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鹤知道逃城的历史正文:之前曾经因为收入躲避战乱的外族而引发战争的过去历史,他不想这样的事情在全域重演,现在边城的人口已经超过负担的上限,于是他计划默许几大族派武斗,他决心用这种方式消耗过剩的人口和焦躁的情绪。
朱雀监督下,他没有乱来,顺势而为,没有制造缘由而是等待了一个时机:摩拉族和押流族有世家通婚,双谈定条件时牵涉水源和土地,年轻人不想沦为交易的筹码私奔,被抓回来的路上出了意外。接着两个不同族的男女擅自在祈祷墙后面乱搞,声音太大被发现。
这一连串的问题引发了小规模种族冲突,而没有适时的制止和不断涌入的支援者让这个战团越扯越广,他们的家庭、亲友、与之的事业和生存手段相关的人都受到了影响。和长鹤预测的一样,两个人的冲突最后会消减六个人的份,两个种族的冲突衍变战争更不用说。
俯视者咬紧牙关等待着这场冲突推向尾声,等待着强弩之末的锋锐已经黯然,弱到挥剑就可以斩落的波谷底部时机,因为他们清楚中途的任何一次提早的出击都是在浪费力气,不但止不住趋势反而会如飞蛾扑火一般,如果只是被焚那还可以涅槃,但抱油扑火就不如等到极点动手一击而中。
终于军队从雨线一带开始镇压,从这个时候开始人口逐渐回到了平衡,这次冲突持续了非常长的时间,主战场始终没有离开那一带。
雨线,边城的旷场。因为这里是云彩和风流动交界的地方,经常发生一边下着暴雨而几条马路之外的地面都是干的情况而命名。出了逃城西北方向的恕门就到了雨线。
看着这个奇怪的地域,谢门在想这里会不会是另一个平行宇宙空间之门,越过这道恕门,就会看到另外一个世界,那里没有生死,没有忧伤也没有遗憾。一个急促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小丑冲过来说,筷子和合牛木陷在雨线里了!
妮可。罗宾一惊,随即感觉一股凉气窜过每一寸肌肤!之前他们讲好的不参与这场战争。
“有人袭击了野苹果谷?”
“是,但是他们进去雨线不是为了追暴徒,老板娘的孩子和另外一伙野孩子跑到那边去捡子弹壳,没回来,马北进去找到了孩子们时,他们正在抬一个瘦骨嶙峋的小女孩,想把她救出来,刚拖到一半就被流弹隔断在一座废墟里。然后筷子和合牛木去救马北,到现在还没回来。”
阳光突然变得有些刺眼,妮可前后晃了晃,扶住谢门的肩膀才勉强站稳了身体。她知道谢门和小丑会横下心来闯进去一次,这是她最不想看到却一直担心的事情,而且这次自己连阻止的心都不能有。
谢门说:小丑,你别去了,公子哥的命太值钱。
“滚一边去!”小丑回过头理都没理他,然后将一把短刀套在袖管里,整理好冲锋衣,叫上了迦勒,立刻出发。
如果围困的武装力量是军方,谢门可以进行通融,而如果对方是押流族的人,迦勒也许可以帮忙说上话,但迦勒他还是背上一只胡桃木柄的狙击步枪,仿佛和自己的族人说话也需要用子弹开口。
他没有上谢门的车,一直在他们车队的侧后方两三百米的地方尾随行进,似乎是为了避免自己的族人看见他是和逃城的人紧贴在一起。
透过铁丝网,谢门看见:
在青黑色的天空下,装甲车逐栋搜索暴乱的人群,一队人抱着头走出建筑物,可能是因为这样的诡计用的太多而没有被接受投降,马上遭到射杀,楼上的顽固派验证了大家终了的结局也不过如此之后,火箭筒突的射下来,居高临下的砸塌了第一辆装甲车,压制不住的狙击手在楼格之间上下跳跃移动。
在阴影中负责掩护的坦克轻松的碾碎围墙,还未来得及抖掉身上砖块,就一炮轰下了火箭手,坦克炮吱吱的转动炮塔一层接着一层的轰击整栋楼的各个窗子,有序而沉稳的让人恐惧。
穿过河床,一座坍塌的工厂早就成了废墟,像一个沉默的怪兽卧躺在夜幕之中,装甲车还没有搜索过来,但是如果等上层的命令传到一线的军队来解决这个问题恐怕就来不及了,他们必须进去把这些陷在里面的人接出来才是最安全的,重木回来报信简单的描述,现场和他说的一样,目前这里还是控制在押流族武装力量的手里。
但是迦勒回话说,望远镜里看到的这几个人,不是他们的族人,恐怕不会听他的,在这里出现的人都会被默认为军方或者族方迂回的偷袭者,只有冲过去了。
望楼上的人影枪响以后就消失了,脱下扎满草的伪装帽,迦勒只开了一枪就遥遥的打出OK的手势。
他们一共带过来18个人,三人一组,交叉掩护,菱形叠阵向前推进,在接近第二座厂房时双方开始交火,三个小组的火力足以压制住对手,剩下的三组继续在枪火下向前推进,直接进入废墟内部。
谢门和小丑紧随着进入,看见第一组的三个人正在排除诡雷!另外一组人警戒,有一个小组已经不见了!警戒组的手势向右,然扣下两个指头,说明目标在右边但是那边还有两个敌手,谢门没有犹豫直接佯攻右门,小丑立刻从上窗翻了进去。
战争洗礼的一代人,身手如此不能不说是上天磨砺之后的恩典,当然只有最后还活着的人才能领受这种馈赠。
两面夹击之下,直接打倒了对方的两个人,小丑开始顺着狭长的走廊推进,机枪的声音像爆米花一样突突的穿透两侧的廊板,光柱投射过弹孔如同打字机一样映着穿梭的火色弹道轨迹绚烂惊心。
喊话之后没有回应,显然开枪的不是自己人,虽然亲人近在咫尺,但是他们已经顾不了太多,继续胶着在这里只会全军覆没,谢门将闪光弹和烟雾弹塞进一只手套里然后同时拉响扔了出去,小丑趁这烟雾撞碎已经被打成筛子的廊墙,然而对方还有一个人仍然神志清醒,枪抵住了他的后脑!
运气还在他们这一方!
显然对方是个新手,居然在这个时候犹豫是否要直接下杀手,小丑马上就跪了下来,双手抱头,这个彻底的投降动作再次迷惑了对方。
对方开始犹豫,但是马上意识到这是个大错误。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小丑从袖子里拉出短刀,回旋过去,飞旋的刀还没有命中目标,小丑的腿已经后踢,对方勾起腿档住了这一击,一偏头让过短刀,扣住小丑的双手…
这里怎么这么多高手!谢门和小丑第一反应鸡皮疙瘩都起麻了满身。
小丑不能停,头直接从空挡中撞向对方的鼻子,对方一愣,立刻以盖对盖,也用头反撞过来,因为他也清楚这是下下策,但也是唯一能打平的办法,打平好过战败!
小丑侧滑了一下头,对方看见小丑颈部上的动脉位置漏出破绽想顺势一口咬下去,用牙齿切断小丑的颈动脉,虚招!小丑腿一蹬墙,反斗的瞬间扣住了他的脖子,然后另外一只手和这只手锁成一个三角死死的勒住了对方,直至对方颈动脉被完全卡住而昏厥。
谢门的对面尘影中透出一个人影,枪瞬间顶住对方的头,皮肤传过来的感觉好像扳机已经扣到1/3,是筷子!
双方几乎同时刹住扳机,汗瞬间就从头上和手心冒了出来,冷气顺着脊梁倒着爬上脖颈,神经几乎崩断!放空的指尖开始反射式的颤抖,
警戒组冲进来要对地上的人补枪,小丑冒着手指被打断的风险马上用拇指按住他枪的击铁,然后对重木示意:“找人要紧!”
接着他们听见嚎啕大哭的声音,找过去,孩子的手插在马北的衣服里,血像油漆一样浸泡着孩子的双手,“马叔…马叔…我错了…,我不是来找子弹壳的,我们是来找人的…”孩子满脸都是泪水和成行的泥土印,嗓子都开始沙哑的像是在呜咽。
谢门和小丑的心已经开始下沉,
这时迦勒像个幽灵一样走过来,看了两眼就开始对马北进行简单的包扎,然后对孩子说:“别哇了,他死不了…”
“啊…”孩子和其他人也愣住了。
“马叔真的不会死了?”孩子紧紧的抓着迦勒的冲锋衣,血手颤抖着,
“会,但不是现在。”迦勒看着孩子就像很多年前祖母看着自己那样。
孩子愣了一下,破涕而笑,转而却又恢复悲伤的样子---如果有一天马北八十岁了,头发花白,脊背弯曲,苍老的死去时,我还能陪伴在他身边吗?
马北伤到血管但是没有伤到骨头和内脏,回去输血后应该可以恢复。
迦勒的话给了所有人信心,连马北自己听觉都开始恢复,然后甚至从昏厥中睁开眼睛。
一整排机枪子弹从窗子扫射过来。扫荡已经开过来!
合牛木扛起马北就往东北方向的侧门冲出去,其余的人分两队,一队护住侧翼,另外一队断后。
刚冲出废墟到旷场上,一柱探照灯就像刀光一样扫射过来,然后紧跟着六转管机枪的子弹像暴雨中的大镰刀一般紧随其后恐怖的收割,这时装甲车已经搜索到这里!在机枪手的眼睛里所有狂奔的队伍都是计划清除的暴徒。
后面追上来的押流族人不幸的先被镰刀搂到,整排的人像麦秸一样倒下!暴雨般的子弹接着就扫到了谢门的队伍,跑在最后的重木和果果倒下,机枪的六转管恐怖的开始空转,沙哗的机械转盘摩擦声让人寒毛直立!探照灯的光柱停在了孩子们的身上,像有一支无形的巨手拦住了暴风!
是一群孩子!装甲车的沉默似乎也在庆幸自己能及时刹住。
世界静止了,双方的枪声都突然停了下来,
一脸铅尘和污渍的大兵一个接一个的冒出来,茫然的看着他们,
看着孩子们,和他们手里仍然紧紧拉着的小女孩…,
小女孩挎包里塞着的一束野花掉在地上,一个满脸倦容的大兵把枪收在身后走过来,将花轻轻地捡起来,抖掉上面的泥土,放回在孩子怀里,虽然没有笑容,但是谁都能在那一瞬间感觉出他对安息的渴望。
谢门递上印信,于是马北被接上装甲车,孩子拼命的抓着担架的提手不肯放开,一定非要跟着去,军人们只好答应他,于是大小身影一路绝尘消失在了医院的方向…
死,是凉爽的夏夜,可以让人无忧的安眠。活,是在冬末等待的日出,冷醒中未知的祈望。
孩子一夜之间成熟稳重起来,像一穗秋天的谷子,早上起来你就能感觉他已经是一个大人了,沉甸甸的。
在庆祝马北伤愈出院的酒桌上,孩子淡然的笑着,没有人注意到他低头望向水杯时片顿的忧伤,只有老板娘注意到孩子的声音大不如从前了,没有了霸气和喧嚣,也许从前的那个孩子更贴心,然而孩子不可能永远在自己的梦境和妈妈的怀抱中长大…
一直鹰安静无息的在际空滑翔,直至变成一抹黑点,孩子望着,望着,一下午都没有说话。
和史前控制人口的方式一样,日光之下没有新的东西,已有的必再有,作过的事必再作,只是物是人非,跳不出三界外,执迷于大千中,在这次冲突中人们开始订正比悉人的身影。
在这个冬天中唯一的好消息是书亚还活着,所以迦勒没有被祖母逼着出山,他还是踏实的作着自己的事情,只要做对的事情别想太多,往下走就是了。
他们抗争不是想改变世界,只是不想世界改变自己。
春天,他们按照往年的惯例登上山顶,祭拜上天之后环顾山地,树已经变得更加少,但是依然有剩下的紫色花海在阳光下的晨雾中陪伴着蓝天和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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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封信、一份祝福:
跋,也是寄语,
一个简单、练洁的传说,这也许是你读过之后的第一感觉,那遗迹似伪犹真,就像逃城本身一样,即使伪城也有着逃城的名字和自己无愧的英雄,但真正的逃城在每个人的心境之中。
在国际上,有些国家被公认为没有信仰的国度,美国被定位为基督教信仰国家、阿拉伯世界当然是伊斯兰教、印度是佛教和多神文化,而中国,就被定义为没有信仰的国度。
但实际上,在中国共产公之、基督徒、佛教徒、儒道人加在一起早已经超亿奔三,无论从规模和增长速度上都不是任何一个国家和族群可以匹敌的,所以中国其实已经是一个信仰渐成的国度。
而追求信仰的这个大族群即使不敢说自己具备思想的深度,也渴望在信仰的宝藏中再深入的挖掘。
当渴望的心得不到润可和归属时,在上天的祝福和恩赐中,会渐渐填平你曾经惋惜的罅隙和失落边缘的,是你们渐成的信仰和凝魂。
救赎、原罪、末世、宗一、信仰、真伪、轮回、希望的八方隐喻,深埋其中没有明言,可能无法感受个中。
但也许播下一颗灵性的种子,也许有一天你走在街头,灵光回闪的时候,从苦涩中品出一丝清甜,在灰霾中看到一缕阳光,暮然回首于是想起找回,那时可以挖出上天为你埋藏其中已久的财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