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女人的精神更有助于加强她们的疯狂而非加强她们的理性。假如不是节制来协调,在女人的精神和心灵里不会有什么规则。大多数女人与其说是靠激情,宁可说是靠软弱而顺从。因此那些敢做敢为的男人通常比其他人更易获得成功,尽管他们不是更可爱。女人在最初的激情中爱她的恋人,在随后的激情中则是爱情本身。大多数女人很少为友谊所动的原因是:当体验到爱情时,友谊就寡淡无味了。在那些热衷于制造爱情的女人的缺点中,制造爱情不过是她们最小的缺点。
女人的地狱是晚年。美色已逝而价值犹存,这样的女子微乎其微。
460有情人只有在如醉如痴结束时才看到对方的缺点使情人们在一起彼此从不感到厌倦的原因是他们总在谈论自己。一个人会长久地留住他的第一个情人,当他还没找到第二个的时候。
我们越是爱我们的情人,我们越是要准备遭怨。
如果有人以为他爱自己的情人是因为情人对他的爱,那他可就完全弄错了。
在幸福时比受虐时更难对情人忠实。情人们只有在他们的如醉如痴结束时才看到对方的缺点。
我们可以发现一些从未有过私情的女子,却很难找到只有一次私情的女子。大多数女人为她们的情人的死的哭泣不是因为爱过他们,而是要显示她们配得上他们的爱。
情人们相互要求的,以便彼此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停止了相爱的真诚,与其说是想适时地得到对方不再爱的通知,不如说是想更好地证实对方的爱,只要对方不讲违心的话。
461不忠实会毁掉爱情
我们在爱的时候常常怀疑我们最信任的人。
有些人假如不是打算谈论爱,他们本不会去爱。一个正派人可能像一个疯子那样去爱,但不会像一个傻瓜那样去爱。
再去爱一个我们确实已经不爱的人是不可能的。当人们不再相爱时,要断交又有许多的痛苦。要想在我们有许多爱的时候和几乎不再有爱的时候感到满足,差不多是同样困难的。没有比相信我们是被人爱着更自然也更自欺的了。那热恋着的人几乎总是犯这样的过错:不知道什么时候别人停止了爱他。当我们爱得太厉害的时候,确认别人是否停止了爱我们是不容易的。有时我们被我们的爱人欺骗的不幸还不及我们从中醒悟的不幸。
不忠实会毁掉爱情,并且当人们有猜忌的理由时,就决不会缺少猜忌。那些避免猜忌的正是配受人们猜忌的。我们为了继续对我们的爱人保持忠诚而施于自身的强迫,很难说比不忠要好。
462自爱对人们依然是一个未知的世界
人们在对自爱的探索中只是达到这样一个发现:自爱对人们依然是一个未知的世界。哲学家们对于生命的眷恋或冷淡,只不过是他们自爱的口味不同,我们无需再去争论那舌间的味觉或色调的选择。我们对君主的忠诚是一种间接的自爱。人们通常给予青年人的教育,不过是他们在青年身上激起的第二手的自爱。
我们只是依照我们的自爱来感觉自己的善恶。自爱有时就像受了善良欺骗,当我们为别人的利益工作时,它似乎已把自己置之脑后。然而就在此时,它为达到它的目的实际上正在走一条最稳妥的路线,它是在赠予的名义下施放高利贷,通过一种狡猾的手段最终获得一切。
我们的自爱心,比起遵循我们的指引来,更多地遵循我们趣味的指引。我们如此关心我们的喜好,以致我们看作德性的东西常常只是一些表面上像它们的恶习,这是自爱在蒙蔽我们。
天生的凶猛比自爱所做的残忍事还要少些。
上帝为惩罚犯有原罪的人类,允许人造一个自爱的上帝,使他在生活的所有行动中都备受折磨。
463利益是自爱的灵魂
正像被夺去灵魂的身体没有视力、没有听觉、没有认识、没有情感、没有动作一样,自爱若是同它的利益分离(如果也可以这样说的话),它也就不再能够看见、听见、闻见和动弹了。因此就会有同一个人,他为自己的利益能走遍天涯海角,对别人的利益却会突然中风瘫痪;因此也就会有在谈论我们自己的事务时,在听众那里引起的昏昏欲睡和死气沉沉,但当我们的叙述涉及到与他们有关的事情时,他们又迅速地苏醒过来;因此,在我们的谈话和行为中可以看到,在同一段时间里,一个人会根据他自己的利益离开或者接近他的程度而失去或恢复知觉。
464不要过于娇惯自己的肉体
让肉体得到过多的满足——就会使它变得衰弱;让肉体过多地劳作——也会使它衰弱。如果在这两者之间选择的话,最好是劳其筋骨,胜于过分娇纵——这是因为,如果不过量饮食,不过多睡眠,而增加劳动,则肉体会立刻显示出你的失误。如果你对肉体过分娇惯,那么就不是立刻,而等到衰老多病的时候才会显示出你的失误,那时就太晚了。
465战胜情欲
人心中有任何一种情欲——在最初的时候都好像是个乞讨者,接着就成了一个客人,最后,就成了房子的主人了。要尽力拒绝这样的乞讨者,不对它打开自己的心灵之门。
车夫之所以不放开缰绳,是因为要想让马停下来,只拉一下缰绳是不行的,要持续地拉紧,马才会渐渐停住。人对待情欲也是如此:只节制一次是不行的,要持续不断地斗争,则最终胜利的就是你,而不是情欲。
如果你无法战胜自己的情欲,那么不管你失败了多少次——都不要灰心丧气。每一次斗争的努力都会削弱情欲的力量,而使你更轻易地战胜它。
466本性规定人们行善和行恶的范围
本性,似乎从每个人出生起就为他规定了行善和行恶的某些范围。很少有什么事情从本性上说是不可能达到的,要达成它们更有赖于我们自己而非有赖于手段。
看来,本性一直是隐蔽在我们尚不认识的一种精明的才智的精神深处,只有激情有权揭示它,时而给我们一些比技艺所能做的更为确定的完全的洞见。
467崇高与高尚
“崇高”的意义是相当确定的,然而我们还可以说它是一种正当的骄傲,是一条通向被颂扬的最高尚的道路。
崇高是骄傲的一种高尚的努力,人类凭借这种努力成为自己的主人,并进而成为一切事物的主人。
有一种完全不依靠运气的高尚:它是一种确定的神态举止,它标示出我们,似乎我们注定要从事伟大的事业,这是一种我们不知不觉自我赋予的价值,正是靠这种品质,我们赢得了其他人的尊敬,也正是它,常常使我们高出那些门第出身、高官显爵和功绩本身。
高尚之于价值,犹如首饰之于美人。有并不高尚的价值,但决无不带有某种价值的高尚。
468沉默是缺乏自信的人最稳当的选择
沉默是缺乏自信的人最稳当的选择。比起保持沉默来,我们较喜欢谈论自己的痛苦。
469善良和邪恶
我们所行的恶,还不及我们的善良品质那样给我们招来那么多的迫害和仇视。
邪恶和善良一样有它自己的好汉。伪善是邪恶向德性所致的一种敬意。对人们行太多的善比对他们行恶更危险。
宣扬得如此厉害的本性善,常常要靠最小的利益使之充实。
470礼貌与礼节
礼貌是一种回收有礼貌的尊重的愿望。礼节是所有规范中最微小却最稳定的规范。
471懒惰是所有缺点中相处最惬意和最平和的仿佛是魔鬼,完全故意地在一些德性的边界上放置了懒惰。在我们所有的缺点中,我们依旧最惬意地与之和平相处的是懒惰,我们自以为它连接着所有宁静的德性,相信它只是暂时搁置一些职责,并且没有完全取消其他职责。不经足够的考察就迅速地相信邪恶的事情是由于骄傲和懒惰:即使人们想发现别人的犯罪,又不想付出考察罪恶的辛苦。
当懒惰和怯懦使我们回避我们的义务时,我们的德性就经常得到履行义务的全部荣誉。以为只存在一些猛烈的战胜其他感情的激情(像野心和爱情)不过是一种自欺。懒惰——它整个是疲惫无力的,却不放弃自己常常作为主宰的地位,它僭越生活中所有的意图和行动,冷漠无情地摧毁和耗竭各种激情和德性。
我们的精神比我们的身体有着更大的惰性。精神因为懒惰和惯性而依恋于那些使它舒适愉快的事情之上,这种惰性总是为我们的认识设置界限,没有人愿意承担尽其所能地发展和引导他的清醒理智的辛苦。
当一直满足于自我懒惰的懒汉们,突然想表现得勤勉起来的时候,他们催促起别人来比任何人都积极。
472优雅
优雅之于身体,犹如良知之于精神。新颖的优美之于爱情,犹如花儿之于果实,它放射出一种稍纵即逝、永不复返的光彩。
新颖的优雅和长久的习惯,尽管它们是对立的,却同等地妨碍我们察觉我们朋友的缺点。
473赞扬善心就是以某种方式把善分给自己一份对于善,人们通常只是赞扬其中的一部分——那些赞赏我们的人。
对善心的赞扬就是以某种方式把善分给自己一份。
我们在人类中看不到极端的善和极端的恶。
我们很难辨别一般的善和散布在全世界的巨大精明。
再没有什么比真正的善良更稀少的了,甚至那些相信自己善良的人通常也只不过是有一种讨好和软弱的癖性。
有某种过分的善和过分的恶超出了我们的感觉范围。
为了总是能够善良,必须使其他人相信他们决不能不受惩罚地对我们行恶。
474德性常常只是某些行为和利益的结合我们对我们的所有德性,可以用一位意大利诗人对女人的正派所说的同样的话:这常常不过是一种使其显得正派的技艺。世上名之为德性的,常常只是一种通过我们的激情造出的幽灵,我们给它一个“正派”的名字,以便我们可以不受惩罚地做我们想做的事情。
人们所谓的德性,常常只是某些行为和各种利益的集合,由天赐的运气或自我的精明巧妙地造成。男人并不总是凭其勇敢成为勇士,女人亦不总是凭其贞洁成为贞女。德行消失在利益之中,正如河流消失在海洋之中。
德性的名称可以像恶一样有效地服务于利益。恶性进入了德性的结构之中,正像毒药进入了药物的范围一样。审慎的明智聚集和缓解它们,有效地利用它们来反对人生的疾病。不管人们是多么凶恶,他们并不敢公开表现出自己是德性的敌人,当他们想要迫害德性时,他们就假装认为它是虚假的,或者设想它是恶。
这种人们看作是德行的大度,其动机有时是虚荣,有时是迟钝,经常是恐惧,而更多情况下是这三者合一。
有些人十分轻浮和浅薄,以致他们既远离坚定的德性,又远离真正的缺点。我们并不蔑视所有沾染恶习的人,但蔑视所有毫无道德的人。
伟大的灵魂并不是比普通的灵魂有较少的激情和较多的德性的灵魂,而仅仅是那些有较伟大的意向的灵魂。
我们常常不能正确地评价那些证明德性之虚伪的格言,因为我们太容易相信它们在我们自己那里是真实的。
475节制是为了限制伟人的野心,安慰那些平庸者节制不过是害怕遭到人们的嫉妒和非议而已,因为这种嫉妒和非议会降临于那些陶醉于他们的幸运的人们。节制也是我们精神力量的一种无谓的炫耀,说到底,节制出于那些运气较佳的我们的一种这样的欲望——他们想使自己显得比自己的幸运更伟大。
在幸运中的节制只不过是担心激动带来耻辱,或者害怕失去拥有的东西。幸运者的节制来自好运气给予他们的心情宁静。
节制就像节食:人们很想吃得更多,但又怕给自己造成恶果。人们发明出一种节制的德性,是为了限制伟人们的野心,安慰那些只有很少一点运气和价值的平庸者。节制并不能制止和克服野心:它们两者决不会同时并存。节制是灵魂的萎靡和懒惰,野心则是灵魂的活跃和勤勉。
476嫉妒比仇恨更难和解
我们的嫉妒总是比我们所嫉妒的人的幸运持续得更久。
嫉妒比仇恨更难和解。
嫉妒被真正的友谊驱除,调情被真正的爱情消灭。
我们赞扬那些刚进入社会的人们,常常是因为我们隐秘地嫉妒那些已经在社会上确立了地位的人们。
477猜忌是最大之恶
猜忌是所有恶中最大的,它对引起猜忌的人们给予的怜悯最少。
猜忌是在怀疑中滋长的,当人们从怀疑达到确信时它就变成愤怒,或者立刻消失。
猜忌总是与爱一起产生,但并非总是与爱一起消失。
猜忌比爱情有更多的自爱。
猜忌在某些方面来说还是公平合理的,既然它只是倾向于使人们保存属于自己的利益,然而,嫉妒却是一种不能忍受别人幸运的愤怒。
我们很喜欢猜别人,却不喜欢被人猜。
478精神始终是心灵的受骗者
每个人都说他的心灵好,但没人敢这样说他的精神。并非所有认识他们精神的人都认识他们的心灵。精神并不能够长期扮演心灵的角色。精神始终是心灵的受骗者。
精神的有力或软弱实际上只是身体器官好或者坏的状况。随着年龄的变老,精神的缺陷也像脸上的缺陷一样增加。
精神的高雅在于思考那些善良和优美的事物。精神的文雅就是以一种令人欣悦的方式谈论那些让人喜欢的事物。
经常如此:事物更完美地呈现在那些并不雕琢它们的精神面前。言简意赅是伟大精神的特征,相反,渺小精神的特征则是空话连篇。渺小的精神太易受到琐事的牵制,伟大的精神看到这一切琐事却不为其所累。平庸的精神常常谴责所有超过它们智力范围的东西。健全的精神使自己服从于乖戾的精神比引导它们受到的折磨还要少些。
精神的狭隘造成顽固,人们不轻易相信离他们的视界稍远的东西。不够机智但却直截了当的精神毕竟比富于机智却拐弯抹角的精神要少烦人一些。
479真诚是一种心灵的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