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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别了苏北(3)

早上临出发时,忽然来了一男二女,要来参军,团里同意了。男的姓吴,女的一个叫孟燕来,据说是孟白的叔伯姐妹,一个叫陈菊,数她岁数大,结过婚的,洪图觉得陈菊见过了,是昨天晚上,在孟家小庄围着他问长问短的几个妇女中的一个。再仔细一问,她是孟白的嫂子,孟白的哥哥去延安了,听说在华北八路军的那个部队里当兵,很快,陈菊就戳穿洪图是孟白男朋友的谎言,讥讽洪图是“小骗子,”她说她当晚就怀疑了,口音不对,不会是孟白的同学。洪图只好大赔不是,泥泞地行军时,他能帮时就帮她,甚至还停下毛驴让她骑,送她一程,陈菊很感激他,说:“小骗子,不错,到山东后,我要掇和你和我家姑娘的婚事。”

在泥泞的芦花荡里,来回转圈20余日,洪图哪吃过这样的苦,脚下打了重泡,体力疲惫不堪,他支持不住了,一度想开小差,到泗阳找他哥哥洪旺或到淮阴找许雪华,他记住他俩分别时许雪华的嘱咐:“你没路走了,就按这个方向找我,我一定等着你。”但是,他看到瘦弱的邹强在泥泞中坚持,特别是徐惊百,他拖着一条病腿,拄着拐杖也咬牙坚持,他想:一个残废人,尚且不怕困难,抗战到底,我一个年轻人,不缺胳膊少腿为什么坚持不住?他哼起裴多芬的诗句:“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均可抛!”

不仅洪图支持不住,新参军的一男二女也支持不住了,陈菊本想跟部队到山东,说通孟白,再一起寻找他在八路军的丈夫,而现在是,转来转去,尽在青伊湖南北,烂泥湖里不停地走呀走呀,没有方向,何时是个头。特别是给大家驮载行李的小毛驴也走不动了,一头歪在泥泞路上,任你吆喝、鞭策,它只是大口喘息,吐白沫,无力站立起来。最后是大家拿了行李,弃之而去,牲口尚如此,人何以堪!三个新参军的又悄悄离开了。

徐惊百仍是精神抖擞,一有闲空,他就给洪图介绍一本新书,苏联小说《钢铁是怎样练成的》讲主人翁保尔·柯察金经历过苏俄内战的洗礼,受到的考验、艰苦数也数不清。正当壮年时,他得了重病,病势垂危时,仍意志坚定、刚强,有段名言:“当回忆往事时,他不致因为虚度年华而痛悔,也不致因为过去的碌碌无为而羞愧。在临死的时候,他能够说: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已经献给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人类的解放而奋斗。”洪图听得津津有味,立誓要做一个中国的保尔·柯察金。

徐惊百在一次大休息时,倚着一棵树,给邹强老夫子画速写,不一会画成了,惟妙惟肖,眼镜脱落在鼻梁上,一副学者的神态,真不愧是徐悲鸿大师的学生,绘画功力太棒了。

(四)

57军滞留两淮地区20余日,112师主力沿运河两岸与敌脱离接触,转移至陇海路以南房山附近。3月9日晨,668团一营到房山街搜索,与日军200余人遭遇,发生激战,日军退至西北小庄,刘震远营长率部围攻该敌,将敌全部歼灭。这时,日军200余人由麦坡增援,在山后庄与我军遭遇,经激战后亦被迫退回官路口,我后续部队主动向官路口日军进攻,日军向阿城、费埠溃败。

与此同时,日军一部200余人占据房山街西侧的芝麻坊,使房山街我军侧背受到威胁,112师霍守义师长下令671团向该敌发起攻击,不料芝麻坊内有多座碉堡,日军据堡顽抗,攻击受阻。霍师长调山炮营抵近射击,先后摧毁炮楼24座,许多日军在炮楼崩坍中丧命,晚7时,攻击部队全部冲入圩寨,残敌悉数消灭。在紧急时刻,日军600余,附炮4门,由城头东犯,策应芝麻坊日军,但在672团阻击下,保证芝麻坊歼灭战胜利完成。

房山街、芝麻坊战斗,先后三天,毙伤日军数百人,俘敌10余人,缴获轻机枪10挺,掷弹简10余具,步枪60余支,焚毁敌汽车10辆,芝麻坊一战打得漂亮,日军花津中队173人全部歼灭,中队长花津,曾三次负伤,立有战功,士兵文化程度很高,从缴获的名册中查明,单东京帝国大学学生就有20余人。

3月11日,日军从房山街抽调500余人,转向芝麻坊进攻,下午1时,日军主力2000余人,附战车10余辆,分由东海、新安镇出动,向房山、芝麻坊一带增援,112师迅速停止战斗,以小部掩护,向大、小祝场、兴谷、草鞋街集结,然后向侯峰山一带转进。

57军军部在青伊湖附近被日军冲散了,缪澄流军长带一部分人跑到667团驻地,万毅团长下令一营营长李鸿德率部阻击日军。终于下令全军向山东转移,缪军长在667团掩护下,由新安镇以东越过陇海路北进,667团一营营长率部对新安镇方向警戒,掩护57军军部亦随之跟进。

661团也于此时接到命令,由新安镇东侧向鲁南开进,在661团工作的几个宣传员与331旅部的邹强、杨毅安会合,得知北进山东,内心十分喜悦,结伴先行,徐惊百拖着病腿,每日行军,十分疲劳。代步的毛驴已倒毙于沼泽地里,661团中校团附陈某给他配个勤务兵,照顾他的生活,这个勤务兵不过16岁,说一口河南土话,大家叫他“小嘎子”。徐惊百告诉洪图,说:“别小看他,他已经当了两年兵了,打扬州时,他违犯纪律,专门搜寻电筒,有向老百姓要的,有在空屋里找到的,有吓唬小孩骗来的,共有十几只手电筒,全部拴在束腰的皮带上,行军时叮当作响,像乡村里巫师“跳大神”一样响个不停,以后被连长臭骂一顿才放下这些手电筒。”说的大家笑个不停,他对徐惊百的照顾比较用心,在宿营地,他总能给徐惊百下块门板搭床睡觉,行军饥饿了,他也能给他找几块红薯,或是个把玉米饼子充饥。对其他人,他是凶巴巴的,不听使唤。过陇海路时,他不知从那里找了条小毛驴,由老乡赶着,驮载徐惊百安全越过陇海路。

在接近陇海路,路过一个集镇时,与军部机关大批人马相遇,道路堵塞,行进缓慢,即或远处已有枪炮声,仍是互相争路、吵架。洪图一行人不得已暂时停步,待机前进。他们正走在这一集镇的街道上,发现有邮政代办所,洪图大喜过望,将几封已经写好的书信逐一投入信箱,还没投完,忽然“砰、砰”几声,一梭子机枪子弹横空而过,原来行进的队形立时大乱,争先抢后,潮水般涌向集镇外向北飞跑,洪图一行人几乎被冲散,幸好,出镇子不久就找齐了,加快步伐,越过陇海路。

后来查明:这一梭子机枪子弹不是日军发射的,而是掩护军部通过陇海路的667团一营扫射的,据667团一营营长李鸿德事后回忆:一营向新安镇方向警戒,掩护有一个多小时,军部人员仍稀稀拉拉,没有过完,新安镇日军已经出动,警戒部队已经接上火,再拖延下去,全营将有重大伤亡,弄不好,全营都得送进去,李营长就让机枪手向军部队伍上空打了一梭子子弹,这下军部行动快了,也不挑路了,更不敢逗留集镇买东西了,一会儿全部过完了。就这一个小时耽搁,北侧小村庄阻击日军的一个排打没了,排长阵亡了。

过了陇海路,北侧不远处发现有一个日军哨所,李营长向万毅团长报告了,他建议这一情况不要告知缪军长,他要听说有敌人,就不敢过了,万毅点头认可,李营长下令派一个排监视这一哨所,再命令全营每人胳膊上扎条白毛巾作为记号,上好刺刀,不要发出声响,跑步通过了这段路程。

好一阵紧张,快步通过了陇海路,终于喘了口气,洪图一行人在一个小村庄里休息,洪图摸摸口袋,他早已写好的三封信,有两封塞进了邮筒,是他写给旺哥的平安信,和镇江五条街张二姨娘的书信,暗示他已另有所爱。那就是一首七绝诗:

“游子何时远戌归,久违玉屑盼芳菲;

忽然江浦杨花舞,白絮沾襟若雪飞。”

还有一封十分珍贵的写给许雪华的求婚信,它放在贴身的口袋里,正在掏取此信时,一梭子机枪子弹把他挤离了邮政代办所,如此关系重大的信件就这样糟糕地没有邮寄出去。

这封写给许雪华的信,洪图在沭阳时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已经写好了,迟迟未发,在作战、行军中,利用休息时间,躲在微弱的油灯下修改,补充过好几次,他一方面深深地爱恋许雪华,认为她是一个年轻美貌、有深邃文化内涵、温文尔雅的好女孩,他已经迷上了她,另一方面他又对自己有无资格爱她信心不足,他认为他自己有那么一段畸恋,他不是那样纯洁无瑕,他无法面对这样一个纯真的女孩,他有愧疚感。再,他也不知道怎样处理他与家乡的那段情结,张二姨娘与他不是母子,却胜似母子,对他有大恩大德;不是姐弟,却胜似姐弟;不是夫妻,却有了肌肤之亲。尽管他自己至今仍是一片空白,茫然,不相信是真的,仅仅那么草草的一次,竟然有了他的血脉,但,不相信也得相信。他要对此负责,怎样负责?他也理不清头绪。唯一令人宽慰的是张二姨娘不反对他找他心爱的人,并不想占有他,说过多次,都是眼泪汪汪的,是不是真心话,他也不敢相信,然而,他不能不写回信,不能不表态,不能使一个认真挚爱他的女孩失望,更不能泼凉水。

终于他写了复信,明确表示他爱她,像她曾在分别时所嘱咐的:像指北针的箭头,永远指着她的心,他又作了些必要的展望,他们俩现在都年轻,谈婚论嫁早了些。两人又不在一起,求婚也有名无实,最重要的是两人的理想、事业,“匈奴未灭,何以家为?”他俩有共同的理想,深厚的爱情,有情人终成眷属,即或海枯石烂,也不会改变的。

最后,他引用苏联佚名诗人的一首诗:

要善于珍贵爱情,

天长日久,更要加倍的珍贵。

爱情不是坐在公园椅子上叹息!

也不是月光下散步;

一切都是可能的,

秋天的泥泞,冬天的雪。

因为要在一起过一辈子啊!

爱情像一首美好的歌!

然而这首歌不是容易编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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