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阳凤
叶子曾经天真地以为:陌生的城市会有别样的天空,陌生的校园会有柔柔的风、淡淡的云,一定会有更皎洁的月亮,甚至更动人的风景!
可三年紧张的高中生活弹指即逝,当初的梦想早已渐渐淡化成记忆中琐碎的风景。她这才真正体味了世界的真实,生命的沉重。在这座陌生的城市,心灵成了唯一的财富,她的脑中常会有着奇特的想法。一如她的作文里常出现诸如“一树的阳光”、“花开的声音”之类的词句。老师对叶子说:你的文章很美也很独特,但阳光能用“一树”修饰吗?花开会有声音吗?
枫是位年轻的实习老师,第一天上课便无端挨了心不在焉的叶子一脚。枫站到讲台上说:你们身上有我曾经的梦想,曾经的年少和永远逝去的昨天,所以你们可以叫我枫而不必称呼老师。他潇洒的龟盾不俗的谈吐,很快“俘虏”了全班学生的心。叶子发现,那天坞匿座凡的身子坐得直直的,枫又说初次相识,你们写篇作文吧,题就叫《我希望……》。第二次上课,作文本发了下来,叶子翻开作文本,没有评分也没有批语。枫说这次作文写得最好的是凡,无论是语言还是意境,都很有诗意,很美,接着他便大声朗读道:“……我希望我是一只清脆的风铃,微风吹过,摇曳着我紫丁香的梦……春天去踏青,夏天下河游泳,秋天听虫鸣,冬天赏雪景……”叶子不明白,凡的脑子里怎么会有如此诗情画意的句子,而她只是平淡地写道:我希望我是一名农夫,有一块自己的土地,可以种种葡萄、花生。静静的夜空下,听着虫鸣,听听花开的声音,枕着希望,独守着这一份宁静,一份自乐与一份平平淡淡的生命……
夏日的晨光中,两只蝴蝶在草地翩翩起舞。叶子那一直收敛着的童心被唤醒了。她怯怯地脱去鞋子,享受着露珠的轻盈,更大胆一点了,她开始追逐那对彩蝶,阳光洒满了叶子飘散在风中的长发,云淡淡的,风轻轻的。叶子一个转身,发现远处树下,枫正若有所思地温柔地伫立着,她便慌忙走上前,叫了声老师便逃开了……
叶子做着烦人的几何,不由想起晚自习前在走廊上碰上枫。叶子喊了一声老师,枫问:“为什么不像其他同学那样叫我的名字?”叶子说老师就是老师,这样叫我心安。枫又说:“叶子,你的作文写得很好,真的很好,我不知你怎样会有那样实在的梦想,我也不敢妄加揣测,只好不评分。”叶子心烦意乱地想着,她知道有些事终究是要发生的……
一个月很快过去了,枫要离开了,依然谈笑风生的他,甚至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叶子一眼,便踏上了远去的列车。叶子只能小心地收好所有的惋惜与轻叹,让永恒在那一刻的风中定格吧!
接下来,叶子发现邻座凡的本子上写满了斑斑驳驳的“我的紫丁香的梦……”叶子每天默默地为她整;理书本,收拾文具。直到有一天凡说:“叶子,谢谢你!”叶子明白,她已经走过了那段独行的心路历程。可自己呢?
叶子依然有规律地上课、做习题、背历史,准备着迎接高考。直到有一天,叶子收到一封信和一只漂亮的小盒子,是枫寄来的。枫说:永远忘不了在那样一个夏天,一个女孩踩着我的脚,便从容不迫地走进我眼中;忘不了那个天真烂漫地追逐蝴蝶的女孩,那个固执地只喊我老师的女孩,那个一心想做农夫的女孩,更是那离别时甚至不敢与我告别的女孩。枫说:当你的目光拨乱我沉寂己久的心弦时,生活便已为你变幻,不知你的生活会不会有所改变?叶子轻叹了一声,打开盒子,一对漂亮的彩蝶平躺在盒子里。
叶子明白自己与枫仍然有一段差距,自己背负的行囊还没有到达适合卸下的地方,她拼命地压抑着自己的农夫梦,一口气,冲过了七月。
暑假来临了,枫收到了叶子从乡下寄来的信:现在我终于是一名农夫了。在这乡间,每天跟伯伯下田,才真正体味了劳作的艰辛。以前,我总认为凡的作文都是些苍白无力的华丽词藻的堆积,直到现在才明白,我又何尝不是呢!在这儿,真实的土地上,诗情画意真是一件奢侈的事!枫,我黑了,真正成了乡下的姑娘了。你不知道,每天陪着那些沉甸甸的果实长大、成熟的喜悦是多么令人陶醉呀!我曾经的惆怅与幻想是多么渺小与微不足道呀!我终于听到花开的声音了!花开的声音是最美的声音,枫,你听到了吗?
枫笑了,他知道,如今那个“乡下”女孩正踩着花开的声音,真正地走进了自己的生命。
活泼的女孩是夏日里的太阳雨,爱笑爱哭爱唱爱闹,高兴的时候,嘻嘻哈哈前仰后合地笑个不停,如果你在她们身旁,准得被她们的笑声感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