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百草笑道:“些许薄名,都是江湖朋友抬爱。倘若真是无常要来拘命,百草也是没有办法的。百草只是一个草药先生,寻常的跌打损伤、毒虫病害,倒是可以应付一下,但若要逆天改名,恐怕就是扁鹊重生、华佗在世,也是不能的。”
疯和尚笑道:“有医圣在此,我们在不用忧心了。还望医圣垂怜,尽快救治金毛,再晚了,恐怕就真的要从无常鬼手里夺命了。”
殷月儿脸上还垂着泪,气道:“百草叔叔,不能救那猴子!那猴子欺负我的牛儿,那坏小子又毒死了我的小白,不能就这么算了!”
小诺气道:“那你还要怎的?”
殷月儿道:“你答应我两件事,我就让百草叔叔救那猴子。”
小诺道:“什么事,你说吧。”
殷月儿道:“第一个,你要帮我找回大白,噢——也就是小白的哥哥,和小白长得一模一样呢!大白走丢了好几年了,这些年不知到哪里去了,肯定可怜得很!”
小诺道:“这个我答应你,以后只要有机会,我定会给你带回来。第二件呢?”
殷月儿道:“第二件么,你害死了我的小白,我要你给我当跟班,以后我走到哪里,你就跟到哪里;我让你咬谁,你就去咬谁!我看你这么毒,比小白还厉害呢!跟着我肯定能够大展身手,不会让你埋没的!”
小诺怒道:“有病!想要咬人,还是你自己去吧!”
殷月儿气道:“不答应么,那我就让百草叔叔不管那猴子死活了!”
殷百草笑道:“月儿,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让一个大小伙子跟着,成什么样子?”
殷月儿红了脸,不说话了。
殷百草摇了摇头,向疯和尚道:“大师,见笑了见笑了!我这就来看这个金毛。”说着将手里镰刀往腰里一插,放下背上背篓,走上金毛身边蹲下,细细查看。
看着看着,殷百草的脸慢慢垮了下来,对殷月儿道:“月儿,你放了多少蛇儿?”
殷月儿沉思道:“好像不少呢!除了我的七仙女,还有好大一群呢!这金毛猴子也真倒霉,竟然倒在了蛇儿堆里,呵呵!”
殷百草呻吟道:“我的天,这是竹叶青咬的,这是五步蛇咬的,这是鳞环蛇咬的……我的天,一共是九十七种毒啊!真是奇怪,这猴子怎么还没有死呢!这可怎么办呀,这得浪费我多少药材呀!”
一边说着,一边从背篓里将那些花花草草一股脑儿倒出来,从中挑选了一些,分门别类放好。又从怀里掏出一个药杵、一个钵盂,将那药草一样一样捣烂了,仔仔细细敷在金毛伤口处,又将几样药草和在一起,从谷里取了些山水,兑着喂给金毛喝了,方才停手。
疯和尚道:“阿弥陀佛!有劳医圣了!”
殷百草笑道:“大师客气。不过百草行医多年,倒是第一次给一只猿猴治病呢!要不是看在大师面子上,百草还真舍不得这么多草药啊!哈哈……这金毛身体怪异,像是本就有抗毒之能,这下又经过救治,三两天之内便能好转。现下不过是残毒淤积体内,还未完全消散,是以仍然昏迷吧了。”
疯和尚笑道:“医圣慈悲为怀,定然洪福齐天。不过这个小姑娘,虽然年纪不大,却能役使一众毒蛇,倒是有些本领。就是行事全凭喜好,容易惹下祸端啊!”
殷月儿在哪里对着疯和尚直翻白眼,殷百草也不管她,笑道:“这小丫头啊,确实不让人省心呢!她这些本领,都是她父亲教的,还好年龄不大,没有将她父亲的歹毒心肠学全,不然,恐怕更难收拾呢!”
疯和尚奇道:“她父亲何许人?”
殷月儿娇声道:“说出我父亲的名头,吓也吓死你个死光头!”
疯和尚笑道:“能够吓死和尚的,这世上可不多呢!要说这湘苗使毒的高手,名头最大的,莫过于‘千山鸟兽绝、万里人踪灭’的毒王了。难不成……”
话说到这里,忽听得“哈哈哈……”一阵狂笑,殷百草黑着脸,嘀咕道:“这疯大师还真长着一张乌鸦嘴,说什么来什么!”
殷月儿脸上泪痕俨然,却又笑盈盈地说道:“光头和尚,原来你也知道我父亲的大名呀!”
疯和尚笑道:“我只知毒王其人,却不知道尊姓大名呢!我对你父亲却是闻名已久,这下能够见上一面,倒是和尚的幸事!”
这时,那林中狂笑之人已经现出身来,穿了一身漆黑长袍,身体四肢尽皆笼罩其中,就连眼睛也不露出来,很是阴深怪异。那人一边走来,一边笑道:“这位可就是少林寺的疯大师么?”
疯和尚合什笑道:“阿弥陀佛,正是疯和尚。久闻毒王大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毒王嘿嘿笑道:“能够略有薄名,此生也算不枉了。世人都知道毒王之名,却是连我姓甚名谁都不记得了,谁知道我究竟是亏了还是赚了呢!”
殷月儿道:“爹爹,这些人欺负我呢,你可要为我做主!”
毒王头也不回,冷然道:“我教给你本领,就是让你出来丢人的么?还敢在这里说话?!”这人人称毒王,对自己的女儿也是冷言冷语,毫无父女亲情!殷月儿脸色黯淡,捂着嘴巴,无声垂泪,退在一旁。
毒王教训完殷月儿,忽然转头,对着殷百草冷声道:“咦,这不是殷百草么?堂堂一代医圣,怎的出现在如此穷乡僻壤之地?”冷嘲热讽之意,溢于言表。言罢弯腰,将那垃圾一般死得透透的白貂捡了起来,从怀里掏出一个袋子,珍而视之装了起来。
殷百草黑着脸道:“难不成这武陵山便是你殷百毒一个人的么?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也要你管么?”原来毒王之名就叫殷百毒,与殷百草本为兄弟二人,却不知为何交恶,见面第一句话便不投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