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桀不耐烦地看了看坐在下首的施邑通道:“不是说令爱将会赏光献舞么?怎么都这么久了还不见她出来?”施邑通起身抱歉道:“大王恕罪,请容下臣去看看。”
夏桀不耐地摆了摆手,施邑通屁颠屁颠地跑了。施伯牙也是一脸焦急地坐在位置上。不是都说好了什么时候出来么?怎么过了时辰还没来?难道阿六放她跑了?
施伯牙眼中闪过一丝杀意,狠狠的灌了一酒,神情漠然地看着舞女。夏桀看到施伯牙的表情,心中冷笑。
而另一边,唐芙正由廿二领着往正堂走去。经过施伯汗的院子的时候,唐芙看着满园的梅花怔愣了一下。开的烂漫的梅花树下站着一个修长的白色身影。
他面对着唐芙,一动不动的站着。他的袍服雪白,一尘不染。连日光都不好意思留下斑驳的树影。头发墨黑,衬托出他发髻下珍珠白色脖颈的诗意光泽。他的背脊挺直,好像在这白杨树一样挺秀的身材中,蕴含着巨大坚韧的力量。他没有笑,清澈的眼睛却仿佛有些千言万语在像唐芙诉说着。
见唐芙看着他,转身折了一株梅花向唐芙走来。“我会跟大哥解释清楚,你也不要怨他。”施伯邑沉声说着,黑眸里带着些歉疚。又将手里的梅花递给唐芙道:“听大哥说你一直很喜欢梅花,如今他不能来送你,希望你能多多保重。”
是因为救她回来,却没有在这件事上帮她吧?其实唐芙也已经不介意了,她还活着就已经很满足了。而且他们本来也没有保护她的义务,并不需要觉得愧疚。
唐芙露出一抹灿烂的笑意,洒脱道:“我这个人向来气量都很大,也理解你们的做法,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
施伯邑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显然没有想到我会是这种反应,犹豫许久,才小声地嚅嗫道:“对不起。”
唐芙心里也颇为诧异,她没想到,施伯邑竟然会向她道歉,在这个男权至上的社会?唐芙摇了摇头,笑道:“都说了不要放在心上,你又道歉做什么!”
身旁的阿六看见远处走来得施邑通,急忙提醒唐芙道:“唐姑娘,施族长来了。”施伯邑和唐芙都转头看着朝唐芙走来的施邑通。
施伯邑看着唐芙,催促道:“快把丝巾带上。”唐芙不紧不慢地将丝巾戴到脸上,遮住了眼睛以下的位置。
施邑通急匆匆赶来,看到施伯邑与一个妖娆的蒙面女子一起,还以为她就是末嬉,遂催促道:“你还磨蹭什么?还不快去!”唐芙转头看了施伯邑一眼,同施邑通走去。
夏桀百无聊赖地看着坐在主位上,等了许久也不见施邑通回来,刚想发怒,眼角看到施邑通带着一个女子匆匆赶来。远远的看着,倒真是妖娆动人,婀娜多姿。
“让大王久等了,请大王恕罪。”施邑通匆匆赶来跪在地上恭敬道。唐芙也跟着施邑通跪下:“小女末嬉,参见大王。”
夏桀看着唐芙,心中叹道:果然不负倾城之姿,临的进了,更是觉得她勾人夺魄,倾国倾城。她的美不是单纯的艳和妖,而是艳而不俗妖而不腻。
她本身的气质应该是高贵无暇,穿上这种妖娆的舞裙让她显得有些禁欲又有些勾引的意味。很好的勾起了男人的征服欲。怎么?这就是施邑通最后的杀手锏?美人计?夏桀心中冷笑,面上却笑的和煦,挥手道:“都起来吧。”
两人起身。施邑通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唐芙,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唐芙在心中对施邑通竖了中指,脸庞也越发娇艳起来,一双清澈玲珑眼含情脉脉地看着夏桀,贝齿轻启道:“大王,小女不才,为大王献舞。”夏桀微笑着地摆摆手,示意唐芙开始。
虽然唐芙一向都很看不起以色诱人的手段,不过事关她将来的饭碗,她还是得很谨慎才是。这种感觉不禁让唐芙想起了当初刚出道时,一个人辛苦地到处试镜时的紧张和期待。
唐芙抬起头,大着胆子望向主位上的夏桀,她突然想到之前在街上的那惊鸿一瞥,那种不可一世,旁若无人,藐视苍生的淡漠,都让人不可侵犯。
如今他就在她眼前,不远不近,不知为何,唐芙的心里竟有些紧张了。她莫名的有一丝冲动,一丝为他跳出她生命中最美的舞的冲动。
唐芙目不转睛地盯着夏桀,媚眼如丝,似笑非笑,慢慢,慢慢地,全身心地投入这场舞。
夏桀表情淡漠地看着唐芙,眼里却闪过一丝兴味儿的光芒。
她一袭大红丝裙领口开的很低,露出丰满的胸部,面似芙蓉眉如柳,肤如白雪,唇若桃花。手上拿着红色的梅花,更显得妖媚入骨。一头黑发挽成没有挽鬓,似墨一般倾泄在肩背后。缝制在裙上的铃铛在她的走动间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灵动,飘逸,清雅。窈窕淑女,轻歌曼舞。她用她的长眉,妙目,手指,腰肢;用她手上的梅花,腰间的褶裙;用她细碎的舞步,繁响的铃声,轻云般慢移,旋风般疾转,舞蹈出诗里的倾国佳人。
随着变化万千的快速节奏,摆动腹部、柔软而有力地舞动着。赤足舞蹈,配合音乐,以极快速,极错综复杂的感性肢体动作,快速的舞步着,一如欧美的狐步舞般,交叉摇摆的舞姿,时而优雅、时而感性、妩媚娇柔,时而傲酷,神秘,魅惑迷人的姿态,令人目不暇接。
唐芙仿佛已经完全融入了舞蹈里,她是舞,舞是她。随着鼓手快速击打的节奏,像流水,像波浪,像燃烧的火焰那样舞动着自己的身体,自由地用身体表达自我,把双臂想像成天使的翅膀,头部如蛇舞,性感地摇动自己的身体,有些诱人,有些挑逗。妩媚多姿、色彩鲜艳斑斓。腰肢婀娜的旋转着连裙摆都荡漾成一朵风中芙蕖,那长长的黑发在风中凌乱。
鼓声渐停,唐芙用手拂过耳边的发丝,贝齿轻启,微喘着跪在地上。
夏桀静静望着唐芙,清澈的眸子里满是惊艳。
风光灼华过桃夭,黛青淡扫柳眉梢。并指菱唇贝齿咬,媚眼如丝重影摇。薄雾遮月繁花好,郁笼青翠云竹茂。暗香流动风缥缈,孤身兀自舞灵巧。好一个绝色的美人啊。
夏桀看着施邑通,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微笑:“施族长倒是有个好女儿。”
施邑通心中也颇为得意,假意谦虚了几句,对唐芙道:“嬉儿,还不快去为大王斟酒。”
唐芙敛下眼里对施邑通的不满,起身朝夏桀走去。唐芙放下手中的梅花,为夏桀斟酒。夏桀奇怪的看了唐芙一眼,拿着梅花,问唐芙道:“你倒是对梅花喜欢的紧。”唐芙从容不迫地倒着酒,不紧不慢地答道:“梅花香自苦寒来,我自然是喜欢的,难道大王不喜欢?”说着,将手上的酒递给夏桀。
夏桀接过酒一饮而进,“太过孤傲的东西,孤王的确是不怎么喜欢的。”说着,隔桌捏住唐芙的下巴,“素闻你美貌无双,既有如此美貌,为何又要遮遮掩掩?”唐芙迎着夏桀的目光,自信道:“因为一个习俗。”
“噢?什么习俗?”
唐芙低头继续倒着酒,披肩的头发随着唐芙低头,慢慢地滑到了身前,触碰着桌面。“女子遮面为男子献舞,男子若摘其面纱,则有求欢之意。”
夏桀轻笑:“孤王怎么没听说过有施还有这样的习俗。”
唐芙一脸无辜的笑了笑,道:“这个习俗不在有施,在末嬉心里。”
夏桀那双清澈的眸子在她身上停留了好一会,眸中的深意让她无从揣测,唐芙心里不禁有些紧张,他这样,究竟是什么意思?
“原来如此!”夏桀突然说着,慢慢将手伸向唐芙的脸。如星辰般璀璨的光芒令唐芙有些无所适从,唐芙只觉得脸上一阵莫名的发烫,他要摘下她的面纱了吗?唐芙心里不禁多了一丝欣喜,然而,还不等她将这丝愉悦传达到脸上,她就感觉到他轻柔地将她散开的头发拢到耳后,然后收回了手。
唐芙不禁好奇又可怜兮兮仰望着他。坐在下首的施邑通和施伯牙父子两人也揪着心看着这一幕。为何他不解下面纱?是起了疑心还是看不上末嬉的姿色?难道这步棋他们走错了?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担忧。
施伯牙抬头看着夏桀,却发现夏桀正抬头看着远处。施伯牙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空中飞着一只小鸟,羽毛在火光的照射下泛着银光,正在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不仔细听是绝对不会听见这细微的叫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