝淖尔,就是在卡普里德群岛上,萧家也是一等一的大财主。
五德一瘸一拐的走到杜家铺子门口,一抬眼间,见大小姐换了衣衫,站在萧家门口,一道冷冷的目光看了过来,五德不由打了一个寒战,急忙走进铺子,转过身来,顺手将店门关上。一惊异间,心道,我这时候关店门干嘛?现在才是午时,关门好像早了一点。忙又将店门敞了开来。向对面看去,大小姐却是早已不见了。
五德心下嘘一口气,不由软软的坐到凳子上。
呆呆的坐了两个小时,始终无一位客人光顾,五德叹一口气,顺手拿起柜台上半杯凉水喝了一口。目光落到萧家旁边,伊莱恩拍卖行巨大的牌匾上,自从伊莱恩在蓝淖尔开第一家当铺以来,店里的生意就每况愈下,到如今伊莱恩已在卡普里德开了不下二十家店铺,生意涉猎布庄、酒楼、拍卖行等等。就连萧老爷子也是对自家的经营情况愁眉不展,毫无办法。
正自思量间,忽听一个声音叫道,“五哥,五哥……”
五德回过头来,却是萧戈从窗子里钻了进来。五德一惊,忙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慌道,“萧戈,你这是……哎呀,你怎么惹着大小姐了?”
“五哥,你先给我点吃的,我快要饿死了,奶奶的,和这些个臭护院兜了一下午圈子,还真是舒坦,就是饿得我实在受不了了。”
萧戈边说边在店堂里转悠一圈,顺手把店门关了,抢过五德手中的半杯凉水,咕嘟咕嘟几口吞下肚去。
将水杯当啷放下,萧戈又道,“五哥,我怕是在这儿呆不下去了,这次大小姐怕是不会就这么算了,我先去出去躲一阵子,你看你有银纳尔吗?恩,铜纳尔也行,先借我几个。”
萧戈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件银灿灿的手镯,“这个在大小姐房中拿来的,你改天偷偷的到伊莱恩当铺当了,补贴一下家里,多给丫丫买点好吃的。”
“萧戈,出去了还是去学点有用的手艺吧。”五德从柜台捡了十枚铜币递给萧戈,“你今年也有十四岁了,早就是学习手艺的年龄了,只可惜萧老爹早去了,唉,五哥家也是穷,对不起萧大妈的托付啊。”
“五哥,你看你说哪儿去了,我给你添了这么多的麻烦。。……”
正说着忽听门外有人道,“五德,你早早的关了店门干嘛,你看见萧戈那小子了吗?”
“是萧三哥啊,你说的是萧戈啊,他怎么了?”听到门外的声音,五德浑身不由打了一个激灵,急忙冲窗户怒了怒嘴,迎出门去。
萧戈低声道,“五哥,我走了,你们保重了。”说着从敞着的窗口翻身跳了出去。
“五德,萧戈没来过吧?”萧三笑嘻嘻的走进门来,“这小子今天把大小姐……据说把大小姐欺负了,嘿嘿,大小姐这般水灵灵的女子,只怕伊莱恩家的大公子很快就退亲了吧,只是这顶绿帽子怕是这小子摘不下来了吧,哈哈,你今晚是不是该请兄弟们出去乐和乐和,听说那边酒楼来了个叫小翠仙的……”
“那是,那是。”五德心中一惊,敷衍道,“该去了,平时三哥忙,一直不好意思开口呢……”
蓝淖尔位于圣巴隆大陆的东北角,是卡普里德群岛的第二大岛屿,在圣巴隆大陆上,倒也算是风调雨顺,只是由于海运的不甚发达,限制了大陆和当地的交流,所以哪怕只是黄昏,路上行人早就变得稀少。只是三三两两的萧家护院奉了大小姐命令四处搜寻着萧戈。
萧戈一路小跑,走街穿巷,顺手抓了一把张家晒着的红枣,摘了一串李家出墙的红杏。扯下王家二丫头的一条内裤。这臭丫头,去年自己只是不小心偷看了她在河里洗澡,就骂了自己一小时。
小心翼翼的躲过萧家的护院,待到站在海岸,已是夕阳西下,此时晚霞漫空,一片妖娆的美色,直映的沙滩上一片火红。
萧戈无心欣赏美景,见岸边泊着几艘小船,显是渔夫近海打鱼留下来的。忙慌慌解了缆绳,将小船推离岸边。此时已听到有人叽叽喳喳跑了过来,“那不是萧戈吗,抓住他大小姐赏五个银币啊,快啊,别让他跑了。”
萧戈跳上小船,回过头来,露出一抹灿烂的微笑,“大叔二叔、四哥五哥,小子要走了,以后没我的日子大家不要想念我,养肥了鸡鸭、攒好了鸡蛋,我还会回来偷吃的。”
大笑声中,萧戈双手划桨,小船慢慢的离开海岸,向大海深处行去。隐约中只听有人喊道,“萧戈,你回来,小姐不会狠心处罚你的,快回来……”
萧戈不去理会,那遥远的大陆,令人无限神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