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平复心情,他很想知道文老为何如此了解寒气,但他依然记得文老所说的话:不该问的,别问。
所以,他没问。
“谢师尊。”简短三字,满含真意。
文老显然听出来了,满意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本书册,递给林辰。
林辰双手接过,眼中惊喜闪烁,他隐隐猜到这是什么。
仿佛是猜到林辰心中所想,文老解释道:“这不是能让你修行的功法。这是隐杀术第一卷,暗流的续篇。”
不是修行功法?林辰略感失望,他把这种情绪毫不掩饰地展露在脸上。
文老微微一笑:“明天继续煎豆腐,后天会有新的考验,你若让我满意,我就给你功法。”
功法!
这两个字,早已让林辰心痒无比,对那部能够让他修行的功法早已经如饥似渴,只是文老不知处于何种考虑,始终不给他功法。此刻,终于明确得到了关于功法的承诺,让林辰如何不欣喜!
“我一定不会令师尊失望!”林辰语气斩钉截铁,无丝毫退缩。
“好,回去歇息吧。”文老呵出一个哈欠,摆摆手。
林辰送文老进屋后,回林府去。
……
依旧翻墙而入,回到自己小院,林辰见小书童正倚着门,闭眼昏昏欲睡。
林辰觉得好笑,上前叫醒小书童。小书童见少爷回来,却哇一声哭出来了:“少爷,您可回来了!”
林辰见状,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忙问到:“怎么回事?”
小书童林佑哭哭啼啼的,好一会林辰才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件事的确与他有关,他曾雇的那位车夫尸体在城外破庙远处的一条臭水沟里被人发现了。
林辰不由得心中苦笑:“师尊啊,你的人怎么把这个可怜的家伙忘了……”
官府的确有些手段,查出是他雇的马车,但官府的能力也就仅止于此,到了这里,却死活找不到线索,查不下去了,不得不说云龙卫的手法实在干净利落。
所以下午时官府来人,请林辰去官府问话。
凶杀案牵扯到林家少爷,这件案子第一时间就引起了普通民众的兴趣,一天不到,关于案子的种种猜测便盛行于坊间,有说车夫知道了林少爷的见不得人的事情,是林少爷灭口的;有说林少爷是被被人栽赃的;甚至还有传言是林少爷看上车夫老婆,才对车夫下了毒手!
林辰从林佑口中听到这些传言,哭笑不得。
负责此案的是县丞周青,林辰听父亲说过,这是个面子功夫做的很足,内里却是奸诈阴险之人。
若是林家是普通人家,周青早就上门拿人。碍于林家在乐县的影响力不小,底蕴不容小看,这才来“请”林辰。
若是吴信一干云龙卫不死,给官府一声招呼便可。可是乐县的云龙卫都死得干干净净,这个黑锅,林辰背得结实!
哪怕明知马夫不是死于林辰之手,借着他这个林家大少爷卷入这场是非,周青也定要在林家身上捞够了油水才肯放手!
林辰很快想明白这些,森然冷笑:“还想把主意打到我头上?”
早就听闻县丞周青臭名,以往林辰只是安心做个林家少爷,若今日周青规规矩矩办公罢了,若想其他歪主意,林辰不介意做点什么。
小书童脸上泪痕未干,继续说着:“少爷,老爷夫人都还在前厅等你呢。”
林辰闻言,心中生出许多抱歉:自己这么晚归家不说,还让父母担心。来不及多说,他立刻赶去前厅。
前厅中,灯火通明,周围无一个仆人。
林辰迈入前厅,行走尽量放轻脚步——这是心虚。
父母对他和文老的事情一无所知,而且他也没想好如何告知父母。
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太多,单是云龙卫就足够让林家战栗。
必须瞒下来。
“辰儿?是你吗?”
母亲尚欣言的声音,惊喜中蕴含深深担忧。
“是我,让母亲担心了。”林辰心中一暖,回答。
拨开门帘,是母亲尚欣言如释重负的笑容,和父亲林远冷冰冰的脸。
林辰吐吐舌头,任由母亲将他拥入怀里。
母亲摸着他的脑袋,轻声问:“这么晚去哪儿,怎么才回来?”
林辰心中暗自对母亲说了抱歉:“我去城外练功了。”
“吃东西了吗?”
“吃过了。”既然撒谎了,便一条路走到黑吧。
等尚欣言问完,林远才开始开口,他也同样关心那些,但,他是父亲。
“你知不知道你闯了祸?”林远的声音如面容一样冷,惹来尚欣言眼神的责备。
“孩儿不知。”林辰抬起头,对于车夫的死,他很抱歉,但责任的确不在他,对他而言,这何尝不是池鱼之灾。
“你前天晚上做什么去了?”林远继续问。
“我雇了马车,想去安州城拜访神医。可是,马夫并没有在约定的时间,地点出现。我等了很久,没有等到马车,于是回家来。”林辰心中都忍不住鄙视自己,这才一会功夫,说了这么多慌。
果然,谎言一旦开始,便需要更多的慌来圆。
林辰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他感觉到,父亲的手轻拍在他的肩头,然后一声幽幽叹息从父亲嘴里传出。
“好孩子,是父亲不好……”林远脸上的冰冷消融,眉宇间充满自责。
林远清楚儿子为何偷偷去寻神医,他也因此自责,作为父亲,他的儿子空有天赋,他却无力让儿子修行,这是父亲的失败。
这就是父亲,凡是错都往自己身上揽的父亲。
“父亲……”林辰看出来父亲的想法,他多想告诉他的父亲:他很快就能修行了,很快就能击败林家所有同辈子弟,很快将让乐县所有人知道林家大少爷不是废物!
可是,他不能。
文老,云龙卫,亡语……他的秘密太多,他怕牵扯到林家,牵扯到父亲。
林辰只能忍住鼻尖辛酸,深深埋下头,不看父亲的脸。
“晨儿,马夫不是你杀的,对吧?”父亲温暖的手掌还在肩膀上。
“不是。”林辰答。
“好,回去睡吧。”
“恩。”
林辰转身离去,消瘦的身形在烛光下显得格外单薄,走的很正,像稚嫩的青松。他的父母在背后看着,直到他拖着长长的影子消失在珠帘之后。
尚欣言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从眼角滑落,只有她知道,她的孩子从小到大,受了多少白眼与讥讽。
林远身板挺立,自有一股宁折不弯的气质,父与子,如此相像。
“没有人,能带走我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