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娘嗯了一声,算是满意了,这又撩着袖子帮晓海擦眼泪,又问道:“海儿,干娘问你,刚才你读的是什么书?”说着,就扶起了晓海。
呃……
猛然间,晓海心里一片空白之后,又很快在心里组织了一大段话,然后是脱口而出:
“回干娘,晓海读的是本医书,名叫《万方奇疗术》,是黑雪国药王医神申志辽所著。”
不是记忆力好的话,这一下非要露馅不可。
干娘又问道:“那你刚才所读的药草,是什么方子啊?”
“嗯,这方药的名子叫温脾丸。”
“嗯,那是治什么病的呀?”看样子,干娘这是要考验考验他的学识。
晓海迟疑了一下,这个?谎话是脱口而出,“只因我娘她最近久病虚赢,脾气虚弱,饮食不消,请来郎中,所开药方,皆是治标不治本,海儿从小也读了些医书,这不正在逐一查询,看能否找到医病良方。”
“啊,真是个孝顺的孩子啊。”干娘点着头,看了看任夫人的脸色,又向夫人问道:“妹妹,身体果然不恙?”
任夫人一脸假笑,慌着帮儿子打掩护:“啊啊啊……对对对,是有些不舒服,嘿嘿嘿,没多大事儿,不妨碍。”
“来,姐姐帮你看看。”干娘拉着任夫人的手,说道。
“不用了,不用了。姐姐不远千里,大驾光临,我去下厨做饭,给你准备点好吃的。”任夫人说着,赶紧站起来就要溜。
“坐下。”干娘带着强硬的命令口吻,任夫人无奈,只好坐了下来。
这时,干娘已经将伸出的几个手指压在了任夫人腕上的脉博上了。
号完脉,干娘点了点头,又看了她的舌苔,问她是否咳嗽,梁翠花只能含糊地点了点头。
干娘问完之后,大概是心里有了数。
干娘继续向晓海问道:“你娘确实是脾胃虚弱,而且还是咳喘痰逆,湿气上攻。要治你娘这病症,是不是应该换个方子呢?”
“啊,那个?干娘说的极是,干娘说的极是。”
“那应该换个什么方子呢?”
“这?”任晓海顿时懵了,为什么刚才娘递给自己偏偏是一本药书呢,不然这会儿,干娘也不会出这样生僻的问题了。
但是,从干娘威严的目光里可以看出,已经由不得他再做更长时间的思考了,蒙吧,蒙对了是运气好,蒙不对,那就惨了,干娘一定会给他一顿臭揍。
晓海不敢再往下想了,随口说道:”应该用六君子汤,益气健脾,燥湿化痰。”
听到晓海这么一说,干娘满意地点点头。“老弟,妹子,任家药铺算是没有白开呀,看来你们真的用心了,晓海这两年着实进步不少呀。”
任老爷、夫人、少爷这一家三口都松了一口气,满以为这一关算是过了,哪想到,干娘又问道:“我问你,这六君子是哪六味药材呢,又该用多少份量呢?”
这?
这就难不住任晓海了,多亏了那超强的记忆力,竟然也能把它给背上来了:“人参七分,白术去芦,白茯苓去皮,陈皮半夏各一钱,香附一钱二分,甘草三分。”
干娘还不肯罢休,又问:“你娘肺虚痰多,是不是可以加些什么药呢?”
“肺虚,已有人参助益,可以再加黄芪,木香。化痰,可加川贝、枇杷。”
“那还有脾虚呢?”
“加山楂,加大枣。可健脾和胃。”
“嗯,那你说加几颗大枣呢?”
“这?”晓海真的不知道,已经蒙到这份上,已经算凑合了,继续蒙吧:“那就,加八颗大枣。”
干娘大喝一声,已经把手扬起来了:“大枣助湿味甘,你一下就加八颗?想让你娘咳死吗?你这个不学无术的小混蛋。”
要在从前,这一巴掌早就掴到晓海脸上了,根本不会等到任妈匆忙上前,抱住她的胳膊。
晓海出于防护的本能,一下子蹿出很远,见干娘没有真打的意思,就慢慢凑了过来,扑嗵一下跪在地上,“干娘干娘,孩儿错了。从今往后,我一定加倍努力,用功读书,不会再让您失望。”
只听干娘感叹了一声,“算了,孩子都这么大了,怕是打也没有用了。都是让你们给惯坏了。”
任妈把干娘的胳膊抱紧在怀里,听了这话,才算敢松开。
任爹却还在不停袒护:“姐姐静持修行这些年,心性也平和多了,这孩子,能不打就别打了。”
干娘站起身来,一边往外走去,一边数落着任爹任妈,太娇惯孩子,又想起来问道:“孩子都到了快成家的年纪,有没有给他相个合适的女孩呀?”
任爹赶忙答道上:“相了,相了,都提了好几家了,都是知书达理、才貌双全的姑娘。”
“那好呀,定下来跟哪家姑娘没有?”干娘这一问,任爹不吭声了。
屋里是一片静寂,任妈和晓海也都假装若无其事,把脸扭开了。
干娘等了半天,喝道:“说话呀,都哑巴了吗?”
任爹吱吱唔唔地敷衍道:“咱家乖儿,都看不上?说是以学业为重。”
干娘抬起腿,踢了任爹一下,说道:“睁着两只大眼说屁话,这娃儿要有这出息,还用我这个干娘瞎操心?怕是人家姑娘看不上咱家吧?”
任妈呵呵假笑道:“姐姐真会说笑,像咱们这样大富之家,不知道多少姑娘惦记着嫁给咱乖儿呢。”
“别扯了,快说怎么回事?”干娘催促着,任爹任妈却一直磨磨蹭蹭,拖延着,怎么可能这个时候说儿子的坏话。
“银朵,你说是怎么回事儿?”
干娘算是问对人了。银朵愣了一下,看了看任爹任妈,小心问道:“老爷、夫人,我说啦?”
这些事儿,反正也瞒不住,干娘跑到街上,随便找个人打听一下,就会知道答案。所以任妈就瞅了银朵一眼,挥了挥衣袖,就没有拦着。
“少爷,那我就说了啊?你可别怪我啊?”银朵话还没说完呢,却被干娘一把拉了过来,让你说,你只管说就是了,有干娘给你撑腰,你怕什么?
晓海偷偷瞪了银朵一眼,却无力去阻止了。
既然是这样,那银朵也就不客气了。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只要我们家少爷一看上哪家的漂亮姑娘,等看到眼馋了,找赵妈呀或者媒婆呀,带着大包小包地礼物,上门去提亲。
但是基本上都是同一个结局:
张家姑娘一听,原来是被刀山县的小魔头看上了,那是想都不想,立刻就以上吊自缢相威胁。
李家姑娘一听,原来是被任老爷的小逆子相中了,更是问都不问,直接就以投井自杀相要挟。
所以,人家姑娘的爹娘就回绝的非常坚决……
干娘听完,倍受打击,气的不行,喝道:“太瞧不起人了吧,咱家儿子,就这么差劲吗?”
任爹任妈连忙附和道:“就是,就是。”
“你个小笨蛋,人家姑娘不同意,你不会去抢吗?”干娘的心里更是怒不可遏,差点就把这霸气的一句吼了出来。但是,忍了又忍之后,她还是把这句话给憋住了,儿子都已经到这份上了,这当长辈的,怎么能助纣为虐呢?
任爹任妈小心翼翼地跟在干娘后面,他们一边态度良好地听着干娘的牢骚和责备,一边说着些讨好的话儿。
“回头再找你算账。”干娘撂下这句话。而爹和娘陪着小心,再陪着小心,总算是把干娘给请到前堂客厅里去坐了。
等到确定他们三人已经走远了,晓海这才松了口气,敢站起来。
他揉了揉跪疼的膝盖,随即就恢复了原来面目,趁着寒香还没有反应过来,一下子捉住了她的手腕,“小傻妮,你敢剪我的弓弦,不想活啦你。剪刀呢?剪刀呢?快赔钱。”
寒香这一下再也无法抵赖了,只能弱弱地求饶:“少爷,少爷,寒香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啦。嘿嘿嘿。”
但是这样的求饶却是没有用的。
任晓海拽着寒香,回头看了看,从墙上摘下马鞭,扬手就要抽寒香,亏的寒香急中生智,连忙说道:“少爷,你要敢打我,我就告诉干娘。”
这一招还真有效,晓海立即就住了手,好歹是没有打她,只是用马鞭杆杵着她的脑门摁了一下。“好,这笔账,等干娘走了,咱们回头再算。”
得,干娘一来,这几天绝食断饮所付出的努力都白费了,什么仙丹神药全成了泡影,一时半会更是想都别想。
这次绝食算是失败了,所以,任晓海是忽然间就感到已经饥肠辘辘了,“快去找些吃的,我饿了。”
晓海说完,一调屁股坐在了书案上,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没个正经,可是转头一看,三个丫头正低着头站在一旁一动不动,“怎么着,还使唤不动你们啦?”
晓海气的从书案上跳了下来,走了过来:“别以为干娘来了,我就不敢整你们啦。”说着,啪啪两下,在寒香银朵的脑门上拍了两下,又说道:“婵娟,你去。”
婵娟嗯了一声,转身往厨房里去了。
但是,寒香不愿意了,捂着脑门跺着脚抱怨道:“少爷?凭啥每次都是我们俩挨打,你从来就没打过婵娟。”
“因为娟儿比你们听话。”说着,少爷又扬起了手,寒香和银朵吓着抱着脑袋跑出了书房。
银朵还不甘心,临走又偷袭着给了晓海的腿肚子上踢了一下,他捂着腿肚子,回头瞪了银朵一下,想去追但银朵已经跑了,只喊道:“回头再找你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