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羽昊懵了，不是我帮你么？怎么变成你帮我了。他问道：“你是在拍电视节目？或者真心话大冒险？”
韩烟儿“扑哧”一声笑了，说：“不是。你就说嘛，愿望，想获得的东西，某种能力，都可以。”
崔羽昊看了看，车里没有其他莫名其妙的乘客，也没有奇怪的摄像头，不像是在耍他。
可能真的是比较糟糕的搭讪吧。
“愿望么，希望能变有钱吧，有钱的话就能买到房子，就能结婚了。”
“咦，只是这种程度的愿望吗？你不想要更厉害的东西么？比如说，和汤唯共进晚餐，成为美国总统，或者学会读心术什么的。”韩烟儿问道。
崔羽昊笑了笑：“没必要吧。我不需要那些东西啊。”
韩烟儿问：“为什么不需要？每个人都需要权力和美人，都需要特异功能。如果你能够成为超人，成为蝙蝠侠，你愿不愿意？”
崔羽昊摇摇头，他本来不想解释，但看到韩烟儿一脸认真的表情，还是说道：“如果我变成了超人，变成了蝙蝠侠，变成了美国总统，那么我每天都要忙着去拯救世界。如果我获得了特异功能，那特异功能就会慢慢地变成我的主体，那个时候崔羽昊就和特异功能挂钩了，没人会在意我除了特异功能以外的部分，甚至我自己也会忘掉我本来的样子。我不想做超人，我只想做大卫·克拉克，我也不想做蝙蝠侠，我只想做布鲁斯·韦恩，我只想做个普通人。”
韩烟儿脸上露出了失望的表情，她撅着小嘴，嘟囔道：“无语，好不容易找到一个A级的小白鼠，没想到竟然是个看破红尘的脑瘫。”
崔羽昊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目前为止他完全搞不清楚这个女孩说话的逻辑。为了避免尴尬，他干咳了一声，说：“那个，你刚才不是说让我帮忙么，帮什么忙？”
韩烟儿打开挎包。挎包是深黑色的，上面有一个银光闪闪的骷髅装饰，朋克风十足。她在里面摸了摸，掏出一个厚厚的黑色本子来。本子像是个精美的工艺品，硬质封面上雕刻着类似游戏《暗黑破坏神》风格的恶魔的头颅。她打开本子翻了翻那些看起来像是被故意做旧的黄色书页，翻到其中一页，交到崔羽昊手上。
崔羽昊一看，上面密密麻麻的是许多扭曲的字母文字，还有一些寥寥几笔勾勒出的图形。
“把你的血滴在这里就行了。”韩烟儿指着纸张的右下角说道。
“这个是……某种游戏吗？”崔羽昊感觉自己刚刚毕业了半年多，已经跟不上年轻人的思维了。
“这是契约啊。你把血滴在这里，就和我签订契约了，然后你获得想要的能力，我完成我的任务，就这么简单啊。”韩烟儿漫不经心地说道。
“契约？呃，是卖身契一类的东西吗？”崔羽昊问。
“你这个人真墨迹，怎么A级的小白鼠理解能力这么差呢，真是的……算了我给你举个例子吧，我的上一个契约者是个很平凡的女生，她喜欢隔壁班的班草，于是就和我签订了契约，用三年的寿命换那个男生喜欢她。于是他们现在还幸福美满地在一起。”韩烟儿说。
崔羽昊瞪大眼睛，好像听到了天方夜谭一般。这听起来像是小说里的故事，但看韩烟儿一本正经的样子，又不像是在胡编。
“那，她真的付出了三年的寿命？这样，会不会，太……”崔羽昊也想不出合适的形容词，但总是觉得有些不妥。
“对啊，契约签订了就会被执行。我觉得这是很超值的买卖，你看，等你七十岁的时候，每天打吊水，疾病缠身，行将就木，那时候三年的寿命算什么呢？用垂暮之年的三年换一个你喜欢也喜欢你的人，这种好事去哪找？”韩烟儿振振有词地说。
“那你给我的契约是什么？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不需要这个业务。”崔羽昊说。
“所以我才问你想要什么愿望嘛。你想要什么愿望，都可以实现，只不过愿望越大，实现起来就越难，你需要付出的东西也就越多。如果只是一套房子的话，嗯，我算算，折合成寿命，也就五六年吧，当然你是A级，还能打个折，大概四年半也就差不多了。”韩烟儿掰着手指数了数，给出了一个相当“精确”的数字。
崔羽昊摇了摇头：“不要。寿命没得商量。”
韩烟儿急忙道：“不不不，寿命只是一种支付方式，我们可以谈谈其他的支付方式嘛，比如你把善良支付一点给我，也不用太多，一丁点，也不会有很大影响的，你可能完全感觉不出来。”
崔羽昊还是摇摇头：“不要。我看过很多类似题材的小说，和恶魔做交易的人最后基本上都被骗得很惨，自己下地狱不算，还搭上自己身边的人。我智商不够，肯定被你骗。”
韩烟儿撇了撇嘴，显然崔羽昊的态度之坚决很出乎她的意料，她想了想，说：“嗯，可能你还不信任我，不过我向你保证啊，我和你说的那些恶魔不一样的，呃不是，我是说我本来就不是恶魔，我是正经的人类，人类啊，不信你捏捏我的脸。”说着，她把洁白如玉的脸颊凑了过来。
崔羽昊觉得眼前这一幕实在太离谱了，他强忍着在韩烟儿脸上捏一捏的冲动，说：“好吧我相信你是人类，但是既然你是人类，还在这跟我签什么契约呢，而且，车里这么多人，为什么一定要找我呢。”
韩烟儿叹了口气，说：“你以为我想找你啊。算了，不跟你解释清楚看来你是不会相信的。我确实是人类没错，但我的职业是收契人。”
“收契人？”崔羽昊第一次听说这个名词。
韩烟儿点点头：“是的，我有任务的，每年都必须签订一个契约。你知道这个任务有多烦吗，契约并不是和谁都能签订的，契约书——（她指了指手上的黑色本子）——会自己筛选有资格的契约者，然后对契约者进行评估，而我的任务就是要去说服其中一个人签订契约。”
韩烟儿把黑色的本子往前翻了一页，崔羽昊发现泛黄的书页上竟然有自己的头像，像是铅笔勾勒的简笔画一般，下面密密麻麻许多看不懂的文字。韩烟儿又往前翻了几页，各色人物都有，有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也有小孩子，有男人，也有女人。
“喏，头像左边这个符号，就是代表你的资质。类似于金卡客户那种身份鉴定。一般人是没有资格签订契约的，所以不会出现在契约书里面。大部分可签订契约的人都是D资质。你嘛，是很稀少的A资质，所以呢，可以打折。当然，签A资质的契约者对我来说也比较有好处啦，一个A资质的契约可以顶两个B资质，或者是8个D资质，签了你呢，未来八年内我的工作都算是完成了。”韩烟儿滔滔不绝地说道。
“喔……听起来我好像应该很荣幸才对啊。”崔羽昊还在想着这里面的逻辑关系。
“反正你是比较奇特啦，我成为收契人已经八年了，一年签一个都给我累屁了，你看，我找人就得找两三个月吧，说服他又得三五个月吧，然后签了契约还有三个月的售后服务期，这一年我都没时间好好玩。所以你看你，我八年才遇见一个的A资质，全书的契约都各种打折，签了你，我未来八年想怎么玩就怎么玩，简直就是双赢啊，怎么样，赶紧签了嘛签了嘛。”韩烟儿抱着崔羽昊的胳膊用力摇晃，好像要糖吃的小朋友一样。
崔羽昊默默的把胳膊抽出来，说：“呃，我能不能问一下，这个资质，是根据什么确定的？”
韩烟儿说：“嗯，这个嘛。一方面是你灵魂的优秀程度，另一方面就是你对契约的排斥程度。向你这样坚决不签的死硬派，评级会高一些的。”
崔羽昊说：“原来是这样，不过说到灵魂的优秀程度……你果然还是为了我的灵魂而来的吧！不签！”
韩烟儿撇了撇嘴，说：“不是不是，哎呀，跟你说了我是人类。现在我们的契约和恶魔的契约不一样了，恶魔是奸商，但我们收契人可是诚信经营，童叟无欺啊。这么说吧，契约这个东西，确实是恶魔创造的，但几百年前恶魔就被契约者和收契人联手给封印了。那之后我们就改写了契约的规则，只是在执行等价交换，不是在坑你，契约完成了我可是任何实质性的好处都得不到的——当然，除了八年的美好假期。”
“不签。”崔羽昊完全不理会韩烟儿的花言巧语，态度十分坚决。
“你……”韩烟儿无语，“你这个人还真是有意思，以前的契约者都是跟我讨价还价三五个月，你倒好，内容都没看就把我拒了。好吧，我知道这个事情比较难以接受，这样吧，为了证明我的真实性，还有签订这个契约的必要性，我决定，免费附送一款产品给你试用！完全免费的哟。”
说着，韩烟儿把黑色本子翻到后面几页，撕下一张空白页。她撕得极其不讲究，让崔羽昊不禁怀疑这个本子是不是在某个动漫周边店二十块钱买来的。韩烟儿从包里取出一支黑色的羽毛笔，里面明明没有墨汁，但写在纸张上竟然出现了红色的符号文字。她一边写一边想，偶尔还勾划两句。写了大约五分钟，她检查了一遍没什么错误，递给崔羽昊。
崔羽昊看着这张类似考试小抄的纸哭笑不得。明明是材质很不错的书页，结果上面乱七八糟地写了许多鬼画符，边缘处还有撕下来时留下的不整齐的锯齿，怎么看都不像传说中高端洋气的契约。
“喏，这个契约的能力是空间移动，遇到危险的时候，把血滴在纸上，然后纸就会着火，你就可以把自己和想带走的人传送到其他地方去。上限五人。”韩烟儿解释道。
“其他地方是什么地方？”崔羽昊问。
“不知道。”韩烟儿耸耸肩，“应该不会出这座城市吧。”
“也就是说，可能会传送到马路中间。”
“有这种可能。”韩烟儿点点头。
“……”
“也有可能是护城河里。”韩烟儿补充道。
“感觉这个契约十分之坑爹啊。”崔羽昊吐槽道。
“当然了，白送的契约你还想怎么样啊。好了，我还会来找你的，到时候我希望你已经想通喽。”韩烟儿将本子和笔塞进挎包，车正好停了，她大摇大摆地走下车去，在门口还不忘朝崔羽昊扮个鬼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