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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青春美色(4)

在那个季节那个校园的高中,一群为高考而竭力进发的年轻人,无意地在校园里追追打打。一位年轻而漂亮的女老师站在了讲坛,起先是分散了一部分大男生的注意力,男生们私下窃窃私语,逗笑甚至起哄,女教师保持着落落大方,羞怯但也大胆地进行着她的授课。那时男生们都盼着她的课。等着她的如期光临,他们像欣赏一件艺术品一样地听着她的课。老师姓陶,男生们叫她桃,桃花的桃,桃在男生们激动的目光中,娴静完成着每一节课,桃的青春气息能把教室撑破,每当桃抵头翻看讲义的时候,她的领口和扣得很严密的白衬衣,以及胸前那若隐若现的内容,则让男生们脸红和心跳,女生们则羞得低下了头,不敢正视桃在课堂上这一最危险的动作。时光还是继续流转,直到有一天,这种骚动的情绪化成了一种无名,就在桃转身在黑板上板书的时候,许多同学发现了桃的白裤子上一块色泽十分醒目的洇红,就在陶的臀部,男生们脸红了,头埋进桌子,女生们把头齐刷刷地趴在桌子上,不敢露出脸来。那一刻,整个教室里只有桃粉笔击打黑板的声音,男生们几乎都屏住了呼吸,有两个女生借机逃一般地跑出了教室,那片洇红使得课堂的气氛陡然改变,时间慢了下来,是那样地燥热且漫长,那片洇红改变了桃的教书生活。是校方的调配,还是有告密者?桃离开了我们的课堂,转到其他学校,桃像一枚桃花一样从我们眼前一闪,尔后就无声无息地飘走了,桃给了我们那个季节最强烈的暗示,那种朦胧中的感觉,让一个班级的男生心里起了小小的波纹,甚至是春心荡漾。桃的那片洇红也让女生们更加的羞赧,小心翼翼甚至是不敢在男生的前面走动,就这样一个漫长而骚动的青春期在高考后就各奔东西了。

多年以后,同学中传来桃的消息,说桃老师疯了。是桃的丈夫,还是学校的折磨,各种版本不断地涌来,我们只记得桃青春期的笑容,腰肢的柳动,还有那片该死的洇红,一个班级的男生都已渡过了青春期,唯有桃的印象是最深刻的。当今日桃的青春不再的时候,我们是否该大大方方地去探望她,这念头很快就消散了,同学们只想把桃的印象停留在当年,造化弄人时过境迁,那些美好的骚动记忆是不会褪色的。

每年一个春季如期降临,桃花依旧开得疯野,整个原野就是它们在独霸天下,在这种氤氲的气氛中,所有的青春都应冲破禁锢,站立在阳光中。青春就该这么艳艳地立在枝头。我们又看到落英缤纷,想念起一组“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等等,伤感也是青春的一种元素,那短暂的美丽一闪而逝,那留不住的青春像水一样地远远逝去了。无奈的叹息中发出一声“太匆匆”。

临水照花之人已憔悴,浓烈的青春,繁花一般锦绣在我的人生大幕上,顺手摘来,也有几株伤感的花束。

桃红

桃花是说桃花红的时候,桃红就是一个季节的代名词。一个春天就应该有这个春天区别其他的成分,桃红,成为这个春天色彩与艳丽的化身了。

我和桃红就相逢在春天,桃红是春天仅有的一种色彩。经历了一个漫长的冬季,大地苍茫无限,生动的内容还是没有登场,一切绿意都隐藏得很深。在西北绿色从四月底才开始羞涩地掀掉盖头,在五月份才真正地君临大地,在这段躁动异常的时光中,我们的相逢的确是一种缘,难能可贵,桃红让一切产生了幸福的幻想。

校园中的故事,只有高中时代的这一段才让人回味得悠长。每个清晨,桃园里总弥漫着氤氲的气息,桃花这时开得正艳,纷纷地举着娇小的身子,在春光中挺着,桃花树下是晨读的学子,只有这时的青春与这时的花朵才这么般配,几缕阳光穿过树枝,躲过桃花艳艳,打在学子们身上,朗朗书声在果园里飘行着,还有黄昏时分,一切被夕阳涂抹得金黄,一层淡淡的烟霞在林中若有若无地弥漫开来,同样是书声和桃红相映,园中已是百花盛开了。小桃红在这个春天有了暗自萌动的春情,情窦初绽的那一刻,是春风春光的召唤吗?那一刻小桃红的心是否也像花朵打开时的感觉一样?

我在这里描述的是校园中男女学子的身影,至于他们的内心有怎样的感觉和悸动就不得而知了,同学中几对开始秋波暗送,眉目传情了,我天生笨拙,对眼前这些细微的变化察觉不到。春回大地,春暖花开,我的同学在这样美好的日子里开始恋爱了,初恋的气氛很快在班级里蔓延,那时我们意气风发,朝气蓬勃,精力充沛,当老师想极力镇压这风起云涌的早恋风潮时,已感到为时已晚。恋爱中的高中生已把这种羞涩而神秘的细小动作转移到地下了,后来在成功的爱情故事里,我的这几对夫妻同学则把当初的秘密告诉给我,携手共同闯过高考这一关,才能有美好的未来,正是这种爱情誓言,让他们成功摆渡人生的这一危险期,一边是高考的无情,另一边是无法阻拦涌动的春情和恋爱的季节,在这种两难的处境中,我的几对同学成功跨越。

这么美好的故事发生在我的身边,我迟钝的感觉直到今天才能体味,而那些桃红和读书的身影依然如一帖帖旧照片,在幽深的岁月长河里飘浮呈现,桃红的季节,一切美丽如初,我祝福我的同学,祝福那个被桃红渲染的季节和年代。

不等于

花朵凋谢了,不等于无花开,不等于没有表白。她像风一样远去了,不等于她没来过,不等于爱也带走。空水杯置于我跟前,不等于它无用,不等于它没滋润过我。只剩下柴的灰烬,不等于没有热度,不等于它没有为我们燃烧。还有天空沙尘弥漫,不等于它没有降过甘霖,不等于它没盛过彩虹。河流干涸,不等于没有奔腾,不等于没有航向。许多离别,不等于就只有伤感,不等于再不相见。其实:花朵的芬芳至今没飘散,美丽的姑娘一直没走远,水杯一直怀揣着仅有的暖,天空一直都那么蓝,河流从来都在欢快地流淌向前方,生活的柴火一直都在旺旺地燃。我们的目光只截取了一小段,没来得及体味过程的甜。

雪婚

有些故事真实地发生在我们的周边,细诉起来,也真是令人感动。宁夏南部山区持续下了好几天雪,这场雪堆得满山满谷,一对新婚在际的青年,明天是双方约定成婚的日子,雪第二天停了,雪很厚很深,雪把一切道路都封堵了,这一天实在是无法成婚了,然而要等到雪化了的那一天则在一个月后,新人是等不得的,当地的风俗图的也是良辰吉日,仿佛是一个诺言。

这一等是否有变故,为了成全这婚缘,双方通了电话,决定铲雪清路迎娶新娘。双方亲朋加盟其中,从两头同时动工,拖拉机,推土机,全用上了,两颗年轻人的心在希望中升温。这场为婚姻而进行的铲雪清路行动,吸引了众多人的参与,乡邻们纷纷接手,这场面感动了许多人,经过十一个小时的努力,雪路被打通了,迎亲的队伍就开进来了,这条幸福的通道顺顺当当地把新娘迎回来。故事在现实中发生,感染了现实中的人。

为了一对新人的幸福,很多的人都在付出和牺牲,那些不可能也变成了可能。雪天没有阻断幸福,雪让幸福更加美满,雪的阻隔是自然给予的,而心的阻隔则是无法想象的,人能破除自然的阻隔,让两颗心紧紧地靠在一起,雪道打通时,为人类的爱情又添一笔华章。这是雪婚,那对新人的此生肯定有别于其他。

柴的往事飘逝

上小学那阵我是全家里最会偷懒的一个,男孩中我排行老三;去麦场拉麦柴,用于冬天烧炕取暖。胶轮车需要扶住双把才能平衡,然后向车上装麦柴,我力气小,只能是扶稳车把而已,两个哥哥往车上装柴,我先是很认真地扶稳车把,后来就大意了,在腿边靠着保持车的平衡,很侥幸地保持。柴堆在车上越来越庞大,一不小心,车头仰起,一车柴滑落而下,哥俩老半天汗流浃背的辛苦一下子全废了;我挨了揍,落了眼泪,接着把握车的平衡,到最后还是柴又翻落而去;老二开始追打我,我一溜烟跑出老远老远,老大说算了“力气小又指不住”,最后他俩把麦柴重新装好,小心翼翼地笼上绳,拉回家,就再也没追究我的过错。

一次烧炕时往炕洞里塞得柴草太多,堵了火路,弄得满屋全是烟。老二又来收拾我,我说炕洞里余灰太多不好弄,他就帮我用烧火棒轻轻搅,忽地一团火从炕洞中喷射而出,烧得我俩头发眉毛全焦了,好在我俩翻滚的及时。麦柴烧完,我偷偷扔进几个山药蛋,用火堆把他们覆压,到了快睡觉时,从炕洞里取出来,填一填晚饭没吃饱的肚子,然后美滋滋地享受一席大炕的热腾腾。从荒滩里寻找些红柳等硬柴来烧火做饭,到芦苇湖里整捆芦苇来压牲口的圈棚,给猪圈里的猪崽们弄些麦柴填窝;没有煤炭的日子里,柴就是我们少年时最重要的内容;为了取暖,为了冬天一家人有个暖屋,全家男儿,干不成农活的几乎都出去,满滩遍洼地去弄些柴回来。

上学后,学过《卖炭翁》;才知道柴货不容易,牛头的红绫仿佛是一种嘲讽。贫穷的记忆,儿时的苦痛正一点点地离我们而去,苦与难没有灭掉我们的志向,我们依然前行,走在小康的道上。工作以后,才知道薪水就是工资,“柴薪”是一个词,在很小的时候,我们已经为柴薪奔波了,从柴到煤,从煤到电到石油,这些都是用来燃烧的;不管是穷还是富裕,储存下能量就是我们的依靠,无论是柴还是薪。柴的往事正在飘逝,但儿时的记忆依然不忘。

原上草的离离

原上草离离,岁月流逝;我的存在总像是一棵草,无足轻重地存在于沧桑,扎下根,春天伸出绿,秋天里黄枯,败落得如此迅急;短短地就那么一季。

从小到大,我草一般地努力地活着,挤些仅属于自己的那么点阳光和水分,然后挺起腰身,装点春色。和这片土地上所有的孩子一样,被命运安插在这块地上,上很差劲的学校,吃很糟糕的食物,读一些目所能及的书籍,拼着劲地往大长,最后成形时依然单瘦体弱;扛不起地里的农活,干不动那些重体力的工作,看着那些伙伴们膀大腰圆地去城里扛活挣些外快;自己只能眼睁睁使不出劲。

我的命是草的命,有极强的韧性,在忍耐中坚持着,不放弃中前行着,总会有活路是属于我的。我是个极爱幻想的人,想象力丰富得云翻雾绕,上学过程中的假期是我最难熬的日子,下地劳作苦役一般。刚刚跨入少年就逢上轰轰烈烈的大包干时代;正是身体发育的阶段就被负重的农活一遍遍地打磨,没有强大的生产力,没有壮劳力,全凭人的肉身去苦撑苦拼,割麦用镰刀,不会使用,汗水与血水一同涌束,然后是肩拉背扛的打碾与运输,活脱脱地苦掉一层又一层皮,那是十二到十八岁期间,寒暑季节里有最苦的记忆。

打麦收麦之苦,犁田送肥之累,万劫不复的农活,总在假期把我的生活填满。越是如此,学习便是越刻苦,被淹没的命运一波波地压迫着自己,一次次地我又挣扎着浮出生活的水面,再苦也要学习,再苦也要读书,并且读它个出类拔萃。夜晚降临我这颗草又挺直了腰身,目光与书本同行,人生的第二轮生肖十二年间,读书改变命运始终是我的人生主旋律,是人生的旗帜,尽管强大的农活压力每年都把我按住,但一开学我又忽地站起。我想象着十年二十年后的个人处境,我草一样地在狂风里绝不屈服。狂风一过又挺直了腰身。

世界那么大,空间又那么广阔,虽然我的心有无限的想象,但终不能抵达另一种高度和广度。我的历程和时间中,运动的轨迹最终只是一点或一线,心灵的走向,感情的取舍,以为行为举止最终构织一道属于自己的网与线,形成自己的面子。从苦难中伸出身躯,然后长大,适应在自然和生存中,有自己的那么一片天地,原上草一样地年年离离或飘飞成尘埃,或等一场野火来收拾亡魂;终把命定的根留下来。

草一样活着,不动声色,离离于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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