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身后传一个苍老的声音，“这是很精巧的烤蓝技术啊。颜色很均匀，火侯也很到位。没有一点瑕疵。难怪会这么光亮耀眼呢。”
阿平和黄剑波同时回头，见一个满头花白的男子正拿着放大镜仔细观察卡西莫多的蓝钢。阿平认得这位是主管教育的副校长，他给自己打了个9.9分。而站在他身边的还有其它一众评委，那个给自己打了三分的老师也在旁边。此刻见是阿平，那老师似乎是心里有愧，也没怎么逗留，就先走了。
“不错啊。年青人有前途啊。”副校长抬起头来，拍拍阿平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道，“别被太计较眼前的得失。前面的路还长着呢。”
“谢谢校长，我会记住你的话的。”阿平说着，又看了匆忙离去的赵玉田。
“嗯。”老校长点点头，佝偻着腰走了。
出了礼堂大门，老远就看到了朱雪他们几个人在小树林旁边的长椅上坐着，时不时地朝这瞅呢。
程思宜有些疑惑，他们不是说要去上网吗，怎么还在这呆着呢。刚想过去打声招呼，就见王北南几个人大步流星地奔了过来，手里居然还拿着一个砖头。虽然他们几个都用黑布把脸给蒙上了，但李颖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旁边的人见状，全都惊呼着躲闪开来。李还没明白怎么一回事儿，就只听身后一声惨叫，一个中年人捂着脑袋躺在地上，手捂着头，鲜血顺着指缝咕咕淌出。正是刚才给阿平打了三分的那个赵玉田。
王北南照着那赵玉田的脑门狠砸了两板砖，还不觉泄愤，又连踹了好几脚，把他直接从十几层的台阶上面踹下来，才被其它人拽着跑了。
虽然以前学校里的男生也经常打架，这种血淋淋的场面见的也不少。但这么近距离地接触，程思宜可算是第一次见。白晰的小脸立马吓得通红，心里扑腾扑腾地跳个不停，好半天都没缓过劲来。
跟赵玉田一起出来的几个老师也惊呆了，半晌才有人把他扶起来，叫上两个学生把他背到医务室去。又有学生给校警值班室打了个电话，让他们过来维持下秩序。一大帮人吵吵八火的折腾了好半天，才散去。
等阿平和李颖出来的时候，人早就抬走了，围观的学生也都散了。就好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一样。
两人一起吃了顿饭，又沿着操场散了一会步，这时阿平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阿平，我们几个在派出所，你过来看一下吧。”吴学军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
“怎么回事。”阿平急问道。
“别问了，来了再说吧。”吴学军说道，然后匆忙把电话挂了。
“行，我马上过去。”
李颖见阿平接了这个电话似乎有些严肃，于是关切的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吴学军他们又进派出所了，我过去看看，你回寝室吧。明天我再找你。”
“要不我陪你一块去吧。”
“不用了，这也不是逛街，去了反倒闹心。”
一进校派出所，阿平就看到朱雪峰、吴学军还有王北南三个双手抱头，蹲在地上的。而导员代碧波则虎着一张脸坐在一把椅子上，鼓眼金鱼一样看着被带进来的阿平，一声不吭。不由有些奇怪，这些小子犯了什么事，连代导这么大的架子，都给惊动了。
看见阿平过来，王北南急忙站起替他辩解道，“警察大哥，这件事跟他没关系，是我们几个自己干的，他根本就不知道。”
“现在没轮到你们说话呢，给我蹲下。是你审案，还是我审案。”一个看样子是个小头目的校警呵斥道，见王北南不吱声了，才转过头瞅了阿平两眼，问道，“你行啊，挺本事啊。华清大学成立这么些年，还没出过敢打老师的学生呢。你们是头一拨啊。”
“打老师，打哪个老师了。”阿平有点摸不着头恼。但很快将这些莫名其妙的疑问句和今天下午的事儿联系在一起难道……阿平出了一头冷汗，难道这几个小子居然把那个老师给打了？
“你找揍是吧？”那个警察站了起来，有点按捺不住自己的脾气，但在学生导员面前也只好忍着，只是怒呵道，“少******给我打马虎眼，你们这样的学生我见多了。皮子紧了早吱声。说，你是不是主谋？”
“真的不关他的事儿，我是主谋，事先他一点都不知道。”王北南又一次站了出来。
“你觉着你挺讲义气是吧。”代导脸色更加深沉，吼道，“你觉得你是在帮他对吧？我告诉你，你这不是帮他，是在害他你知道吗。都有学生反应亲眼看到是他拍的板砖，他打的人，还能有假了。用不用我把那个学生叫过来跟你对峙啊。还了不得你们了，连板砖都敢动。”
“老师，真的是我拍的板砖。”王北南就不明白了，难道自己的体型跟阿平就那么像。明明是自己拍的板砖，为什么他们口口声声是阿平拍的板砖呢。
既然事情前前后后差不多已经想明白了，阿平自然不能让哥们几个自己承担，于是朝王北南示意，让他不要说话，然后说道，“警察大哥，这样事我是主谋，板砖也是我拍的。你们要处分就处分我吧。不关他们的事儿。当时就我动手了，他们是跑过去拉仗的。”
那个警察头也不抬，在纸上沙沙地记着，问道，“行呀，有点骨气啊。是男人就得敢作敢当。说吧，为什么打赵老师。”
“因为他整我们。”朱雪峰抢着说道，“我们的机器人其它老师都给了高分，就他一个人给了我们一个全场最低分，一下子把比方给拉了下来。我们不服气。”
“不服气就要打人，开人脑袋瓢是不是？人家给你们低分，那是因为你们的设计有缺陷，那是人家对你们负责，也是他的权利。有那功夫琢磨打人，怎么就不想想自己到底哪不足呢？”
一听代导一门心思胳膊肘子往外拐，什么情况都不了解就主观臆断，阿平的火气就上涌，真想上去踹他两脚，但想到这种场合，几个人的命运都捏在人家手心里呢，也就没吱声。
华清大学的校规可是很严，而打架历来都是大过。偏偏他们打的又是老师，八成是要被开除的。
“行了。”那警察终于停下笔，将手中的记录递到代导面前，说道，“代老师，情况基本就是这样了，你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签过字，就可以把学生领回去了。”
“那这件事会怎么处理，会不会影响到学院的绩效考核的成绩啊？”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不过出现这种打架事件，影响肯定很不好的。至于怎么处理，还是等明天早上隋科长上班问他吧。”
一想可能要影响绩效考核，几百块钱的奖金可能因此泡汤，代导更加火大。那份材料也没什么兴趣看，只是扫了一眼，然后就推给阿平，说道，“签个字，回去等侯处分吧。”
阿平认真地看了看那份材料，发现也没什么不对或是夸大之处。也没有特意提谁谁是主谋，只是在某些地方用了“陈平等人”的字样。
对于事情阿平也不怎么了解，于是又将材料给王北南看了一眼。让他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接过材料，王南从头到尾扫了一眼，也没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又让吴学军和朱雪峰看了一眼，见两人也没什么意见，就又递回到阿平的手中。
签下自己的名字，阿平的心情突然有些沉重。华清大学，全国理工类的最高学府。全国几千万考生，哪个不是销尖了脑袋往里面钻啊。可是这几个哥们为了自己，却要永远地与这座学校告别。他们将如何面对含辛茹苦将自己养大的父母，又如果面对自己未来的人生啊。
回到寝室，见阿平坐在床上一声不吭，几个人全都围了上来。应该说他们打了人，他们挨处分，被开除都应该。可是连累了阿平，他们觉着过意不去。
王北南一把把朱雪峰推到阿平跟前，骂道，“你个软骨头，平常小嘴巴巴，没完没了的，关键时候怎么不吱声了。明明你是主谋，在警察面前，为什么不承认？”
“你有什么权力说我？说好了只是打两下出出气，谁让你抡的板砖。这个黑锅凭什么要我扛。”
“好了，别说了。大家都别说好了。”阿平将火yao味十足的两个人推开，抑制不住自己心中的冲动道，“你看看你们现在这是什么样子，斤斤计较的，还是自己兄弟吗？”说着，又转向吴学军，怒道，“还有你，他们胡闹，你也跟他们一起胡闹？人家刚刚给咱们打了个低数，出门就被拍了砖，你们当别人都是傻子？猜不出是你们干的？”
“二弟，我……”
“二哥，我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