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霍去病睡得好沉,醒来时早已日上三竿。洗漱了一下,霍去病由着怀蕊服侍换上简装,此时二人关系已不比平常,耳鬓厮磨之间,自己又多了一重亲昵的感觉。这边怀蕊刚为霍去病系上束带,就听冯良材在屋外高喊“舅老爷到”。霍去病挥挥手叫怀蕊去准备茶点,卫青虽是武将,但生性不好饮酒,霍去病府上一向是以极品茶针相待。
房门洞开,卫青大步走了进来。霍去病上前见礼,卫青摆摆手示意免了。一直等到怀蕊将茶点布好,转身退出内堂,卫青这才看着霍去病道:“唉!我也真是佩服你。好端端的招惹修成子仲干吗?你平素也不是这么爱惹事的人啊?那侯丞胡建又不曾做过你的部属,何必为了这样一个人开罪修成君母子?”霍去病淡然一笑,回道:“舅父这么说,看来是修成子仲到陛下面前告了我一状?”卫青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修成子仲哪敢明着跟你放对!你现在正是如日中天,修成子仲要在皇帝面前说你坏话,那也得皇帝肯听才行啊!”
霍去病露出不解之色,道:“那舅父的说话去病就不大明白了。既然没什么妨碍,去病因何惹得舅父一顿申斥呢?”卫青伸手搭在霍去病得肩上,苦笑了一声道:“是我没有把话说明白。今儿一早,修成君就去晋见皇帝,把胡建说了个狗血淋头。她倒没有说你半句不是,只是说你为胡建蒙蔽,替他说了几句话。这个女人不可小视啊!明里一套暗里一套,让人防不胜防。她当时如果解气也就罢了,否则早晚有你好看。不知你还记不记得右内史义纵?当年他任长安县令时曾经惩治过修成子仲,皇帝还因为他不畏强权而升任河内都尉。当时正值太后宾天,修成君半句话都没有多说。说来此人也真是能忍,可能你还不知道,今年年初的时候,义纵因废敬君之礼被弃市了。”
霍去病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道:“既然有罪名在他身上,不见得就跟修成君有什么关系吧?”“唉!”卫青叹了口气,道:“你怎么就不明白?这个罪名其实判起来可大可小。义纵与颜异不同,他治事苛猛一直深受圣宠,尽管近来行事颇不为皇帝所喜,但这样杀了,要说没人从中作梗,谁能相信!”霍去病“嘿嘿”一笑,道:“陛下以杀治下,已经快成习惯了。不至于一牵扯到修成君母子便有这么多蹊跷,我看舅父是多心了。”卫青瞪着眼睛看着霍去病,好像恨不得要撸他一巴掌,恨声道:“舅父哪有心情和你开玩笑!卫霍两家的命运系于你一身,我真的是时刻都放心不下!”霍去病看着卫青惶急的神色,不由得心内一阵感动,低声道:“去病知道。”“你知道就好!”卫青点了点头,道:“皇帝宠信酷吏,你不妨回首看看,有哪个酷吏是因为虚罪而死的?义纵首开先河,与别人大不相同。”他突然压低了声音,缓缓道:“你要知道,这个天下不是我们卫霍两家的天下,我们惹不起的还是大有人在。你的勇气可嘉,但是不要树敌太多,牵连你我是小,扯上了太子,咱们两家可就真的天崩地陷了!”
霍去病抚着卫青沧桑的手背,轻声答道:“我省得。舅父您就放心吧!”蓦地想起一事,问道:“那个侯丞胡建怎样了?”卫青冷冷一笑,道:“要不我怎么说修成君厉害呢!皇帝最初想要怎么处置胡建,我不知道。只是今早被传到御宿苑,皇帝说修成君因为尊重我这个大将军,所以交给我着情处理。厉害呀!既然事情碍着了皇家的体面,我势必不能轻责,所以我只能说将胡建戍边。这样一来,决断自我而出,胡建势必怨及你我。而且世人自此尽知,大将军也要因修成君之意而行处置,他母子自然更是高你我一等。好手段!好心机!”卫青最后两句赞语说得甚是由心。霍去病拍了下大腿,道:“不行!怎能让胡建因我受累,我要面圣。”
卫青猛地将他按住,沉声道:“刚和你说完的话就忘了!胡建本不必受贬至此,放戍远边是我特意安排的。戍将大多是我的旧部,我自会招呼他们加意照拂胡建的,而且远情难以上达,胡建反会因此大有晋升的机会。咱们爷们也不是傻子,岂会被人随意玩弄于股掌!”霍去病看了卫青一眼,头一次感觉这位大将军并不简单。他点了点头,道:“我明白舅父的意思了。”卫青宽怀一笑,道:“难得你能明白,那我的话就没有白说。说真的,我匆匆而来,就是怕你听到胡建被贬,又去闹事。如今跟你说透,那就无碍了。记住,凡事大有变通之处,不要死钻牛角尖,那样反会适得其反!”说完,拍了拍霍去病得肩头站了起来,道:“时候不早了,我还要进谒皇后,再晚就迟了。”霍去病起身相送,对卫青道:“既然舅父这样说,去病就不挽留了。希望哪天舅父还能赏光一同用膳。”“不急,不急。”卫青笑着答道。接着语重心长的说道:“诸事小心。还有,卫伉最近尽结交一些狐朋狗友,我怕他入了歧途。你......”他顿了顿,道:“算了,我都管不了他,遑论你了。唉!”霍去病接道:“放心吧,舅父。我会尽量帮他的。”卫青摇了摇头,露出一付无奈之色,转身走了。
霍去病站在阶前,看着卫青登车而去,心中生出依恋的感觉。他自幼在观中长大,没有体会过什么亲情,卫青的关切之意溢于言表,令他感动莫名。“爷!进屋吧。”霍去病回头看看,说话的是砚香。自己在长安之时,她正告假还乡,如此便不很熟稔。论姿色,这个丫头算得上府中的上品,但霍去病嫌她说话轻薄,这几日也没怎么理她。此时他已通晓男女之事,再看这个砚香,丰胸隆臀,顿觉骚媚入骨,令人难以自抑。砚香见他呆看自己,娇柔的一笑,道:“爷!您要看奴婢也不用在这儿啊。回了屋里,奴婢自会让爷看个通透!”霍去病猛一警醒,摆手道:“不必了。我刚才是想事情有些出神。”说着抬腿向里面走去。
砚香猛地拦在面前,霍去病险些和她撞了个满怀,急忙闪开一旁。砚香挨向霍去病,头颈俯向他耳边低声道:“爷要修心向道,砚香也不敢坏了爷的兴致。但爷既然宠幸了怀蕊,没理由不疼爱砚香吧!”说着,柔软的胸脯在霍去病臂上轻轻挤压,直蹭得霍去病心跳如擂。霍去病抬手轻轻推开了她,低声道:“这么多人看着呢!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匆匆向内堂疾步而去,留下砚香在后面掩着嘴“吃吃”偷笑。
霍去病走近屋门,抬头看见怀蕊正倚着门看着自己,不觉有些尴尬,看着怀蕊不知该说些什么。怀蕊看他面红耳赤的表情,忍不住“咯咯”一笑,上前搀住霍去病向内走去,边道:“我们都是爷的私产,看上哪个,疼爱哪个,都是爷自己的事情,用不着这么害羞啊!”“我哪有?”霍去病硬撑道:“我堂堂的骠骑将军会害羞?胡说八道!”“是吗?”怀蕊伏在霍去病的背上,柔声道:“一定是怀蕊看错了。那怀蕊这就去跟砚香说,今晚让她陪爷好了?”霍去病抖手甩开了她,瞪大眼睛喝道:“都不要!今晚我要清修。”
这时突然听到砚香在屋外高声道:“爷!修成君少爷前来拜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