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缘分直到遇见的那一刻就已经终结了,可为了心中挚爱,即使是有所谓的天谴,也无怨无悔。
夏天皓是如此,沈天心亦是如此。
哐当的一声,水洒了一地。
“怎么了天心?”夏天皓紧张的跑到厨房。
“没事,我把这收拾一下。”她整理着自己的情绪,表示平静。
“我来吧,你到那边坐着。”夏天皓扶着她到凳子上坐下,独自清理着洒了一地的水,眼睛不时的撇向沈天心,满脸担心。
沈天心呆呆着坐着,她双眼不眨的盯着自己的双手,无力,抽搐。她无法想象在以后的日子里自己究竟会怎么样,四肢,肝脏,渐渐的衰竭,坐在轮椅上无法行走,最后,这世界会找不到关于她沈天心的任何踪迹。
死亡,对于她来说是恐惧的,至少现在而言,她不想就那样安静的走。
她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努力的去微笑着。
夏天皓清理完地板后,走到她身边坐下。他紧握着她的手,静静地看着她,将近三分钟都是沉默着。
沈天心害怕,夏天皓更恐惧。
“天心,我们去治疗吧。”夏天皓的声音很小,但每一个字都说的很清楚。
“不,医生都说的很清楚了,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更了解。”她声音颤抖着。
“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办法的,国内没有办法医治我们就去国外,不管怎样,我们慢慢想办法,好不好?”夏天皓紧握着沈天心的手,那种神情看是奢望,却也是真切的哀求着。
“我只是不想在那冰冷的医院里痛苦的走。”她再也无法抑制自己不安的情绪,一头扑进天皓怀里痛哭起来。
“不治就不治,有我陪着。”
夏天皓把她给搂在怀里,搂的紧紧的,没有再说话,彼此双眼静默。
若是相爱,怎么会不说,可真正又需要多少言语去表达。
人的这一生总是要面临着太多的选择,而各种选择中,也必定夹杂着取,和舍,所谓的有舍才有得,往往只取决于部分人,而另一部分人,他们是特别的,当一个人一生都是为另一个人而活着时,他们的命运就已经捆绑在一起,而当舍去之后,生命中失去去唯一的那份快乐,最后,这辈子谁也无法得到幸福。
那一个晚上,星星很多。
夏天皓搂着沈天心坐在村庄的小山丘上,他给她披上自己的外套,陪她聊天,给她讲笑话。
那天或许并不是什么节日,可家家户户都坐在外边闲聊着,谈谈今年的收成,谈谈家家的趣事。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他们是那么的和蔼可亲,无论是隔壁的张大叔,还是住在街后的李大婶对天皓,天心都特别的照顾,他们生活的很充实。
“还冷吗?”夏天皓把沈天心的衣服拉的紧紧的,摸着她冰冷的脸。
“不冷。”
“如果可以,这种生活,我想过一辈子。”她的眼睛流露出来的那种认真让人无法抗拒。
沈天心的那双眼睛真的很漂亮,仿佛让人有一种无法抗拒的魔力。
“会的,我们会一辈子过这种生活的。”夏天皓轻抚着她的发丝,轻轻的吻上她的唇,将她搂在怀里。
“天皓,我好困,好想这样睡下去再也不起来。”她的声音微弱的让人听不清,她倒在他怀里。
“天心,你怎么了,沈天心,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无论夏天皓如何呼唤她,也得不到任何回应。
他背着她,向村子里的人慌张的打听着诊所的下落,他一路几乎都是跑着,村庄并不大,诊所也都设在好几里路的村外,他满头大汗,累的双脚都发软也没有停下脚步。
诊所并不大,没有办法和大医院相提并论,条件设备也是一样。
医生只是单纯的给沈天心用了一些普通的药剂,要知道,在这样的地方,想要找好的药也根本就是无能为力。
“患者身体的抵抗能力已经在逐渐下降,器官在慢慢衰竭,还是尽快转到大医院去治疗吧。”医生摇摇头叹着气,那是作为一位医者该有的惋惜。
“这样下去她还有多少时间。”夏天皓尽力压抑着心中的情绪,开口问着。
“如果接受治疗还能继续拖延一段时间,但如果像现在这样恶化,恐怕两个月左右的事了。”
夏天皓双腿一软,显些瘫倒在地上,他扶着旁边的椅子,不知所措。
那就是他这辈子最不想听到的一句话,他第一次明白,生命如此脆弱。
两个月的时间有多久,六十个日日夜夜,要紧张的过去,过了一天以后会觉得怎么如此之快,两个月,她们该如何去接受。
沈天心的眼角涌出一颗泪珠,他们所有的举动对话,她都尽收眼底,那是她第一次觉得,生命这么的脆弱。
第二天一早,她没有在医院多停留半刻,她只要一想到,有一天,她会躺在医院冰冷的榻上,她就毛骨悚然,因为,她的爷爷就是一个人在医院孤孤单单的死去。
夏天皓也只要看到她开心就好。
“来,我背着你走。”他说。
“昨天还累的不过瘾吗?”她说。
“一辈子都不过瘾。”他继续说。
而她沉默着,哪里有一辈子那么长。
茫茫然的度过了二十三个年头,却也从未想过,生命会终结于此,现在想来,这二十三来自己曾经想的漫长,可若是和两个月相比,却会怀念那曾漫长的二十三个年头。
“小姐,夫人快不行了。”电话那头是张婶慌张的声音。
那个满头白发却仍旧陪在沈夫人身边的女人,那个将一生贡献给沈家的女人。
张婶的这一辈子都给了沈家。
沈天心双手一颤,电话掉在了地上……
沈夫人的一生,为了陈益阳而浑浑噩噩的过了一生,这一生,有苦有甜。从二十多年前,不顾沈老的反对而义无反顾的嫁给陈益阳的那一刻起,或许她的这一辈子就注定如同行尸走肉般的过着,不可否认,陈益阳,她这辈子最恨却最爱的男人,那个主宰着她一生的男人……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