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他醒来的时候,第一眼见到的便是她,她脸上有着忧郁的表情,带着担心,躺在他身上沉睡,呼吸一浅一浅,均匀平稳。
她为他担心所表现出来的面容,嗯,某一个方面来说,很丑。
他量了一眼周围,这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山洞,他背后是凉凉的石壁,地面上是杂乱七八的枯黄草叶,洞口有微微的光线,说明天已经亮了。
眼眸往下一瞧,凌乱的衣衫乱敞开着,胸膛半露,小腹下方,包裹着一条紫色的带子,还凝固着干巴巴的血迹,她将他拖到这个山洞,撕开自己紫色的衣衫,帮他止血。
甚至,还用自己的身体,帮他取暖。
是该说,她有多傻吗?
可就是这么一个很笨的性子,他居然也会看得入迷。
甚至因为她,他想要南宫旭的命。
当看到南宫旭呵护般将她拉回床上,盖上被单的时候,他有一刹那的通红,他想杀人,而这人,非南宫旭不可。
她的身子,只能由他看。
他的丑丫头,只能是他的。
是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她的呢?或许他也忘记了。
可能是在他的王府,他记得那个奉茶侍女,可能是在酒楼,他记得那个女扮男装的她,偷了他的玉坠子。
为了打消皇兄对他的疑虑,他的王府每日每夜都是歌舞升平,多多邀请那些饮酒好乐的公子哥来赏玩。
他最开始注意到一个歌姬,沉眉量了很久,便有一个想法在脑中冒出,随后拿出一颗石头,打在那个歌姬身边的奉茶侍女身上,那侍女果然如他所料,倾斜了身子,茶水滚烫扫出。
他迅速向前揽起那歌姬,余角的目光扫在那奉茶侍女身上一秒,眸光骤然一缩,眉角一拧。
她很丑,但她的脸——易了容。
他顿时发怒,只认为一个易容的人混进他王府必然不会有何好事,心想兴许是皇兄派来的人,当时没考虑太多,只对那管家说了一句:“让她滚。”
抱着歌姬离开的时候,他感受到了后背灼灼发热被人死死盯住的目光。
他泛起一丝冷笑,是那奉茶侍女。
她一定是很恨他,自己好不容易混进王府中,却因他一句话,便再也无机会进入,也恨他推开了她,只管那歌姬有无受伤。
他宠了那歌姬七夜,是假的。
但是看着她蹲在他王府门前数蚂蚁,却是真的。
她是一个公主,却又和别的公主不一样,她身上没有太多的繁文缛节,没有过多的矜持,也没有特意的要去讨好任何人,她有她自己的性子,她无城府,无心机。
这样的性子,他不知是何时上心的。
她除了偶然抬头看看那王府大门,最大的乐趣便是跟蚂蚁对话,他甚至有一次想知道她在说些什么,担心又被她发现,这才小心翼翼的靠近她,听她的话语。
只不过当听到第一句的时候,他果断不再听了。
她指着那蚂蚁愤愤骂道:“风决,你这个变态混蛋,鸡蛋,鸭蛋,蛇蛋,王八蛋,本公主又不是非你不嫁,哼——”
后来,她离开了。
或许,她该是听到了不该听的胡言乱语。
市井之间,通传着一个谣言,单王爷是变态杀人狂,只因为那个被宠幸七夜的歌姬,离奇死亡,对于歌姬的死,众人纷纭,有人说,是单王爷将她折磨七夜折磨至死的,有人说,是单王爷厌恶了她,但也不想让别人得到她,便将她杀了……
嗯,她该是害怕了吧,这样的谣言……
总归,皇兄还是相信他只是一个骄奢淫乐的王爷,并无太大的野心,这才肯放过他。
络仙儿拧了拧眉毛。
她睁开眼,感觉到空气微异,立刻想到独孤决,恐慌抬头,可她没想到独孤决正低头看她。
她那一抬头,刚刚好,她温厚的唇擦过身后人的唇,干裂微痒,她微微一惊,回神后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跑开。
刚刚,算是她主动吻他吗?
虽然只有一刹。
如果早知道他醒了,如果早知道他这时也正是微微低着头……
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脸,有点烫,随即想到昨晚还替他取暖,将衣衫悉数褪去,还怕压到他的伤口,弄疼了他,调整了数十个姿势才敢睡去。
想到这,络仙儿下意识又低头——
她忽然想对这上空的洞口好好翻几个白眼,又想到几个字——自作孽,不可活。
连她自己都无法再怎么形容自己了,如果昨晚在恒秙峰床上是衣不蔽体,但现在又算什么呢?
只道刚才爬开的太急,忘了此刻自己解开的衣衫是没有扣上的,她还如此在他眼前站着,想必此情此景有些壮观……
“你还看,你个色狼……你就不能有点正常男人的反应吗?”
络仙儿又气又急,拿起他地上的衣衫就给他砸过去,刚好落到他的脸庞上,趁着缝隙,络仙儿赶紧背身将衣衫给扣好,手抖了又抖,好几次都急的系不上。
独孤决动了动身子,拿下遮住自己眼睛的衣衫,扯了淡淡的笑容,靠着墙壁支起身子,一步一句话:“你说我是色狼,又想我要有点正常男人的反应,是不是有点矛盾?”
还不待络仙儿回头辩解,他又缓慢朝她走了几步,悠悠开口:“你知道,色狼一般对这种情况有什么正常反应吗?”
络仙儿见他走过来,也顾不得担心他的伤,身子直往后退,警惕的盯着她,结巴道:“什……什么反应?”
“你认为呢?”
他每一步走得很慢,但却很稳,她看不出他此刻脸上的淡淡的笑意意味着什么,只觉得这个洞太小了,她才退了两三步,就抵达冰冷的墙壁。
前面的他顺势扑了上来,两手扣着她的肩,将她锁在他与石壁之间,动弹不得。
她咽了咽吐沫,手掌摸着石壁,感觉眼前有一座大山压着似的,他这么紧靠着她令她极其的不安,闷哼了一声。
“独孤决。”
“嗯。”
他的气息很近,即便是闷哼,她也听得太清晰,他的里衣略撇,也能清晰的感受到他胸膛此起披伏。
但是她的心,跳的更快。
“有什么要说的吗?”
他又靠近了一分,他高她许多,她的鼻子只能够着他胸膛锁骨处,他那一靠近,能感受到他的肌肤在她鼻尖略微的一擦而过。
她一偏头,咬牙,实在找不出什么话题,只好硬生生的问:“其实我想说……那个……独孤阵谱,对你很重要吗?”
“非常重要。”
他很简洁回答。
“既然那么重要,你不可能会随身带着的对不对,所以昨天晚上你给我的一定是假的对不对,所以南宫旭拿走的是假的对不对?”
“那是真的。”
四个字,有如雷劈,络仙儿软了身子,是真的……
他就那么相信她吗?
相信她可以保管好那个小札子,甚至在树林早知道她想逃走,还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她。
南宫旭想要,那叫做玉迁迁的女子还有那慕容佑也想要,那么多人为了一本小札子追着他,又怎么可能不重要?又怎么可能不是真的?
可是,她不仅没保管好,还把小札子亲手送与了南宫旭。
她扯了扯他的衣袖,脸低得很低,几乎埋在他的胸处,声音也是细细碎碎的:“混蛋,你还是骂我一顿吧,或者打我也可以……我不介意,既然独孤阵谱被人拿走,南宫旭又那么厉害,估计也追不回了,你还是……节哀吧。”
咬牙说出最后那几字,感觉头顶独孤决的脸色有点寒,凉梭梭的:“那依你的意思,我怎么罚你,你都不反对?”
她重重的点了点头:“只要别杀我,怎么都行——”
方才出口,她便意识到不对,正要改口,自己意料之内的事情果然发生了,她还未出口的话语,悉数咽回了肚里,成了呜呜咽咽的声音。
刚好造就了他舌尖的趁势而入。
他低头疯狂的吻她。
她的脑袋顿时一片空白,几乎是本能的想要抽离他的身下,但是他的嵌着她肩的双手用了蛮力,她挣脱不开,双手也是胡乱的向前乱抓,摸到湿润的一片。
眼前的人忽然间抽离她,残留的唾液还在嘴边,她也顾不得擦,一个缩身,就从他身下逃开,她知道她方才定是不小心碰到了他的伤口,她的手还带着粘稠的血液。
他几乎是因疼痛才不得已抽身,也是因为疼痛,又见她想逃,使他的燥热暴怒之气高涨。
他一张手就把她拽了回来,摁在墙上。
“想逃?”
络仙儿哀叹,定是方才她的话触到了他敏感的哪根神经,除了死什么都行。
那如果他要她那啥,她也要配合着吗?
才想到那地方,他再次期身而上,封住了她的唇,将她要出口的一个“蛋”字给吞了回去,比方才更加狠戾掠夺。
络仙儿被他吻得七荤八素的,差不多忘记了自己方才要说什么了,身子不安的扭动着,空中的双手都不知道该放哪儿,一方面怕又扯到他的伤。
另一方面,他此刻的眼神,狂热。
“独孤决……混蛋……”
她的声音极碎,又很快淹没在一片乱吻中,她还保持着最后的清醒,死命拉着他的衣服,不想再让他继续。
“独孤决……停下……我……”
可他并不这么想,她刚刚才系好的衣衫,又已经被他拉开了一大半,肩上至锁骨凉凉的,络仙儿全身一震,他的手探已入她的衣衫内,厚厚的茧子,摩挲她的肌肤。
她轻轻的一声轻吟,连自己都给吓了一跳,甚至她已经很配合他了,抓着他凌乱衣衫的手本能的勾着他的脖子,舌尖接触的地方舔着他的唾液,身子由他摆弄着。
忽然,她猛的睁开眼睛,偏头看着他身后,身体僵硬。
“独孤决……”
声音开始有点颤抖。
他微微不耐烦,将她的头给扳过来,又是一阵长吻,外层衣衫居然已经褪到腰间,他眼中要的欲望,变的更深,越满足,他越要更深的索取。
见他这样,络仙儿也是微怒了。
“混蛋,你还来,你后面有……”
趁着能说话的空隙,她拼尽全力想把自己看到的说完,最后一个字说的极其轻飘飘。
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动作的独孤决忽然间停止,唇从她脖颈间退出,看着她沉眉。
“你说什么?”
她确信他听到了,虽然她说的不是很清晰,但他也肯定是不太确定是不是听清了,或者听错了,才不得不再问她一遍。
她吸了吸气,手指指着他的后面,眼睛直勾勾的,将那最后一个字无限延长:“蛇——”
还是紫色的。
这蛇很小一条,似乎刚破壳而出,它全身为紫色的鳞皮,瞪着直勾勾的紫色双瞳,粉红的蛇嘶一吐一吐,她也确信这条紫蛇从刚才起一直在看着她,盯着她的眼睛。
正因为这样,她才觉得毛骨悚然,被蛇盯着的感觉,比被死神盯着还冷缩缩,还是被一条蛇这样看着和他……那感觉,鸡皮疙瘩都抖了一地,她缩了缩身子。
那蛇缩了缩脖子,似乎觉得贴在石壁上的两人没了动静,它也似乎没有兴趣,又贴回了包袱的锦盒之内,蜷缩着。
络仙儿咽了咽口沫,看向一旁阴了一脸的独孤决,他没有回头,似乎已经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那蛇蛋,已破壳。
“络仙儿!”
听着他的压抑喊声,她微微一震。
独孤决咬牙温怒的声音将她乱飞的思绪带回,她看着他睫毛下的一片阴冷,心想又不知道在哪儿惹着他了,头轻轻贴着后面的墙壁,企图和他离远一点,和石壁靠近一点。
他的表情,有点不正常,她猜定是和那条蛇有关。
难道是那条蛇不正常?
她偏头想再看一眼那蛇,才撇一分就被他板正,头顶还残留他无奈泄气的声音:“你就是个麻烦精。”
她愣了一愣,她又哪儿麻烦了?
她什么都没做,最多也就狠狠回瞪了那条紫蛇两眼,蛇可以瞪她,她就不可以以牙还牙了?
眼前的人已然退离开她几步之远,她一摸胸脯强镇定了精神,这一摸感觉不对劲,往下一看,方才褪到腰间的衣衫,不知道什么已经被他给系好了,仿佛刚才在她身上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个混蛋,定是这种事干多了,才会这么顺手,心里又不由的想到那个歌姬,想到他王府那么多女人,刚才燥热的心又凉了下来。
她走了过去,看到独孤决嘭的一声响关掉了锦盒,往后面一背,似乎有离开的打算。
她忙问:“你要去哪儿?”
独孤决系紧了背带,瞥了她一眼:“你若是想死,就继续留在这儿。”
她心惊:“难道是蘅裕追来了?还是那叫慕容佑的?”
“他们会追来?你未免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他拢了拢自己的衣衫:“他们是冲着独孤阵谱来的,既然阵谱不在我们身上,追着我们有用吗?”
似乎没用。
她摇了摇头,又问:“既然没有危险,那我们为什么要离开?”
“不是我要离开,而是你必须离开。”独孤决忽然问:“难道你有没有闻到什么气味?”
络仙儿耸鼻子吸了口气,惊醒般立即答道:“香味。”
她围着独孤决转了一圈,特别是他身上的这种香味更浓,她皱了皱眉:“好像是你身上什么发出来的。”
“不对!”络仙儿头脑一震,指着他的背后:“是你背后的锦盒,是那条蛇。”
“这是一种形似紫引香的香味,是紫蛇一出生便带出来的,只有等紫蛇长成一般蛇大小时,才会自行消去,所以——”独孤决打量了她一眼,边说边走了出去:“若不想被其他毒蛇咬死,赶紧逃命吧。”
她跟上去:“什么意思啊,我还是不懂。”
独孤决警惕着四周,又迅速迈开了一段距离。
她继续跟随:“难道你的意思是说,这种香味会招来其他的毒蛇,可是不对啊,我听说紫蛇是蛇中王,有这条紫蛇在,应该不需要怕——啊!”
说紫蛇紫蛇就到,这不,那条蛇竟然不知道怎么的从他锦盒中出来,一个爬曲,迅速的缠绕到了她手腕上,别看这蛇小,速度倒是蛮快。
她当时一惊,急忙想把它给甩下来,甚好独孤决眼疾手快,阻止住了她,头顶还有他凉凉的怒意。
“若是你真把它甩了,你真的可以等死了。”
“那怎么办,难道让它就这样附在我手腕上,我……”看着手腕上的紫蛇,络仙儿凉意甚起。
若是说了紫蛇什么坏话,这紫蛇小弟会不会一口把她解决了吧?
有可能,它的牙齿这么毒,所以她果断闭了嘴。
“紫蛇并不是绝对意义上的蛇中王,刚出生是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并未有太多的毒性,若是成长大蛇,才会真正令群蛇惧怕,其他毒蛇自然是不能让如此大的对手存活下来,所以在紫蛇羽翼未丰满之前,须得除去它。”
“所以,我们要保护它?”
络仙儿抬了抬手腕,亮出那抹蛇,这次,她听懂了。
独孤决看着蛇,又望着她:“不是我们,是你。”
络仙儿呆了呆:“我?”
怎么可能,以她的能力去保护紫蛇,她没有被其他毒蛇咬死就算不错的了。
可看独孤决的眼神,似乎不是撒谎,她有点慌了。
“你刚才看了紫蛇的紫瞳,紫蛇是认主的,既然认了你,便会生死跟随你,相反的,蛇也是敏感动物,最不能忍的便是被主抛弃,所以如果你刚才甩了它,它会毫不犹豫的把所有毒液集中在牙齿处,咬你一口。”
络仙儿吐了吐舌头:“被咬了之后会怎样?”
独孤决只说了一个字,一个合理又说得通的字:“死。”
她理了理思绪,思绪如下:
如果想要把这紫蛇甩掉,就必须在这条紫蛇下嘴咬她之前果断果决的把紫蛇了结了,但她没那身手,说不定还没下手,就已经被紫蛇下口了,太划不来,而且就算独孤决有这个能力杀了紫蛇,但她相信独孤决这么小心的保护着这个蛋,他也不会帮她那么做。
紫蛇是一条宝蛇,他舍不得,她同样也舍不得,说不定等蛇长大了,她还可以拿它吓唬吓唬别人,保护保护自己,但前提是在此之前,她还有命。
如果不甩的话,意思是她必须每天都得和这紫蛇打交道,即便是长大成蛇,也会一直跟着她,如果蛇因为什么原因死了就不说了,但是如果蛇一直跟着她,紫蛇身上的香味也会传给她,为了保护紫蛇,也为了保护自己,她要和其他毒蛇作斗争。
但是这样一来——她横竖都是死啊。
不是被紫蛇咬死便是被那些毒蛇咬死。
她拿什么跟那些毒蛇斗,那不是一两条,而是成千上万啊,不管她走到哪里都会有蛇。
她拿什么保护?
她抓着独孤决的衣衫,飞速的跟着他前进,这么一想,突然感觉身边周围都是毒蛇,不由的怂了怂肩,央央的看着他:“混蛋,你会帮我的,是不是?”
独孤决转身,盯着她:“你的死活,我为什么要管,为什么要帮?”
“好歹昨晚我也救了你一命,你可不能忘恩负义。”络仙儿指着他,胸中忽然的吸入一口闷气:“再说了,我还算是你未过门的妻子,你也不能见死不救。”
话刚落,络仙儿就后悔了。
前面那句怎么说也说的过去,可后面的那句,又算什么呢,刚刚发生的一切,又能说明什么呢?
他独孤决对她的身体感兴趣想强要了她,或者是他憋了太久,想找个人泄闷,但无论如何,也不会是独孤决对她本人感兴趣。
她刚刚有那么瞬间以为,他突然停下动作不是因为背后有什么事发生,而是他厌恶她,更甚者,也厌恶她的身体。
络仙儿苦笑着,真的是祸从口中。
她才开口,他冰冷的声音也同样响起:“现在才想让我认你这个未过门的妻子,有点晚了。”
络仙儿怔愣着立在了原地,看着他走了几步,他忽然停下了下来,回头看她,他脸上有一层看不清的表情,阴影蒙蒙的。
“其实想摆脱这条紫蛇,还有一个方法。”
听到有希望,挥去之前的不痛快,她立马来了精神:“什么办法?”
独孤决缓缓道来:“紫蛇是通过眼睛来认主,若你自己不想死,也想彻彻底底的摆脱,除非……”
“除非挖去那人的双眼,然后好让那条紫蛇重新认你独孤决为主是吗?”
络仙儿踉跄退后了一步,替他说了出来:“那样也好,你独孤决对付那些毒蛇有的是招儿,别说把紫蛇养成一般蛇大小,就算养成巨蟒也不成问题,而我也只不过是失去了一双眼睛,换回了一条命,而且还是自愿的,这样一来,你独孤决也就不觉得会亏欠我。”
他的声音响在她耳边:“丑丫头变聪明了。”
聪明?
她只是觉得这道声音很阴冷。
耳边也似闪过了道道阴风一般,呼呼的吹的她耳朵疼,她似乎还听到了阎王爷的召唤,而她耳边吐着丝。
嗯,独孤决出手的动作很快,快的让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一抬头,眼前就是一把银亮的飞刀朝她射去,不偏不倚的,正是她眼睛的方向。
本来是凉凉的脖子,溅了温热的东西。
络仙儿一摸,嗯,是血迹,粘粘的。
“混蛋,你出招就不能提前告诉我一声,不知道我胆小吗?”
络仙儿提着裙子狂奔似的朝他跑过去,才到半路,又一枚飞刀朝她耳旁擦过。
她觉得天昏地暗了,即便他知道他出手手法很准,但也不能这样贴着她的耳朵擦过啊,把她的命当做玩笑吗?
嗖嗖又是几枚飞刀。
独孤决趁势拉回她,冷了声音:“我若提前告诉你要出手,你这条命哪还有。”
她白了他一眼:“那现在怎么办?”
她才一开口,头就被他护在怀里,转了好几个圈,眩晕的视线中,从红紫色衣衫缝隙中,看到数十条颜色各异的蛇。
颜色越鲜艳代表毒性越强。
独孤决的飞刀又一把射出。
方才那条几乎是快要贴着她脖子咬下去了,甚好独孤决发现的早,不然自己肯定得上西天。
“如果你承认我是你丈夫,我就帮你,丈夫帮妻子,理所应当。”
一听这话,络仙儿鼓起腰包气炸了,话还未出口,又听到他悠悠然然的声音:“它们的目标可是你手上的蛇,而不是我。”
他绝对是在威胁,还是挑衅性的威胁
没有他,她必死。
明知道她不可能对付这些毒蛇,明知道他可以帮她,但他就是不肯,就是想看她的笑话,就算是亲眼看着她毒死,估计他也会袖手旁观一般。
但是,为了自己的命,她豁出去了。
络仙儿咬了咬牙:“好。”
“好什么?”
她通红了一张脸:“我说我承认。”
“承认什么?”
络仙儿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绝对是在逼她,若她不说,他绝对可以撒下她逃离,更不会像现在这样,一面挡蛇,一面逗她玩。
络仙儿再度咬了咬唇:“我承认……你是我……我……”
丈夫。
那两个字,咬了一刻钟也不见她闷哼出来。
她呼了一口气,不过两个字吗?不过就是一个承诺吗?她就不信独孤决还能把她怎么着。
她深吸了一口气,正待把两个字狠狠开口,独孤决却是比她早一步开口,声音有些许不近人情:“我不会勉强人,不愿意就别说了。”
一把飞刀撒出,不知道他又撒了什么粉末,蛇有后退的趋势,趁着空隙间断,拉过她飞离出这个蛇的包围圈。
一路上,有点闷。
没人开口说话,只是一味的走路,也不知道要去哪儿。
络仙儿挠了挠头,最终还是她先开口,一个“混——”字语才到嘴边又给咽了回去,换了一个称呼:“不知道少爷想要去哪?”
“倚海城。”
不多不少,跟上次他说的还是一样,他没有改变主意,尽管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执着去倚海城。
独孤决突然转身凝向她:“你若不想去,现在便可以走,身边多一个人的确很麻烦。”
他这是在赶他走?
“不,我要去。”络仙儿坚定的看着他。
独孤决微微讶异,随即又恢复了脸色,也没有多问。
“你觉得我麻烦也好,厌恶我也好,总之我跟定你了。”她举了举手上的紫蛇,朝他笑道:“而且我也不知道这东西还会给我带来什么灾难,有你在身边总比没人好,只要你不撵我走,我就跟着你。”
独孤决扫了她一眼,丢下两字:“随你。”
络仙儿松了松气,他说话总比没说话好,既然他允许,那也就没必要顾及他会不会偷偷把她甩了,如果他真敢,那她一定会找到倚海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