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川本来就是个火炉,夏天让人感到无处躲藏,于是,达川旅游局在20世纪80年代末便在这里盖了一家宾馆。夏天果然生意兴隆,但冬季有四个月时间是关门停业的,即使这样,一年算下来,仍有较不错的盈利。后来这里又逐渐冒出了三四家宾馆,尤其是森林公园附近的几个村,农民们也搞起农家乐,家养的土鸡和农民自种的无污染蔬菜大受欢迎。
与之形成对比的几家宾馆生意一落千丈,尤其是国有宾馆更是生意冷清,几近无法经营,关闭一年后,作为国有资产被拍卖。
近郊旅游烧烤是个重要项目,一家人或几个同学朋友围坐在一起烧烤,其乐融融,溪源森林公园管委会为了保护生态,避免引发森林火灾,曾经出台严禁在森林公园内烧烤的规定,自然少了一部分游客。后来,森林公园管委会专门在河谷安全地带开辟了一个烧烤区,果然又吸引了不少游客。达川人总是好新鲜,每一个新上项目总会热闹一阵。
徐佳佳肩负着使命,自然要想方设法靠近孔祥涛,吃饭、唱歌的节目已经不新鲜了,于是徐佳佳就约孔祥涛周末去溪源森林公园,赏桃花,吃烧烤。
见孔祥涛有所迟疑,以为孔祥涛顾虑和她单独外出影响不好,赶紧补充说:“公司还有几位美女哦,孔局也可带上家人或好友,人多热闹嘛!”
孔祥涛支吾道:“哦……是吗?那倒是好机会呀……只是我身体有些不舒服……明天看看再说吧。”
孔祥涛犹豫着是否接受徐佳佳的邀请,他的内心深处着实喜欢这姑娘,也希望有机会多与她接触,回想起那几次一起吃饭、唱歌都很令人愉悦,甚至激发了他久违的激情。但他又知道徐佳佳带有明确的目的性,自己目前尚无把握能否帮她达到目的。这就是他犹豫不决的原因所在。
徐佳佳真是有种坚韧不拔的个性,似乎做一件事不达目的决不罢休。周日早上九点,她又给孔祥涛发了个信息,“我们都准备好了,您能出发了吗?”
这让孔祥涛觉得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
去吧,让自己年轻一回,青春一把,没什么不可以,不就是出去走走,何必要这么紧张地防范?孔祥涛终于说服自己。他一骨碌起床,匆匆洗涮一下,就要下楼。
石青以为他单位又有了什么事,帮他递过公文包。孔祥涛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怔一下,还是接过包出门了。
此时,徐佳佳已在孔祥涛家楼下等候,她反向戴着一顶太阳帽,一副活泼调皮的样子,她身后还停着一辆桑塔纳轿车。
孔祥涛瞪大眼问:“你会开车?什么时候学的?”
徐佳佳歪头俏皮回道:“本小姐去年就考到驾照,驾龄头尾有两年了。”
孔祥涛说:“没想到徐小姐多才多艺呀,可否把驾照给我瞧瞧?”
徐佳佳故作生气道:“你这不是明摆不信任人嘛,瞧就瞧,那还有假的?”
孔祥涛嬉笑着:“别生气嘛,你要不乐意我不看就是了。”
徐佳佳故作赌气地把驾驶证往孔祥涛胸前一扔:“看吧,要是你不敢坐本小姐的车,就烦请孔局打的去。”
孔祥涛拿到驾照却不敢打开看,仍然嬉笑道:“坐就坐,只是你的驾龄充其量也就是我的小师妹,你信不?让大哥指导指导,别难为情吧。”
两人斗着嘴都坐上了车,可徐佳佳连续发动了三次也没让车启动,紧张得额头上沁出细汗。
徐佳佳带着歉意地朝孔祥涛笑笑:“孔局,不好意思,以前开的是自动挡。今天出洋相,让您见笑。要不,还是您来吧。”
孔祥涛很大度地笑笑:“每个人都有这么个过程,别紧张,确实现在许多人拿到驾照,不会开有挡位的车。你刚才自己能把车开来已经很出色了,可能是我坐车上让你紧张了。没关系,慢慢来,你的主要问题是离合器松得太快。来,再试试看,对,慢点,好,这不就成了吗?有这速度,再踩离合器换二挡,然后根据速度再加挡,对……”
车子开动后,徐佳佳紧张之余也露出欣慰的笑容,含羞说道:“没想到这家伙还挺难驾驭的,多亏你指导。实话说,你在身边让我既紧张,又感觉到有依靠。不过一会儿到盘山路,还是孔局您亲自上吧。”
孔祥涛笑道:“没有冒险哪来进步呢?有我在,你就大胆开,对了,你不是说公司还有许多美女一起去吗?”
徐佳佳歪歪头:“我不这么说你肯去吗?不过,确实原先有两个女孩要一起去的,临时被我们老板派去出差了。”
孔祥涛咧嘴笑笑:“有你这大美女在就够了,我本来就无所谓她们去不去,只是……”孔祥涛欲言又止。
徐佳佳追问:“只是什么?干吗不说?”
孔祥涛淡然回道:“没什么,随口一说。”
徐佳佳猜出孔祥涛的顾虑,担心在溪源森林公园里碰到什么熟人,只有他们俩出行难免闲话,于是徐佳佳安慰道:“放心,孔局,烧烤地点,只有我们两人的世界,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孔祥涛哼哈一声,回道:“哦,没啥。”
车要进山了,徐佳佳还是把车靠在路边说:“孔局,还是你来吧,安全第一,出啥问题,我担待不起责任啊!”
孔祥涛想想也是,生命不能儿戏,于是和徐佳佳换位子,按照徐佳佳的指点,他把车开到森林公园的一处河谷。
这是一片未开发的处女地,杂草丛生路难行,周边空无一人,除了鸟鸣,寂静得能彼此听到对方的呼吸。两人相互搀扶着才走到一处开阔的河滩,一弯清澈的溪水欢快地绕河滩而过,中间已有一个垒好的石灶,边上还有一堆码得整齐的干柴,显然是事先准备过的。
徐佳佳调皮地歪歪头:“孔局,这地方怎么样?有点像世外桃源吧?”
孔祥涛惊诧地问道:“你事先来过这准备的?”
徐佳佳依然一副调皮样:“那当然,请孔局这么大的领导,哪能不精心准备呢?”说着从自己背包里掏出炊具、熟食和一些烧烤的东西,而且居然带了一瓶红葡萄酒和两个高脚杯,浪漫情调尽显。
孔祥涛思忖着徐佳佳为什么要营造这浪漫氛围,为什么要带自己到这让人产生暧昧遐想的地方,徐佳佳知道他已经结婚,而且年龄几乎是她的两倍,不可能对他个人感兴趣,这弦外之音是什么呢?孔祥涛心里有些警惕。
徐佳佳摊开一张油布,摆上带来的食品,又熟练地生火烧烤,然后她把一个烤好的鸡翅直接伸到孔祥涛的嘴边,孔祥涛犹豫一下,还是张嘴咬住了,但心里有点不自然。徐佳佳也表现得太亲昵、太大胆了吧!
徐佳佳又倒好两杯红葡萄酒,递一杯给孔祥涛,“来,孔局,为我们的相识干一杯。”
孔祥涛笑道:“咱俩总得有人开车吧,要不你喝,我来开。”
徐佳佳撇撇嘴:“我一个人喝有啥意思,到我们走时,酒早就退了,你怕啥呀?咱们就喝这一瓶,来,干了。”
说完,先把杯中酒喝光,还把空酒杯在孔祥涛面前晃了晃。
孔祥涛还是把杯中酒喝光了,心想只要自己守住该守的防线,也不至于把这小女子看成洪水猛兽。
总共就一瓶酒,碰了几个回合就见瓶底了。孔祥涛似乎没感觉喝过酒,而徐佳佳却粉面桃腮,靠在岩石上微闭着眼,仿佛倦意重重。
孔祥涛咧嘴笑笑,就这一点酒量也敢如此规劝酒,于是独自一人烤着鸡翅,光顾着喝酒,啥也没吃,此时才感觉烧烤的东西真香啊。以往山珍海味、奇珍异品,什么没吃过,可吃不出真味,肚子饿了,啥都好吃,难怪莎士比亚说“空腹是最好的调味品”。
孔祥涛斜睨一眼徐佳佳,但见她脸色绯红,呼吸均匀,显然是睡过去了。曼妙的身材,斜靠在石板上,胸前一起一伏的,两座小山峰极有韵致,撩起孔祥涛心中一股原始的冲动。但他告诫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克制住,不可轻举妄动。他脱下外套,轻轻盖在徐佳佳的身上。
春天真是孩儿脸,说变就变,早晨来时还晴空万里,刚才也不过飘着几朵阴云,突然间就狂风大作,风雨交加。
孔祥涛喊醒徐佳佳,连扶带抱地把她架到一块可挡雨的岩石下,不想这雨越下越密,约摸过了四五十分钟,远处传来闷闷的水流响声。
孔祥涛当即警觉起来,说:“坏了,可能要暴发山洪,我们快离开这里。”
他们还没走出河滩,已经看到气势汹汹的洪水迎面而来。
孔祥涛赶紧把徐佳佳拉回,往刚才避雨的那块大岩石上爬,所幸这块岩石较高,而且还能爬得上去。他们还没爬到顶上,湍急的洪水就从脚下奔涌而过。
徐佳佳惊得脸色有点发白,孔祥涛把她拉到顶上,一把揽进怀里,安抚道:“别怕,有我呢!这水淹不上来。放心。”
虽是春暖时节,白天气温还很高。狂风暴雨中,两人被淋成了落汤鸡,这回都冷得浑身瑟瑟直抖。
徐佳佳依偎在孔祥涛怀中,冻得嘴唇青紫。尽管两人越抱越紧,但已经没有了性别的意识,直至洪水逐渐退去。
河床依然被水淹没着,但水流已没有那么湍急了。倘若继续待下去,不冻死也会冻病。孔祥涛果断地扶起徐佳佳,慢慢地向岸边深一脚、浅一脚地蹚去。徐佳佳似乎被吓得难以挪步,身子软软地贴在孔祥涛的身上。孔祥涛只能背起徐佳佳,摸索着往前走,中间几次跌倒了,又爬起,好不容易到了岸边,两人都躺倒在草地上,喘不过气来。
休息片刻,孔祥涛又把徐佳佳拖起:“佳佳,我们得走,要不会生病的。”
回到车上,孔祥涛问徐佳佳是否有衣服可换,徐佳佳神情恍然地说:“有又怎么换?赶快走吧,我真快受不了了。”
孔祥涛还想说什么,欲言又止,加大马力快速把车开到徐佳佳的住处,然后自己打的回家。
晚上,孔祥涛接到徐佳佳的信息:“孔局,谢谢你救我一命,定当后报。”
这一回突发的历险,为孔祥涛与徐佳佳后来关系的发展做了铺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