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酸涩的感觉很奇怪,林硕知道那应该就是想念吧。那么,在见到七冥之前,林硕从不知道自己是这样的想念他的。
或者说,林硕从不知道自己是可以想念的。他的世界从来就是他自己一个人而已,现在似乎终于出现了一个人。
七冥还是有变化的啊,林硕在心底感叹着。时间真是个神奇的东西,现在的七冥是真的成熟了。以前那个总是装的很成熟的七冥不见了。
这个人如果不是感觉如此熟悉,林硕真的不敢确定就是七冥呢。
从外形上看,现在的七冥脸色苍白线条冷硬,眉目明晰黝黑,身材高挑瘦削,面无表情又气场强大,身上自然而然的散发出来的气势是那种久居高位执掌生杀大权的人才会具有的傲然。
苍白的脸色和黑色的衣服形成强烈的视觉对比效果,黑与白,有种传道士的禁欲色彩。
七冥才十九岁啊……
“七冥,这么久了,你去哪里了?”林硕不知道他现在的神色多委屈,语气多像是在埋怨和撒娇。如果他知道的话,恐怕死的心都有了。
可是其他的人毫无悬念的感受到了林硕对七冥的亲近,那种毫无防备毫不掩饰的亲近刺痛的旁人的心,就好像一桶热水悬在煮沸了油上面,现在已经有水滴溢出来掉落在油锅里,有了沸腾的前兆了。
奈何的是,始作俑者却毫不知情,甚至有变本加厉的趋势。
七冥自然也是感受到了林硕对他不同旁人的亲热,因为情蛊的作用,这种感受也更加的深刻。
如此轻易的就在他静如止水的内心掀起了巨浪,他的少爷待他不同旁人,这种感觉简直就让他有些惶恐了。这样的他,这样无能的他,这样迟迟不能救他的少爷与水火中的他,怎么配有这样的不同呢。
两年来,七冥的内心从来就没有一天能安心过。
他太弱了,不能保他的少爷不受伤害。他不能从颜轩手里把少爷就出来,也对莫言无可奈何,甚至到后来的欧阳长乐都是比他更有权势的人,这让他怎么能甘心呢。
因此,这两年来,他苦练武功的同时,不择手段的不断的拉拢收服江湖门派,不从的就消灭掉。有多少次差点死掉,没有江湖经验的他单凭的一身武功如果没有七鬼的帮助是不可能打拼出现在的局势的。
现在的他,终于能站在这里了,站在他的少爷面前,不用担心少爷被抢走,因为他能保护他了。
少爷在问这两年自己在哪里?
哪里?他自己都数不清了。三个大国的江湖门派何其多啊,收服、整顿、安排管理,忙的没有一秒钟能松神,从一个地方快马加鞭到另外地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哪里了。
他是冥教的教主,统领众多的教众,武功高强,冷血无情,威名赫赫。可是他自己知道,他只是少爷的七冥而已。是少爷的仆人,少爷的朋友,少爷的……情人……
在面对他的少爷的时候,他的心柔软脆弱不堪一击。
带着禁欲色彩的少年被林硕的一句话溶去了表面的坚冰,露出柔软的本质。
少年几近痴迷的看着林硕,那双眼里再容不下一缕清风一片树叶了。满满的都是那张朝思暮想的脸孔,月光般柔和带着奇异魅力的笑容,和那午夜萦绕心头的轻声细语。天知道,林硕真的曾经有过那些东西?
如果林硕知道他在七冥的心中已经达到了这样妖孽的地位,不知道他会有何感想,总之是不会高兴的吧。
少年不自觉的走进到林硕的软榻前,俯视的姿态似乎不足以表达他的感受,所以他自然地跪了下去,引起四周一片的抽气声。莫言和颜轩两路人马瞬间就警备起来,也同时惊出一身的冷汗,原来这里竟然还有这么的人隐蔽着,竟然都没有发现。这是什么样的功力?太可怕了。
七冥的人马最终因为他的缘故也暴露了。知道此事,这些人才终于意识到了,这个小小的亭子周围竟然能都隐藏上百人。并且在视觉上都看不到对方的人马,彼此都要佩服一下对方的武艺高强。
尤其七冥的影卫,最后被发现还能模糊自己的方位,技高一筹。
对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感觉,七冥的眼里只有林说一个人,甚至空不出一秒来责备一下他的手下。
少年仰视着林硕,双手有些僵硬的轻抚上林硕的手臂,轻声说:“我回来了。”
林硕真的很想抱抱他,这个为了他吃尽苦头的少年。虽然旁边的两道目光让他有点担心,可是他还是决定顺从自己的心愿:他微侧身展臂抱住了少年僵硬的身体,头靠在少年的肩膀上,脸颊轻轻的摩擦对方,轻声回道:“我好想你啊,七冥。”
少年的身体僵硬的像石头,脸上的神情做梦般不敢置信。是因为太想念他的少爷了,所以他幻听了……
他藏在心底最痴心的妄想终于摧毁了他的理智了吗,他疯了吗?他听见了什么?
林硕突然想流泪,他不知道自己怎么能这样清晰的体会七冥的感受,也许事情蛊的影响吧。但是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林硕感受到了,并且为之震撼。这样深刻的感情,他从来就没有过。他何德何能,能有人为他如此?
林硕不会爱人,他当然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感情叫爱情。但是那是什么呢?他完全没有兴趣知道。那种感情既不能让他更成功也不能让他更厉害,有什么用?
如果没有情蛊的影响,恐怕林硕这辈子都不会感受到这种感情,那么他就一直会是那个完美的林硕,游戏人间掌控一切,只要想就能做到任何事情的没有弱点的林硕。
上天没有那么残忍,情蛊的出现摧毁了他的完美。就好像干旱久了的土地,突然地一场的大雨,会带来疯狂的生机。
从来没有过强烈的感情让林硕连无所适从的感觉都没有来得及产生就被淹没。虽然被动,虽然不符合他一贯的原则,他却欣然的接受了。
“少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