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芳冽看看眼前五个大汉,又看看惨躺在地的韵儿,梅花枪横指,说道:“不可饶恕。”说罢,挺枪刺来。
为首的大汉说道:“毛孩毕竟是毛孩,换个行头,就想充英雄,哼,做梦,兄弟们,给爷上!”四个大汉团团把梅芳冽围住,为首大汉蓄力直冲,跃身一拳,砸在梅花枪上。
梅花枪微沉,梅芳冽抽枪回马斜刺,大汉双臂如石,挡住枪头。梅芳冽哼道:“有两把刷子。梅子三度,一度消魂!”说罢,枪如雨点,急刺而来。
大汉双足顿地,周边大树摇了数摇,他口吐大气,喝道:“山神泣!”双手前推,刚毅的眼神紧紧盯住枪花。
梅花枪打在大汉双掌凝成的力壁上,泛起无数涟漪,每个迸溅的涟漪都化成雪片,飘落在梅花枪周围,须臾间,乱飞的雪花已然漫飞空间,煞是好看。
梅芳冽再催元力,枪头一变,喝道:“二度断肠!”大汉如若山岳般的身躯,一边阻挡着梅花枪的快速冲击,一边思忖着应敌之招,就在他抽出一拳,想要还击时,却看到梅芳冽嘴角上扬,心中大惊,正要加强防护时,听到梅芳冽“哼,晚了一步”,突然,枪尖穿透拳头正中间的两根骨头间,直贯筋肉。
大汉“啊”了一声,向后跃去。血液从拳头上滴滴流下,不敢相信的说道:“至今为止,没人破得了爷的防御,你这臭小子,怎么做到的?”
梅芳冽把梅花枪斜插背后,说道:“梅子三度,一度消魂,寻找你的弱点,二度断肠,以共鸣之击破你防御,失去护甲的你,又该如何防御我的三度痴狂呢?”
说罢挥枪又是急攻而来。
大汉连连后退,说道:“兄弟们,上!”
四名大汉看到大哥吃亏,蜂拥攻向梅芳冽。名唤“狗子”的大汉又是一记拳头打来,打在梅芳冽耳畔,拳劲冲击,却只撩起梅芳冽耳边的几丝头发,他瞠目结舌道:“这怎么回事?”
梅芳冽一枪打飞狗子,说道:“别把我与刚才那个废物相提并论?哎?我不就是刚才那个萧芦荻吗?好吧,我收回废物这句话。”
另三个大汉抽出腰间大刀,大声喝着,纵砍竖劈,直打得泥土横飞,一棵又一棵的树应声而倒。梅芳冽跳动一棵树上,揩了一把汗,说道:“破坏自然,可是大罪,梅子三度,三度痴狂!”
话刚说完,人已消失,只看到雪花自天空成团落下,每沾到五个大汉身上,便如枪刺般,划破皮肤,须臾,五个大汉已是血痕累累。
为首的大汉伸出双掌,其他四个会意,忍痛走了过来,掌与掌对合。为首的大汉喝道:“五神槌,力拔千钧!”瞬间,五人迅速旋转,扫尽漫天雪花,旋转入空,快不及视的身影仿佛一把巨槌,寻到高空中的梅芳冽,倾斜槌去。
梅芳冽梅花枪散做梅花,在他的舞动下,梅花协同乱雪,凝成巨大梅花枪,梅花为缨,白雪为枪,自天空直直压了下来,正是梅子三度最终式,三度痴狂!
一阵巨响,五个大汉随着白雪坠落地上,不敢相信的眼睛,望着从天翩翩而落的少年。散落的雪花,融了他们粗犷的心。
他们第一次为如斯美景感动地流下了细细的泪水,败了,败得心甘情愿,他们互相扶持着,跪在梅芳冽身前。梅芳冽没有理会他们,抱起卧在雪堆里的韵儿,一步步走向树林深处。
韵儿狂吐一口鲜血,侧目看到萧芦荻躺在自己身边,她挪动着身子,却看到身上梅花片片,心中诧异道:“梅花?怎么会有梅花?”
萧芦荻这时,昏迷的双眼渐渐睁开,第一眼看到韵儿,忙起身望向她,说道:“韵姐姐,你没事,太好了。”
韵儿苍白的唇上露出微笑,但看到自己衣裙上的鲜血,腹部一阵疼痛,她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孩子已经不在了,脑袋一懵,愣在原地。
萧芦荻见韵儿好像被施了定身术,像木头一样,一动不动,便使劲喊着:“韵姐姐,韵姐姐,你怎么了?别吓我!”
韵儿听到萧芦荻的呼唤,朝着他看来,眼睛微眯,脸上绽放着笑意,说道:“傻弟弟,我能怎么样呢?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真是谢谢你,没有你,我恐怕连人都做不成了。”
萧芦荻听到韵儿的这番话,挠挠头,憨憨地笑道:“韵姐姐,你没事就好,我。我叫萧芦荻。”
韵儿勉力站起身,佝着腰,一步步背对着萧芦荻远去,说道:“萧弟弟,谢谢你。”
正在萧芦荻扶着身边的树站起身时,突然,“砰”的一声脆响,萧芦荻转眼看去,竟惊呆了,他大声呼喊着:“韵姐姐,韵姐姐。”
韵儿自一棵大树旁如若无力的绳子,飘然落地,身上的梅花,在她落地瞬间,溅飞空中,大树的树干上,血液涔涔而落,红,红了一身,又红了整个脸面。
萧芦荻狂奔而来,抱起死去的韵儿,哭喊着:“韵姐姐,韵姐姐。。”
“一朝红颜尽,谁来启相思,萧芦荻,节哀吧。”萧芦荻听到这个声音,望着眼前血液模糊的韵儿,哽咽地说道:“你如果真的是我,为什么不早点救她。你若真的是我,就不会如此麻木不忍。你不是我,你不是我,既然你不是我,又为什么要出现?滚开,我不想见你!”
梅芳冽耗了许多元力救韵儿,如今也是异常虚弱,他飘荡着,飘离萧芦荻,这个时候,他知道,应该先让萧芦荻静静。
萧芦荻看着韵儿,说道:“好不容易逃离魔掌,为什么又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为什么?”
血液由湿转干,体温由热变冷,萧芦荻一直傻看着,直至夜幕降临。他拨开树旁边的叶子,徒手挖着,可是挖了上不过三寸,手指已经被坚硬的土块磨破,这是,身边掉落一把短小的铁锹,他捡起它,用力刨着,刨了大半夜,才刨出能容纳韵儿的土穴,他拖着韵儿,把她拖到土穴中,用土掩埋着。
新坟遗香,萧芦荻靠在坟头上,自责道:“原来,再好的学院,再好的老师,也不可能把一个废物培养成一个良才,这辈子,我只能依靠别人,连自己想救的人都无法守护好。父亲,我真的没有资格进入家府,我的存在,完全是上天开的玩笑。”
“想变强吗?”自树的背后转过来幽灵般的梅芳冽,递给萧芦荻一把尖锐的刀子。
萧芦荻苦笑着,接过刀子,说道:“变强?变强又能怎么样?依旧强不过别人。”说罢,把刀压在自己手腕上。
梅芳冽说道:“不错,你再强,总有更强的人出现,但是有一件事,你将完全不会明白。”
萧芦荻在手腕处割出丝丝血迹,说道:“明不明白又如何?想要明白的事情太多了,不如糊涂着死去。”
梅芳冽说道:“你知道这片土地的名字吗?它既不叫青龙国,也不叫白虎国,大陆上的人,喜欢喊它‘是非之境’。”
萧芦荻停下刀子,说道:“是非之境?什么意思?”
梅芳冽说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是与非间,谁又分得清何为是,何为非。所以,每个人不在乎是非对错,都是为追求自己的目标,不管曲直对错,而拼着命。韵儿正是为了这个目标,拼上了自己的性命。她死得其所,至于你嘛,连苟延残喘,都下不了努力,也只能给韵儿当陪葬品。”
萧芦荻咬咬牙,把刀插入树干上,怒目对着梅芳冽说道:“你给我刀,不是让我自裁的吗?为什么说教这么多,又不让我死!”
梅芳冽指了指树干,说道:“我给你刀子,想让你为韵儿立个碑,谁让你去死了。”
萧芦荻倒在地上,手捂着脑袋,痛苦地挣扎了会儿,终于,拿起刀子,刮去韵儿撞在树上流下的血痕。剥掉树皮后,在刮平的白色树干上刻着“韵儿姐姐之墓”。
终于忙完了,萧芦荻对梅芳冽说道:“我想变强,变得像你这般强大。”
梅芳冽幽光晃了晃,说道:“哼,没出息。”
萧芦荻奇怪地说道:“难道你不强吗?”
梅芳冽咳嗽了数声,说道:“这个嘛,呵呵,我是非常强的,好吧,你就先以我为目标吧。”
萧芦荻问道:“可是我半年的修行都没有成果,如何才能像你这般呢?”
梅芳冽说道:“谁说没有成果,这次你不但独自一人把我召唤出来,还召唤出了我五成的元力,要不然,谁给你找铁锹刀子,谁又愿意陪你聊这么久。”
萧芦荻回想刚才的情况,自语道:“莫非,召唤你的方法,是那样的?”
梅芳冽说道:“不错,就是使用冲击灵魂的力量。心与肝只有一层薄膜相隔,心绪剧烈起伏,便可以唤醒藏于肝腑中的灵魂之力。”
萧芦荻说道:“怪不得与老师打斗的时候,还有水试课时同学遇难时,还有被叶晦香完胜后的那个晚上,你都出现了。你怎么不早跟我说?”
梅芳冽说道:“早跟你说了,你就会过度依赖我,也无法像今天这样,召唤出如此强势的我。今天的我拼尽全力,才打败那五个大汉,这在之前,我是无法战胜的。”
萧芦荻摇着那道幽光,皱着眉头说道:“我又没有责怪你的意思,都怪我在元翰院里偷懒,只炼那些低级的元术。”
梅芳冽说道:“阶留痕是个不错的老师,训练半年,元力增进不少,但后续的课程,对你也失去了意义,如果想要变强,必须前往岁寒山庄,那里有为你量身定做的元术修行方法。”
萧芦荻说道:“岁寒山庄?我现在就动身。”
梅芳冽说道:“慢!岁寒山庄离此上千公里,沿途多险阻,就凭你,也想单枪匹马过五关斩六将吗?”
萧芦荻拍拍幽光,说道:“不是还有你嘛。”
梅芳冽正色说道:“别把我想成神,我的十成元力也只能和阶留痕勉强持平,而阶留痕的实力,完全在銮将军之下,当初銮行岳所讲,銮将军被白虎国差点杀死,你就可知,我们路过白虎国时,你的生存几率有多少。”
萧芦荻颓丧着,坐在地上,看着韵儿的墓,不发一语。
梅芳冽说道:“这种几率,与韵儿逃生的几率是一样的,放弃吧。”
萧芦荻咬着牙,说道:“我不是怕死的人,我们现在就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