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三条巨龙已经随着各自的传人入世,它们舍去龙身化为庞大的气运隐藏在三人的生机之中。既然要赌,就要赌大的。
归真教号称教化天下,又有神圣巨龙护教,九大修真门派弟子修行进境神速。据传七律剑派掌门姜不忘已经突破第四后真人境,修成第五侯乾元境,从此变通自在,妙用无穷,移山倒海,力动乾坤。更获得神人分神之能,神飞天外,瞬息万里,世称神人。红尘大陆从此就有了三位神人,明月帝,圣女李北斗,七律剑派掌门姜不忘。
巨龙化为气运隐藏在各自传人的生机之中,正是要以此术隐藏踪迹,躲过神圣巨龙的监视,潜伏在人间,寻机破坏归真教的气运。
段西楼破碎风雪岛在无尽之海上显出身形,早就等待多时的火焰巨龙红霓,立刻化为一道赤色气运欲遁入段西楼顶门之中。哪知段西楼肉身属于巨龙血脉,生机勃发,又完全吸收了希罗的残损神格和西门晓雪的剑意,这生机已经圆满无碍,红霓所化的气运竟插不进去。
“徒儿,看来为师无法助你行走天下。不过这天下除了那三位乾元境界的神人,谁也无法一念斩断你的生机,到时候见机行事,打不过就跑。”红霓说是多么的诚恳啊。
“师父,西楼自幼读书,深知神通不及天数,天道无情,还请师尊为我增添几许福缘。”段西楼说道。
在《史记》中最触动段西楼就是西楚霸王自刎乌江那一段,论天时地利人和,项羽均远胜刘邦,奈何天道向刘。才使得韩信、萧何等人皆奔刘邦而去。
所谓福缘,能得天道之势。并不是谁的福缘多,谁就厉害。如果把人的能力比作湖泊,天道比作大江大河,福缘就是引江河入湖的沟渠。沟渠宽阔水流的就多就快,至于能流多少水,关键还要看那片湖泊有多大。
“好,我那三位兄弟只知气运博天下,却不知福缘定人生。若非西楼你饱读诗书,通古今大事,为师也想不到福缘的妙用。”红霓微笑看着段西楼,心中十分得意。虽然四大守护巨龙为守护红尘大陆而存在,四龙之间却非铁板一块,在上古时期还曾几度大打出手。眼下归真教大敌在前,四龙抱团求活。不过红霓丝毫不介意自己的传人将来风骚独领,压制其他三位巨龙的传人。
红霓越发佩服自己的眼光独到,还有自己的大气魄。试问其他三位巨龙,谁敢将巨龙之卵这等消耗万年龙气体悟生命之道才积成一颗的龙蛋来为一个凡人打造肉身?
红霓施展法力推送段西楼回到当初身死的沙滩上,然后本身化为一道金黄之气灌入他的顶门之中,这金黄气息所代表的就是福缘。
一切又是一个崭新的开始,段西楼站在沙滩上心潮起伏,此时海面上又是残阳欲坠,水面一片血红。
真个: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也不知在风雪岛呆了多久,这世上又过了多少年?
想起年迈的爷爷,段西楼的脚步加快,施展出巨龙身法,一呼一息间,纵身数里。
刚走进渔村边缘,段西楼就察觉到巨大的异常。昔日终年不谢的桃花已经完全枯死,树木、花草因死去太久失尽了颜色。满地残垣断梁,整个渔村唯一矗立不倒的房子竟是那间公共茅房。这件茅房还是段青山出钱,发动渔民建造的,读书人受不了粗野的渔人随地大小便的恶习。
腐朽的是物件,腐烂的是生命。晴空也是灰色阴暗,仿佛这本就是天空的颜色。
整个渔村完全被死气笼罩,就连最污秽的蛆虫和蚊肭都没有传出一丝生命波动。一阵带着臭气的风吹来,泛起地上的落叶与灰尘。期间似乎有几节枯骨翻滚出来,白的刺人眼目。渔村人口本就不多,密密麻麻的全部集中在渔村十字街的井水旁。就连这风干后的骨头都不完整,颅骨被砸开,腿骨皆折断。
段西楼找到自家的园子,同样的灰败,房屋摧毁,露在外面的一屋藏书被风吹日晒之后,只剩下几缕书线,几页压在屋梁下的木质书封。
闭上双眼,关于爷爷的一幕幕往事浮上心头。竹蜻蜓,风筝,芭蕉扇。所识的第一个字,念的第一句文,写的第一句诗,无不与爷爷有关。那个慈祥永远微笑对待自己的老人,那个云淡风轻,无视世人眼光的清癯老者。
自小到大,段西楼未曾听见爷爷叹息一声,此时想起,那些微笑,那些暖人的目光,倾注的是如山的爱意。
天地灵气减少必然会引来地下暗黑魔物的侵袭,而当段西楼真正面对暗黑魔物入侵后的场景,才知道巨龙们谈论的竟然是这样残酷的真相。
段西楼心中悲苦,枯坐半日。此时重新站起来,准备去栖霞镇看看。谁知,不仅栖霞镇沦为死地,就连凌云城也仿佛是被地狱的恶魔吞下去又吐出来一样,恶心的令人眩晕,到处是死亡的气息。
凌云城是红尘大陆最西北的孤立城市,北靠耳语森林,南接疲倦之原,东面被断龙山一刀切断,只有西面的海陆与别的城市相通。现在凌云城沦陷,却不知其他人类城市幸存与否。假设凌云城是暗黑魔物的第一个登陆点,地下世界生物又无法渡海,那么面积广阔的疲倦之原是它们入侵其他人类城市的行军路径。毕竟断龙山的高大就连能飞天的修真高手都望之兴叹,往东进犯绝不可能。
凌云城地处于人烟稀少的三角型盆地,建城也不过八百年,九大修真门派在各城都有驻点,唯有凌云城不设。也就是说凌云城不在归真教的守护之下,是名副其实的孤城。现在武道不兴,归真教又不把凌云城放在眼里,那么可以肯定的说,暗黑世界的第一个登陆点必定会选在这里。
段西楼分析了一下局势,开始往南走,暗黑魔物与人类武力第一个作战地点应该就在疲倦之原。却不知胜负如何,处在流星派守护之下的息云城有没有被攻克。
段西楼独自一人闯进了距离死神最接近的死地——疲倦之原。昏黄的颜色,放眼皆是疲倦带来的颓败感。毫无希望,毫无生机。五天后,段西楼的饮食全部用光,火焰巨龙给予的一皮囊元素之水和一包蓝龙虾虾仁彻底消耗一空。
饥渴正在折磨段西楼的肉体,沙子揉进干裂开的肌肤,那种刺痛的感觉让人压抑又疯狂。
越是坚持,越像是在水下窒息,当死亡变成解脱的期待,也许离死亡就真的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