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真漂亮!”
小美重重地把装满清水的精致的陶瓷马克杯放到书桌的一角。她在靠右的沙发坐下,翘起二郎腿,脸上满是不悦,浅黑色吊带丝袜露出半截白花花的大腿。
“你这话,不会只是为了取悦我吧?”
“当然不是,我希望你能开心起来,像第一天来的时候一样。”
“我明白,可我是个机器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又怎么了?在我眼里是一样的。”
“不一样。”她抬起光洁的胳膊指向电脑下边的一堆药瓶,“水要凉了,先把药吃了再说。”
工作性质的原因,每天绝大部分时间坐立着,徐非的颈椎从早落下毛病,腰疼困扰了他多年。她说的对,水快要凉了,这屋里没有暖气,又很多天没有见过太阳的影子,水会凉的很快。这湿冷的天气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徐非只得乖乖从面前这堆瓶瓶罐罐里取出用来缓解腰痛的药丸,端起桌角冒着热气的马克杯。抿了一口,水温正合适。
徐非说:“也许是你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真实的人类最为无趣。”
“我不这么认为。”小美摇了摇头。
“人类是有生老病死的,这是必经的过程。就拿我来说,我的颈椎不好,你当然是知道的。一旦疼起来,那感觉像是腰腹被人用利刃斩断一样。”
“我是说,我多想生一场大病死去,在你之前。”
“别瞎说,你现在这番模样多好,是多少真实的人类求之不来的。你看起来,跟二十年前没什么变化。倒是我,老了二十岁,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
“你会死掉吗?”
“也许吧,谁又说的好呢?至少现在不会。”
“眼睁睁看着你老去,自己却束手无策,那感觉真不是滋味。”
“别这么想。”徐非把马克杯轻轻放在桌子上,“如果真有那么一天,那只能说明是我玩累了。”
“我现在惧怕黑夜,我能想象到的最可怕的结果全部出现在梦境里。”
“有点糟糕,噩梦应该是人类才有的,真想把我抗抑郁的药分给你一点,或者后天,后天我有空,可以陪你出去转转,顺便看下心理医生。”
“我不是抑郁,徐非。你知道,抑郁的症状是对身边的一切丧失兴趣,可我还爱着你,这点足以说明,我的噩梦不是因为抑郁。”
“会好起来的。
你知道吗?刚才文物局的人跟我通话了,跟我打过架的同僚说,有个项目包给我,他一下子发来的五兆的资料。一开始,我觉得他不安好心才把这个项目给我的,直到我打开这些资料,我全明白了。对于历史的灵性他是不如我的,他会把这个项目给我,说明他开窍了,自愧不如才想到了我。早期互联网的巨头虽然已经完全不存在了,但是他们服务器里用户的资料及数据却被完全拷贝下来,用搜索引擎随便搜索哪一年某个人在网上发表的一条心情,立马就可以查询出来,这里边可有大学问。通过研究论坛社区空间里各个群体的发言来推测当时的社会状态。据说,一千年以前的人类那时候还是主要以血缘关系维系的,其次才是利益关系,所以千年前的人们做起事情颇有仪式感,有信仰,幸福感很高。这个项目工作量很大,我想我一定能够从中获得些启发,相信我,你会好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