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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母子

古董店里的摆设和其他古董店里没什么不一样,如果硬要说不一样,那就只有掌柜的了,这间古董店的掌柜的似乎长得特别的高大,眼神也比其他家的更凶一点,这也可能是这里一直没有客人的原因吧。

沙离一进门,掌柜的就迎了上来,而且态度恭敬。

“主子,您来了。”

沙离笑着点头,顺手拿起了一只玉质的鼻咽壶把玩儿。

“生意怎么样?”

“主子不要开属下的玩笑,属下哪会做什么生意。”大个子态度谦卑。

“我昨天进的城,这里似乎已经很热闹了。”沙离也不看大个子,似乎手里的小东西已经完全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力。

“是的,江湖上能数得上的门派这几天已经陆续进城了。”

“那几家也来了?”手微微顿了一下,却依然没有抬头。

“只有飞剑门的代表还未出现。”

“呵呵……”沙离呵呵地轻笑着,手里的碧绿小东西眨眼间就在他的手中化成粉末,纤玉一摊,粉末顺着指缝滑落,绿色的细粉在滑过虎口那一点殷红时,显得格外的翠绿——

“让血月别急着动手,计划可能有稍微的变化,随时听我命令吧。”有一个不确定因素在,他原本的计划可能无法按步就班的进行了。

大个子没有疑问,只是听令地点头。

两人一立一坐,沉默了许久,最后还是大个子开口了,“主子,你还打算和她在一块儿?”

“呵……不在一块,我怕我的计划不知道会被捣成什么样子。”

大个子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但也没有再追问下去!

宇文涛接到属下的今天早的报告时,有些疑惑了,昨天晚上进去的人,可是今天早上就退房了,关键是没有人看到他们出来。

难道几个大活人就这么平空消失了?

看来那几个人果然有问题——

但是虽然心中有疑惑,但却没时间想了,因为今天江湖上的朋友们都会聚集到他的家中,他要忙开了。

然而让宇文涛怎么也没想到,就在他准备迎接众江湖朋友的这一刻,他的后院却发生了天大的事情——

自古以来,男人都羡慕可以坐享齐人之福的同类,但是可曾想过这齐人之福也不是谁都能享的,花开满院的后院儿并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花香遍地,有时候也会尸横遍野。

宇文涛的后院放置了很多‘花儿’,这花儿多了,难免就争奇斗艳了,平时怎么个折腾法,他还能由着她们,可是今天闹成这样就是不给他面子了,连里子都给他污个透。

他的第十二任小妾,居然把他的正室给毒杀了——

这如果要是死了哪个不得宠的小妾,他还可以暂时压着,但是死的是如果武林泰斗的女儿,他的正室,他就没办法偷偷地压着了,况且他的小舅子还在这里。

按理说,这是别人家内墙的事,外人也不好跟着折腾,可是下人当时冲进来的时候,正好大家伙都在,想瞒也瞒不住了,于是跟着凑热闹混进来的席夜等人,也就有机会跟着看这种狗血的八点档。

人群里,他们几个人并不显眼,席夜显得兴致勃勃,宇文家正堂中间除了宇文涛坐在那里之外,中间还跪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与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

“十二,你说说你为什么要害死大夫人。”宇文涛算是豁出去这张老脸了,现在赶人出去,反倒是让人觉得他宇文涛后院不知道有多脏似的,估且就在大庭广众之下,审问了起来。

跪在地上的女人不说话,头发挡住了她的脸,只感觉到她的身体抖得如风中落叶。

“姐夫,证据确凿,这还用问吗?这等蛇蝎毒妇当用家法惩治啊。”坐在宇文涛不远处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乍一看,倒是挺人模人样的。

“小姐,这个男人就是风蓝,属下一直忘了和您说,宇文涛的大夫人,正是风老的女儿。”白面突然矮下身,在她耳边说道。

席夜眼睛闪了闪,点点头,什么也没有说,专心看热闹。

白面看了她一会儿,也猜不透她心里怎么想的,事实上,他从开始就猜不透那颗脑袋瓜子里在想什么,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全是些无聊的东西,会有恶作剧的成分,但却绝无恶意。

有时,他甚至开始期待,她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了。

席夜专心地看着中间,风蓝似乎就没入她的眼,跪在女子旁边的少年这时突然说话了。

“父亲,娘她只是为了保护我,才出此下策,若不是大娘一心想要害死我,我娘也不会被逼无奈下此毒手,若真算起责任,大娘也是咎由自取。”少年虽然跪着,但说话在不卑不亢,听起来完全不像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

“放肆,这里哪轮得到你说话。”风蓝一拍桌子,那气势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随即回头就对宇文涛说道,“姐夫,这就是你教出的儿子?”宇文涛面色不愉,他总共十六个小妾,几乎每个都为他生过儿子,女儿,只除了不能生育的大夫人。

若不是因为这一点,他也不能这么正大光明的把在外面的女人带回家中。

其实多少他也知道,他的大夫人心黑善妒,死在她手底的小妾不知多少,他府中也有夭折的孩子,但只要她不过分,不去动那几个他比较看重的种,他也就任着她。

因为家中背景的关系,既然大夫人一无所出,她在府中的地位仍是不能动摇,小妾们也都奉她如主,今日出了这等事情,着实是让宇文涛意外有震惊。

“你说大夫人要害你?可有证据?”宇文涛看着底下这个自己印象并不深的儿子,此时这孩子冷静而坚定,看起来颇有风范,基于身体里流着自己的血的原因,他挺满意的,至于死的大夫人,他其实并没有那么在意,甚至觉得那个母老虎死了也挺好,不过因为她娘家那边的势力在这,他不办不行。

少年抬起头,与自己一年见不上几回面的父亲对视,“证据?如果我身上的的伤,还有现在残存在体内的毒算是吗?恐怕父亲依然会觉得我胡说八道吧?所以,我没有证据,依然是那句话,母亲是为了保护我,才出此下策,她平时连只蚂蚁都不敢踩过,怎么可能敢杀人,若不是把她逼急了,她会这么做?”

少年扶自己住自己母颤抖的身躯,与父亲对视,小小的少年在看着父亲时不是孺慕,而是一种仇恨似的讽刺。

宇文涛被看得发怒,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但是今天他的家丑却爆在了太阳底下,且被自己的儿子如此讽刺,叫他怎能不怒?

席夜看着这一家子的戏码,不时的咋舌摇头,“哎,这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呐,什么汉子娶什么婆呢。”

“小姐,你说那个少年说的是真的吗?”良小凉扯扯席夜的衣袖,低声问道。

“谁知道呢,为了母亲撒一下谎也不是不可能。不过他说的事情也不是不会存在,这种大宅子里,和皇帝的后宫也没有什么区别,自己生不出儿子,就嫉妒别人的,可是受重视的又不敢轻易动手,就先拿些软柿子来捏呗,不过这位大夫人挑错柿子了,有的东西看着软,但是捏碎了,你就会发现里面其实是有毒的。”席夜用一种开玩笑式的方式说着这种让人心冷的话,嘴边掌挂着的笑容,仿佛带着根尖尖的刺。

她这时回头看了一眼沙离,沙离眼睛在盯着场中央,唇边带挂着笑容,可是变成黑色的眼睛里却一片深沉,感觉她在看自己,沙离移开目光看向她,突然问道,“姑娘觉得那个母亲会被怎么样呢?”

席夜怔了一下,感觉这会儿的沙离好像哪里不一样,这人从认识到现在给她的感觉就是神秘得像是百慕达三角洲,对什么事什么人似乎都不怎么在心,这会儿居然关心起起那个母样的下场?

嗯,有猫腻!

“这么多人看着,而且死的还是泰斗风老的女儿,小舅子还在这里看着,恐怕没的好吧。”她摇摇头。

沙离看着她莫名其妙地笑了一下,没说什么,继续往堂中看,席夜这回没有马上移开目光,而是认真地看着他,这时她听到风蓝要求宇文涛把那位排行十二的小妾浸猪笼。

席夜仍在看着沙离,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此时的沙离的表情很奇怪,明明在笑着,可是却仿佛很悲伤,又很尖锐,而她从中还莫名地体会到了一种情绪,他在同情那个女子!

少年这时大叫一声,席夜回过头,看到少年以身体护住母亲,双眼直直瞪着父亲,“这一切全部是你的错,若不是你贪恋母亲的美色,硬把她带回家中,若不是你喜新厌旧,把她冷落在后院,若不是你对我不闻不问,若不是你后院这么多的女人,这些事情全部都不会发生,这一切全部怪你,你有什么资格来制裁我娘?”

少年字字如石,掷地有声,顿时让宇文涛哑口无言,周围的人也开始窃窃私语。

宇文涛的面色顿时发青,上前一把拉起少年,一掌挥在了少年的脸上,少年的身体斜斜地歪了出去,嘴边流出了血丝,而刚才还在一直发抖的母亲,猛地窜了一起来,一把推开宇文涛,随即身体就护在了儿子身上,“不要伤害我儿,不要伤害我儿子,我杀了你们,我杀了你们……”披头散发的她,言语颤抖,甚至语无伦次,她根本就是神智不清,只是凭着本能在保护自己的儿子。

在场的人都有些沉默了,有的人转身离开了,有的人面无表情,有的人笑着看戏。

席夜的笑凝在了唇边,她慢慢地回头看向沙离,沙离的笑容没变,只是额际有些微的青筋露了出来,从来都看不出什么情绪的眼神,似乎产生了一种应该称之为共鸣的东西。

“来人,把少爷拉开,准备猪笼。”宇文涛的怒吼声把整个屋顶都震颤了,今日之后,他将再无脸置身于江湖。

宇文家的下人这时从人群中站了出来,两个一看就有武功底子的大汉,把十二小妾从儿子身上扯下来,可是她仍疯狂地想要扑到儿子身上,因为看到儿子流出的血,她开始哇哇大叫,少年一把拉住母亲的手,再也没有刚才的坚强,哭喊着,“娘……娘……”

其实彼此心里都明白,只要此时手放开了。母子两人就会天人永隔了——

“爹,求求你,放过娘吧,求求你……一切都怪我,你要杀就杀我好了,放过娘,放过她吧……”少年刚才还冷静倔强地指责着父亲,可是此时只像个普通的小孩儿一样,拉着母亲的手不肯放手,满眼泪水地看着冷冷地站在一旁的父亲,苦苦的哀求。

他奢求父亲对他们母子两人还有一丝感情,可是事实却是让他彻底地冷了心,父亲冷冷地转过身,不再看他们母子两人,反而对着一些武林同道抱拳道歉,“不好意思,今天让各位见笑了,待老夫家事解决之后,再来招呼各位了,现在老夫就派人为各位安排房间。”

主人这么说了,众人各处想要转身离开了,可是还有想要管闲事的人存在。

“哎呀呀,大家伙都在这里看热闹,买门票没啊?”

正在母子将要被分开之际,一个调侃中带着邪恶的声音突然从人群中冒了出来。

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投到了那一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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