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的外衣虽然又瘦又小,不易穿上,但它绝对适合童孩的身量。而在童稚时期育养成功的习惯,极有可能是其一生的亲密伴侣。我们应该在孩子们迈出第一步时就让他们去养成一种克服困难的习惯,因为,历史上的明达人士已经用他们那美硕的成果——佐证了人类适合在自己习惯了的环境里生存。
休闲
当我们在休闲的空间里静坐时,我们是可以也应该把手伸到与之毗邻而居的真美境界里去捕捉一个美灵,并将其在休闲的空间里抚育成材的。要知道,只有这样的成果,才是让生命深感喜悦的收获。
休闲是有益于生命的一段时间,是身体的营养师。如果只有夏天而没有冬日,人们的收成就是烦闷。同理,如果只有工作而无休闲,人们的生命就会失去光泽。因而适当的消遣才是对下一站的生命的负责。
但是,别以为会享乐就是有学问,即使最低级的生物也懂得享乐。就算是有天赐的才智和丰厚的遗产让心灵在怡静中成长,也不是在生活的海洋里沐浴的人们的先导。——从高尚的一面来讲,那些自称孤独美的闲逸的超级人客,其实正是一种自私的表现,尽管他们这些能够驾驭自己思想的人,都说自己是自己小王国中的君王。
自然生活所给我们的东西,绝对不会让奋力上进的人意满心足,因为美好的生活在于不住地认识并挖掘自己的潜能,在于永久地脱离阴影和黑暗。确实,我们现在努力地工作是为了日后能定居到悠闲的空间里,而不是为了受用荣华富贵,可是真正的闲暇并不是说要交给生命一张空无的白纸。正如那戴着木匠名衔的吞忍苦辛的惠特曼和牧羊的召唤坚韧的霍格森一样,我们还须在比辛劳矮一小点的闲适中去寻找那新生的甜蜜。
一样的闲暇在人们的心脑中有了不一样的功用。大多数人认为闲暇中的安逸是自己生命的资产——认为那是通过苦辛换来的幸福。比如那处身于播种之后和收获之前的人们,他们最是喜欢享用休闲带来的慰藉,因为他们觉得把自己光阴中的一段时间交给人生的另一个的美趣是为了更好地工作。对此,我尚未生出相对的情理,但是,我也不予支持。
我一向认为能够在极度的愁伤和重大事情的面前偷闲成功的人是超凡的睿智之士。凡是惯于在这种于心于身皆有利的悠闲中工作的人,才是我们生活的先导。我也尝试过多次,如果在思考的十分钟的时间内,累计分发出去一分钟去想点轻松愉快的事情,反而更有益于下一步的写作,并且还能减少疲劳、枯燥和郁郁这些可厌的东西。因而,我个人非常欣羡那些一生都能在悠闲中工作的人,由于拥有那令人惊憾的才智和克制力的缘故。
酒
酒神微笑着说,我一路走来,真是奇怪,凡是称我为宝贝的人,他们日后都换口叫我灾星。
美酒赐予人们的享受是生活中的一个短暂的喜慰。即如在烈日下的农田里劳作的人们在劳累时去树荫下歇息一样,如果终日里坐在树荫里,便也感不到那凉爽所带来的身心惬意的快愉了。因此,没有人厌恶亲友因渴慕真情而聚会时的那种由美洒所创造的恰宜的温馨。但是,借助酒精才吐露肺腑之言的不是真英雄,能够在清醒之际,坦言相告的才可谓真豪杰。
酒虽然能使人们陶醉在新的幸福境界里,但它也能使悔恨者组成一支强大的队伍——是说酒给人们带来的欢乐的迷醉,是要用身体的健康去还偿的,并且还是那种连本加利的清偿。
有人说朋友之间畅饮醇酒最能培养感情,于是,一个入世不久的青年就否认了此话不是滋养梦灵的说辞,于是酒宴就占用了他很多很多的时间,虽然他明了那烈酒不会对他的心身网开一面。但是,那常与他豪情纵饮的朋友,没有一个在他落难的时候给他的关爱比过那些没有与他一同沉醉的朋友。因而现在的他,再也不让心灵诵读那些酗酒者的思想之作了,即便那思想的作品不是由酒精麻痹过的心智所生产的。
当然,上述是我自私的一面,至于我仁爱的一面,那就是让自己朋友的醉酒所给他带去的幸福,远远比不上他生命自身的惬当。寻找真情并不是钓鱼——可以用丰富的财产作为诱饵。倘若有谁作践了财富——也就是同自己的友朋狂喝烂饮——谁就是把一把两刃刀放在了他与友朋的中间然后与他的友朋作热烈的拥抱。
不少人在困难来临之际,需求酒精慷慨赠送的勇气,可是,这勇气身后的恐怖是要蹂躏情感中的温馨的。如果男人都能把饮酒的长光阴节约下来去创造生活的真美丽,如果女人都无须从教育子女的时间里分发出相当大的精力去感化那酗酒者所造就的恶劣成果,那么,家庭的空间里,不但缺少了困难,而且还能容下一个以和谐为疆界的欲望。
礼貌
世上最美丽的面貌,不是哪一个人的长相,而是某一个人的礼貌,因为,礼貌能给每个人带来快乐,甚至更多。
礼貌是人类通用的语言,是给人的一种精神礼物,它的最大功用就在于使用者能够让对方享用温暖和快愉。所以讲礼貌的人,大抵都有蔼然可亲的态度和悦人心目的举止,不过,这和矫揉造作没有任何关系。
交际中,迎合人们心情的礼貌是出自内心的一种以温和为代名的关爱。礼貌的花朵在这里开艳,给人们的生命撒下醉人的清芳。但是,向接受的人们呈现虚空东西的人,通常在这个时候绘作礼貌的全容,尽管他知道他的礼貌,很快就会像他虚空的东西一样,非常容易地被岁月的车轮碾碎。因此,一个人若是让别人背负自己礼貌的重担,是要引起他们的猜忌的。
在人类进身的阶梯上,我们应该让礼貌与高尚的情操携手而行。因而我们若是对着一介贫士显出礼貌有余的神情,并非是对自己人格的羞辱。相反的,若是对着一个贵人做出谦谦有礼的举动,倒是有可能是对自己人格的羞辱。毕竟人们鄙视的就是这种把礼貌放在衣兜里,见到有权势的人就掏出来的媚上欺下的人物。
懂礼貌的人,几乎都能让对方从自己那里得到他应有的尊严,但如果依从他们的谬论,并不是讲究礼节。你可以说不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人都应该以礼待人,却不可以说献媚或惯宠是礼貌的一种。坚持不懈地追求真正美好事物的人,不但能够谛听人生的妙曲,而且还能接受道德和理智的邀请。这就说,他们才是最有资格去解析并追求礼节带来快乐的人。
礼貌是否能够直接给我们的物质生活增添色彩,这个,还没有人肯定。但是,礼貌肯定是调理品德面貌的颜料,而况不谈礼节的人的希望之路——绝对比讲究礼节的人的希望之路长出一截。换句话说,礼貌是生命面貌的眼睛。没有眼睛的人,即便走在平坦的大路上——所感到的也是如履薄冰的颤惊和如临深渊的恐惧。
尊重别人,不会失去什么,却会得到什么。正如幸福在高尚者的身上最为美丽一样,礼貌的面貌必须以热忱和道德的画笔去绘作。之所以有这样的评论,是因为适合人意的礼貌才能够换回礼貌。要知道,换回来的那种礼貌,就是打开幸福之门的钥匙。
时髦
时髦是一个空气球,空气球爱出风头,却经不起任何风暴。
时髦不是创新,不是革新,不是脱俗的孩子——鲜新,时髦是行于天空和大地中间的一股超速前行的烈风。它通常卷起那不着边际的无根脉的物体,因而时髦不是生活进步的阶梯。我们没有必要追随它,况且等我们追上它时,它又更名为粗俗了。
变化无常的时髦是一种奢侈浪费,就如人们应该为了饥饿而进食,却不应该为了享受而消化。谁都不要说用肠胃去消化各种各样的美食珍馐是生命的需求,因为粗茶淡饭也是生命的追求。
照此说法,节俭才是一种美德。但为了让自己的儿女戴上时尚的冠冕去节俭的人是愚蠢而可怜的,如果他们为了自己子女那所谓的甜美生活再对父母双亲实行节制,那就得在原本的愚蠢而可怜的基础上另加荒唐无稽、卑鄙无耻和忤逆不孝了。尽管这些只是认为子女是亲生的而父母却是人家的蠢货们,不是为了自己生命的享受。
就算有真情实意来支持时髦的话,这世界上也不外乎分为两种人:一种是为了时髦而享受荣耀的人,一种是为了安宁而接受平实的人。享受荣耀的人,常常乘坐极速的时光之快车,让太阳和星辰同时作为他们的伴侣。甘受平实的人,喜欢沉浸在宁静之中,沉浸在太阳和星辰分别绘作的温馨之中。因为时髦所带来的荣耀,在于他们,只是一种装饰生活的颜料而已,没有它,他们反而感到生活更加温馨,更加亲切,更加真实。
如果说前者是幸福的人,后者是不幸的人,那么,奇怪的是,在那幸福的人群里,常常有人诉说自己是不幸的人,而在这不幸的队伍里,却很少有人讲述自己是不幸的人——他们只是用行动证明了自己是有用的人。
有多少人背着时髦的包袱在生活的大道上匆匆而行——他们根本就感觉不到那包袱的沉重,直到遭遇了挫败,跌得头破血流时还以为是道路崎岖不平的缘故呢!
事实上,时髦是一个空气球,空气球爱出风头,却经不起任何风暴。如果追逐时髦的人,都能像那些有正真思想的智者一样,在无邪的阳光和智慧之光的照耀中,把这令人焦痛的时髦改制成有承受风暴能力的超逸,那这世界该是何其的美好!
假仁义
被黑影罩住的光辉,是不会散发温热的。
我那无暇思想的花园里的花朵姿色万千,形貌瑰丽。我总是怀着异常激动的心情,渴盼有人尽快地抛出绚丽的纽带,将她们与记录在纸笺上的热情连接,唯那朵维生力贫弱的干花除外。
我通常把那些在一座宝藏面前受着情感之闸门控制的高官称为洁净的百合;通常称为那些虽然沐浴在苦水之中,但却在受了意志力的推动之后又携手并进的夫妇为红红的玫瑰;至于这朵身在墙旮旯儿的不见天日的干瘪花朵,我却一向称它为假仁义。
由于近几年我一直热衷于芳香四溢的很是值得欣赏的鲜艳之花,所以就没有对那无色味的似同吹落在地的稻壳一样瘪塌的干花生出盎然的兴趣。我是说,我还未曾见过假仁义的操作台,因而对它的造作技巧也就不堪了解。由是之故,我只能在这里讲一个开端,至于后因,就只好由朋友们自己去思考了。
现在,朋友们不妨随我思想的轨迹到这干花的近前来一睹它的“尊容”——那些拥有一颗利己的心的人,在他们一生中,似乎总要表现几次受别人涌泉之恩却要以滴水回报的行径。
他们大抵是受过教育的人,不然,岂能明晓知恩回报。是的,在他们的世界里,当自己的恩人行走在黑夜里,当自己的恩人呼唤了那里的天公——那光辉灿耀的红星若是护送他们的恩人前往黎明的驻地的时候,他们确实不会将那星火吹灭(比方说,他们的恩人若是在他们的交际范围内得到某位有德之士的帮助时,他们不会阻拦)。
如果这算不得什么,那么,当他们的恩人在困穷的囹圄里又遭凄风的侵凌之际,他们的确在春天莅临人间之前,从自己家中最矮小的那头牛身上,扯下了一根最短的毛——在恩人或说世人面前,以示自己是如何的仁义无疆,慷慨大度。
能明证这两个词汇的就是他们口里正不住地嚷着:让我们藐视知恩不报的小人吧!让我们从仁善的高台上俯视那些没有性能打开人生要义的戏幕的愚夫吧!
于是,他们的这种仁义无疆和慷慨大度所带来的快慰,就让他们超过了如前——在凶险的冰雪路上——吹了朔风之后——再扑进冒险前来救护的恩人的温怀里那样的惬当。然而这景况若是全都出现在亲友之间,我想,倒还不至于让我们高尚的正义之士的心灵气愤的昏厥,因为这个看似玩意儿却不是玩意儿的东西,却有时在行孝的子女与他们老迈的父母的空间里破门而出。
情奴
没有人能在今天找到一个真正的奴隶,但今天的情奴,却很有挤破今天并且占用明天的意图。
如果有人为了自己的一个微笑而让别人抛洒一生的泪水,我们对此何止是憎恨,为了将这等人铲除,我们甚至都能心甘情愿地牺牲自己的生命。但是,对于那些为了别人的一个微笑而抛洒自己一生泪水的人,我们却漠然视之,我们至多为此挤出两滴同情的泪水。因为,后者大多是那些柔弱的妇人所为,为了丈夫的一个微笑,失去了一生的幸福。
一个微笑能够占用一生中的多长时间?就算它的质量是极为超级的,那也不会超过三年。如果照此思想下去,一个发出这样的微笑的人,差不多要赐给自己的爱侣五十年的苦痛。而构成五十年苦痛的材料就是:礼貌不周、不冷不热、沉默寡言、酗酒、寻衅、谩骂、横暴、懒惰、玩乐、挥霍、流浪、怠慢父母、漠视儿女,欺骗朋友。当然,在特别的环境里还有斗殴、嫖妓、第三者插足、戕害生灵等一切与蹲大狱有关联的事件。如此以来,这些比惯宠孩子的罪行不知要大多少倍的情奴们——间接伤害到的人数,将是一个令人震惊的数目。
难道我们真的无力可使吗——比如当她们的丈夫因斗殴、盗窃、诈骗或是嫖妓被拘役时,她们若是设方营救我们真的就无权过问吗?如果你拿出一颗诚心去劝导,她们第一时间说你是一个不懂感情的人,第二时间便称你是一个精神病患者。至于第三时间,就该有一个没有人性的东西诞生了。这个没有人性的东西到底是谁,我们只好让时光去说明了。我们——这些数以万计的人,将为了她们的行为而缩减自己的幸福——将为了她们爱人的那个微笑而缩减自己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