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没有注意到有人进屋,轩辕子辰依旧不言不语地看着夜色下的荷花。他想他知道了为什么这屋子取名叫做对影了。
原来一个人,可以寂寞成这样,空气里,所有的每一个角落,原本都充斥着一个人的味道,现如今,却是半丝不剩。不就才几天光景么?怎么一切,都没了。
空气中没有她的气息。床上那鲜红的鲜血如今已经呈暗红色。他不敢换掉,却又不去触碰。现在的他浑身似乎已经僵硬,连动一下脖子,转一下身都困难。
他自然知道现在的情形,叶徳斐已经派了五万大军包围王府。王府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眼皮底子下。
要人?
可他要去哪里找人。
去哪里找那个狠心离开,不让他有一丝半豪解释机会的女人。那个曾经让他又爱又恨,如今却是又悔又狠的女人。
又或许,是真的不在……
一想到这里,轩辕子辰痛苦的合上眼眸。艰涩的双眼因为长时间没有闭合,这样合眼倒是让他难受万分。
但是他已经麻木。
对影,对影成三人。
睁开眼远望那个被层层乌云遮住的月亮,他不能往那边想。不可以。
王府少了一个女主人,对王府上下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王府的下人会觉得有些不自在,毕竟曾经那么开朗的王妃忽然之间不见。
但王爷在王妃消失的第二天,就说要娶杨姑娘。所以说,王府不会没有女主人,顶多是换一个,是谁,都不关他们的事。既然事不关已,只要不是自己的日子过不下去,王府谁是女主人都没有关系。
不过最近几日王府的低气压却是人人都感受到到,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虽然王爷一般不会出来走动,可明显的,王府再没有之前那般轻松地气氛。
而对于轩辕子辰来说,少了一个妻子,空气中就少了一分可以贪恋的缘由。对于凡尘,他曾思考很久,想起那些日子的点点滴滴,想起那个他和李一心都心心念念的孩子。
就会觉得胸口压着一大块石头,心门被紧紧堵着。谁也无法进去,解铃还需系铃人,可他现在连想都不敢想,那个系铃人,如今还在不在人世。
想起这个,轩辕子辰左手不自觉的握起,但是却在握紧的时候无力垂下。是不是要废了?疼吗?疼吧。那么他的心儿在看到翠儿空手而回的时候,是不是已经疼到绝望……
轩辕子辰痛苦的闭上眼,疲乏的不能再去想任何,微微一思及她的事情,他就悔的胸口阵阵抽疼。
可是,如果重来一次,他会怎么做?会选择他的心儿吗?不管会不会。至少在翠儿来的那一刻,他不会那般犹豫和踟蹰。他利索了大半生,却在自己的幸福上,畏缩不前,不知争取,以至于现在寝食难安。
“主子。”
听到这声音,轩辕子辰突然睁开眼,眸中忽然闪现出谁都不忍浇灭的光芒,他急促开口问道:“有消息了吗?”一开口,才惊觉自己一整天没有开口的声音是有多么的沙哑。
“主子——”那个声音一顿,犹豫着不想开口。
轩辕子辰一顿,喉间一堵,一股腥咸的液体涌上,他紧闭着薄唇,咬牙吞下。完好的右手盖住整个脸,狠命一揉,许久,才沙哑道:“下去吧。继续查。”
“是,主子。晚膳用一些吧。还有李姑娘在外面候着。”声音中多少带了些担心。
“你下去。”轩辕子辰声音中有谁都听不出的艰涩,没有理会声音主人的劝谏。他只觉得胸口扎了好多针。一动,就扎的他心口面目全非,让他不敢喘气,畏惧呼吸。
“是。”
杨怡若?她来干什么?要活命,他就救。要侧妃位子,他就给。对她,他已经没有半分愧疚,就算以后他找到心儿,要和心儿远走,也可以无牵无挂,没有半丝留恋。
她要名分,要荣华要富贵要身份,他都给她。只是一个虚名而已,拿走就拿走吧。有什么就拿走什么吧,如果可以,把心儿还给他……
轩辕子辰站起身,动作僵硬,脚甚至有一阵阵酥麻到疼痛的感觉传来。每移一步,都是连着心的疼痛。
轩辕子辰挪到帘子旁边,右手拽着珠帘子,休息了一会儿后,坐到前厅主位上。然后叫杨怡若进来。
听到里面动静的杨怡若欣喜不已,因为这是他在李一心离开之后,第一次允许自己进屋。
其实,这个屋子里到处都是那个女人的味道,她还是十分的厌恶的,但是轩辕子辰在这里,她相信迟早有一天,轩辕子辰住的地方不是这个所谓的对影院,而是她所在的西院。她不是不喜欢李一心,只不过,她确实容忍不了自己深爱的男人被抢走。她的辰,本来就是属于她一个人的。
“若儿,来这里干什么。身子还没有大好,就多躺会儿。”轩辕子辰言语间诸多疏离,但听到杨怡若的耳朵里却不是这么一回事,反而是有多么关心她一般。
“若儿没事,已经好多了。对了辰,听说你都不用膳,这样对身子不好,多少吃一点吧。”说着,端着自己手上的一盅粥,走近轩辕子辰。
灯光下,轩辕子辰只觉得她脸上的笑容异常刺眼,刺眼到他不可抑制地产生怨念。都是她,都是她,所以心儿才会出事,所以他的孩子才会出事。
别过脸,轩辕子辰不去看杨怡若脸上灿烂的笑容。
而一向聪明识时务的杨怡若,竟然看不出现在的轩辕子辰已经是不悦,反而更是上前,将粥放在案上。
看见他身边还有一张凳子,便没有说话,就坐了上去。
轩辕子辰皱眉,看了一眼那小孔中还冒着热气的粥,他以为他不吃是因为叶林吩咐下人做的饭菜不合胃口吗?
在心底嗤笑一声,轩辕子辰嫌恶了看到她靠到自己身边,声音明显沉了下去:“还有事吗?没事就先回去吧,晚上风大,多注意。”
“辰——我可不可以——”杨怡若听到轩辕子辰关心的话语,扬起笑容,对着轩辕子辰那极是憔悴的脸开口。
“不可以。”但是轩辕子辰却是连杨怡若的话都没有听完就直接的开口否决。脸上表情也是僵硬着。
杨怡若一听,原本的好心情瞬间吃了个黄连。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做错了,让轩辕子辰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