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句古话说:
用糖蜜捉到的苍蝇,要比用醋捉到的苍蝇多得多。
是的,在这样一个满布着怨毒和憎恨的世界,如果我们善于运用自己的话,实在是上好的策略。
马丁·路德同德国宗教家约翰·伊克曾有过一次宗教史上有名的辩论。据说当时马丁·路德手中握着一束花,据后人记载:“辩论热烈时,马丁·路德就凝视着那束花,甚至还将它送到鼻子上去闻一下。”我们不能不说马丁·路德确是很有智慧。当然,在他的对手心目中,一定以为这是马丁·路德的做作。可是深知他的人则可以证实,马丁·路德最关怀的是小鸟、花、儿童、音乐噎噎马丁·路德当时同德国这位神学家辩论,也许辩不过他,但在我们看来,在辩论中,他至少使自己的理智清醒,内心吐露出一片馨香。我在想,假使世界上的一切辩论场合,参加辩论的人都能手捧鲜花,那么那些场次的辩论一定很明快,而且不致火药味很重的!
在一百几十年前,有人写了一个小册子,书名叫做《涂上胶油黏上毛的老狐狸》。老狐狸是指的哪一个?指的是卫理公会创办人约翰·卫斯理牧师。这一本书名如此恶毒的小书,是那一位写的呢?就是写那首大家喜爱的赞美诗《万古磐石》歌词的那位。他们两位由于在神学上有一点歧见,竟闹得这样凶。这种口出恶言的情形,在旁人身上也是常会发生的。
有些人也许觉得我们不如老一辈虔诚,但事实上也许恰恰相反。假使我们能碰到一件不敢苟同的事,尽管心里不同意,而表面上并不显得太近人情,那就表示我们的信心中已经渗入糖蜜了。一个本来很善良的人,为了宗教,竟说出这样恶毒的话,人家对他的一般感受也就受损了。
有一位书评家读了我的自传《岁月如流》对我说:“我喜欢这本自传,有三个原因:1.扶助弱小,2.不调侃愚人,3.没有尖刻的话。”这第三点最使我高兴,因为我的本意就是不想伤害任何人。
在一个剧本中,有个角色曾这样说:“我只是一个庸庸碌碌的无名小卒,从来没有做过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我想,人家谈论我,我至少可以这样说:‘我从来没有那样处心积虑地做一件伤天害理的事。’”
这句话初听起来似乎很响亮,再仔细推敲,这句话则对大部分人都适用,因为很少人是残忍的。那些残忍的人,也往往只是在失去本性时才会如此的。
大部分人会在不知不觉间显得很残忍。特别是当他们碰到某些事时,他本该采取某种措施,但却敷衍因循,踌躇不前。譬如说,旁人的种种,有些是我们应该记住的,而我们却全忘记了。我们在把话说出来以前,从没有好好衡量一下是否合适,是否该说。我们往往把人家看得无足轻重。我们让情绪控制自己。——以上种种,主要是因为我们只顾自己,不顾别人的缘故。曾经有一位很有名的金融家,朋友对他的批评是:“他的行为会对旁人发生什么后果,他一点也想象不到。”
假使我们对自己少用些脑筋,而对人家多说一些温柔的话,多加一分体贴的行动,那么人家也会更喜爱我们,而我们也会感到更快乐。因为只有对人家说得温柔些,加诸他人的体贴,是从来不会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