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冲击着众人,不过,海岛上长大的她们,并不畏惧,海浪过后,众人仍然屹立原位,但她们定睛望去,却见石柱下端站着一人,头发蓬松,脸上经年被海水浸泡,褶皱不堪,身上海草编就的破衣褶皱而又千疮百洞。
那名少年眼神一直在闪避着,喉咙仿佛堵了块石头,嘟囔道:“公主,您……您要离开仙莱岛?”
风饮岚看到眼前这个人竟有如此巨大的神力,心中早已胆怯三分,她勉强挺起胸膛,说道:“是啊,你甭想阻止本公主,本公主……本公主不怕你!”
众女将见到这名少年,也着实吃惊不少,上仙子呵斥道:“哪来的混账奴才,还不速速回去!”
那名少年躲在石柱后面,可以感觉到,他全身都在发抖,整根柱子也跟着摇晃了起来。
风饮岚见到有如此能耐的人竟然胆小如斯,嘴上嘻嘻笑着,更加好奇地蹦跳着走到那名男子身边,看到他直往后缩,便轻声问道:“喂,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年不敢抬头,低声说道:“禀公主,奴才没有名字,奴才……奴才……”
风饮岚瞅着他,努着嘴,眨巴着眼睛,很耐心地听着。这倒是让他更加紧张,结巴着嘴,说不出话来。
风饮岚皱起眉头,说道:“说啊,当本公主是死鱼呀!”
那少年把脸埋在石柱后面,脸色通红,终于挤出了一句话:“奴才想问,公主想离开仙莱岛吗?”
风饮岚猛然抓住那男子的肩膀,说道:“是啊是啊,你有办法吗?”
那少年一紧张,双臂一松,整个石柱一下子倾斜,这石柱倒地,定会把梦凤城与求凰城砸出一条大路来,幸得他及时抱紧,咬紧牙关,硬是把石柱竖立起来。
那少年说道:“有,大海的最深处,有这个柱子一样高,奴才顶着柱子,公主站着柱子上,奴才把公主驮到大陆上。”
上仙子见柱子倾斜,以为那男子要对公主不利,虽然他们低声言语,自己听得不是真切,但如若公主有个三长两短,自己难以向凤仙凰交代,再不遐思,她手中簇花散开,形成一条花带,朝着那少年腰间系去。
风饮岚知道,这条花带具有束魂之力,一旦被抓住,立马会昏死过去。她拔出腰间的星月锋,星月锋与彩霓衣相互融合,竟难以发现星月锋的存在,也就是说,彩霓衣是星月锋的刃鞘,当星月锋拔出时,海水一阵咆哮,涌向上仙子等人。
风饮岚此刻也惊讶不小,想不到星月锋竟暗含月亮的涨潮之力。这次涨潮,比之刚才的滔天之浪更加汹涌澎湃,整个大海在星月锋的牵引下,如若厚重的长天压了下来。
上仙子大惊,收起花簇,喊道:“公主,快收起星月锋,否则仙岛要遭受灭顶之灾!”
风饮岚连忙把星月锋插入怀着,她没想到,星月锋的能力如此巨大,果然不愧是朱雀国的镇国之宝。星月锋与海水之间,互为因果,两者相遇,竟有如此威慑力。她惊叹之余,对那名少年说道:“喂,咱们趁机快逃。”
在如此巨潮中,那男子居然屹立不倒,他怯怯地答应了一声,抓起柱子,朝着海水中跑去。
风饮岚抱着石柱,往上爬。石柱在那名少年的挟持下,竟飞速朝前冲着,放佛只是一把利刀在切割着水,击打石柱上的海水分成两道巨浪,在身后很远的地方才汇合。
潮水退去,上仙子不见了风饮岚的踪影,只看到天边一个通天巨柱,她心急如焚,连忙朝着梦凤城奔去。
凤仙凰看到心如燎火的上仙子,凰袍猛力甩在身后,她说道:“十年,就许她十年,之后,本仙定会亲自带她回来。”
松林中,夜虫啾啾唧唧,帐篷内,松火闪着淡黄色的火焰,一边的地毯上,苏果薇与萧芦荻面对面地躺着。苏果薇听着萧芦荻讲的故事,竟听得入了神,当听到那少年居然举着通天柱子,在大海中狂奔时,不由得咂舌叹道:“那少年好厉害,天底下真有这么厉害的人?”
萧芦荻点点头,说道:“他在深海中跑,石柱顶端恰好在海面形成圆台,你可以想象,在海面上迅速的移动是何等的畅快。他们在海中行走了将尽一年,饿了吃海鲜,又用元力剔除海水中盐,获取淡水。晚上,那少年把柱子停在海中,爬到顶端,吃着风饮岚为他准备的食物,然后跳入海中,随便找一处珊瑚群,睡在里面。因为他从小就生活在海中,早就有了从海水中获取空气的能力。”
苏果薇瞪着大眼听着,说道:“他们真像我们两个,一块浪迹天涯,萧哥哥,那少年真的没有名字吗?”
萧芦荻点点头,说道:“有一天,风饮岚实在觉得太闷,硬拉住他,质问着,到底要带她去哪儿。那少年说,不知道,公主想去哪,他就带她去哪。于是风饮岚说‘我叫风饮岚,你好歹也要用个名字,不然呼来换取的都麻烦。’少年说‘我是朱雀国奴族的,生来就是奴隶,没有姓名。’于是,风饮岚就叫他‘风奴’。”
苏果薇轻念了两声‘风奴’,然后说道:“萧哥哥,风奴为什么要救走公主?”
萧芦荻说道:“公主也一直这样问,后来,风奴终于肯开口说出真相,原来,公主在很小的时候,经常跑到一个固定的海边,朝着大海许愿,长大以后一定要离开这个地方,这个习惯一直延伸了十年,在海底的风奴,听到这个愿望,便为公主准备了这个石柱,期待有一天,能带着公主离开,虽然两人未曾见面,但这一天,他终于等来了。”
苏果薇羡慕的眼神扫描着萧芦荻的脸,又问道:“最后他们去了哪里?”
萧芦荻说道:“他们漂泊了一年有余,最终来到了是非之境上。好了,夜深了,睡觉吧。”说完,拉起堆在一旁的被单,替苏果薇盖上。
苏果薇点点头,说道:“萧哥哥,明天还要讲给我听。”
萧芦荻点点头,平躺在地上,这时,火焰闪动,如若帐篷内进了一溜风,但是警觉的萧芦荻猛然坐起,环视四周,轻喝道:“谁!”
苏果薇打着哈欠,说道:“萧哥哥,怎么了?没有动静呀。”
萧芦荻总感觉哪个地方一点不对劲,他躺下了,说道:“哦,抱歉,我太敏感了,睡吧。”
苏果薇微微一笑,闭着眼睛,很快甜甜地睡着了。
萧芦荻躺着,耳边不时传来风声,风声中夹杂着“脓疤,脓疤”这种低吟呼唤,就如当初在云沼城耳边传来的那阵呻吟声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