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我同一个朋友，在他迈阿密家中的草地上闲谈。他懂一点天文，但没有天文学的学位，也没有参加附近很有名的天文学家业余俱乐部。只是他有几年的航海经验，因此对星和星座的名称很熟悉。他指着这个叫猎户星座，那个叫大熊星座，就像碰到老朋友一样。他说：“到了晚上，水手们就坐在甲板上，想关于星星的许多问题了。”
他问我：“你有没有想过‘无穷’？”
我回答：“啊！当然。我猜想每一个人都会想过的。你所说的‘无穷’就是说‘永无止境’是不是？”
他说：“我的意思是说，你有没有抬起头来，眼望天边，然后凭肉眼来证明宇宙没有止境？”
我还没有这样试过。我曾想过，有几百万颗星星，有些是我们一看就看得到的。有的一定要通过巨大的望远镜才看得到。而且我还想，空间扩展开去，究竟扩展到那里，是超出我们理解力以外的。也许还有几百万颗恒星和行星是我们还没有记录下来的。
他又说：“可是你能看到无穷，至少对无穷有个观念。”“怎么样才能达到这一步呢？我想知道。”
“好吧，那么你看，你甚至不需要望远镜。”
我就抬头凝视天空。
他问：“你仍不懂吗？”“天空看起来是一望无际的，我看到了。”
“现在你才看到了。假使你的眼睛突然很有力量，那么所有已经探明，而且记录下来的星星你都能看到。譬如说，你在看人类所知的最远一颗星座，你能说这就是宇宙的边界吗？”
我继续向天空凝视，在等他把话说下去。
他继续说道：“那么假设在最后一颗星后面，有一堵墙，或者是某一种间隔。可是在这一堵墙或间隔的那一边，是不是还有许多空间？也许更远些还有一堵墙或一层间隔，而墙或间隔之外又有空间，你看，这是不可能推到一个穷尽的。不管你往那边推出去多少次，在你看来，边界之外又有空间。所以宇宙一定是无穷的，没有界限的。”
我向天空深处凝视，再看到天空以外。宇宙太大了，是我们不能理解的——这就是“无穷”。哲学家们说，无始无终的便是上帝，现在我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