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未必。”炎陨摇头道:“我驾衡殿并未将东面守卫放弱。”
“哦?”顾若溪没有料到这一点,疑惑向炎陨看去。
“昨日若溪殿主派人告知前,我确是准备将防卫重点放在西面,但若溪殿主的人来后,我临时改变了主意。”
炎陨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根枯枝,在地上划拉着:“这里是东面,这里是西面。”炎陨在一左一右画了两个圈,随后在靠下的位置画了一个“王”字。
“这里是……皇上所在?”顾若溪皱眉说道:“我昨日也怀疑过,若我是刺客,选择的方向绝不该是东西二面。皇林北面有一个悬崖,平日因地势险要而从未有人能从那里上来,皇上不想受百姓干扰,每每歇息之处便在北面。但那个悬崖,却不足以拦住武功高强之人,利用地势,这才该是刺客最佳的地方!”
炎陨点头:“我与若溪殿主的看法一致,故而昨日我在四面都派遣了人手,重点却是放在了……”炎陨说着,在离“王”字最远的上面画了一个圈:“这里”
“不愧是炎陨殿主!”顾若溪赞道,却在开口之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而皱眉:“但刚刚焰影来报,第一支射向皇上的箭是自东面而来。”
炎陨吩咐亦垒将箭支递上:“皇林中狩猎的箭,为了分辨是谁的猎物,都做了标记,今日你我都未曾参与狩猎,你猜这上面的标记会是谁家的?”
顾若溪回想了一下朝堂中的形式,迟疑的猜测:“莫非是李将军?”
“正是李将军。”炎陨放开手,将标记显露出来:“好在皇上一时间并没有想到这一层,否则,恐怕李将军难逃一劫。”
顾若溪冷笑:“如今你我成了替罪羊,你若是想置身事外,最好便是将箭支呈给皇上,让李将军做了那替罪羔羊。”
“莫非在若溪殿主眼中,我炎陨便是这种人?”炎陨似笑非笑的看着顾若溪,眼神却比表情慎重的多,眼中的认真让顾若溪忽的又两分悸动。
“自然不是。”顾若溪收起那两分莫名的悸动,冷静的分析:“想必在那支箭射向皇上的时候炎陨殿主便猜到了箭上的标记是李将军的,隐忍至今未说,必然不会让李将军做了那替罪羔羊。”
“李将军高风亮节,这么多年为侯国戍守边疆,却因为刚正不阿得罪了小人。我若将李将军当做替罪羔羊,未免太卑鄙。”炎陨眯起眼,手指无意识的抚过白玉扳指:“恐怕,这次的人便是料到我不会将箭上的标记当做脱罪的证据,才选择李将军的。”
顾若溪看着炎陨手中的箭,一系列事情在她脑海中过了一遍,两人沉默一会同时开口:“是王尚书!”
在异口同声的一瞬之间,像是有一股电流划过两人的心灵之中,一股惺惺相惜的感觉从被击中的那一点弥漫开来,毫无征兆的,两人同时想到了在驾衡殿中的那一吻。
炎陨下意识舔了舔嘴唇。
顾若溪尴尬的说道:“既然猜到了,我们派人去找证据罢?”
炎陨双眼看向别处来掩饰自己的尴尬:“王尚书手中没有任何兵权,也没有豢养死士,这些人估计是江湖中人,我这就派人去查。”
顾若溪也尴尬的不想再面对炎陨,点点头说道:“我让赤薇跟着你们去,赤薇几年前曾和江湖中人有过接触,如今再去也是一个帮手。”
两人说后默契的自行分开,与手下分别搜集证据去了,只是心中那一种感觉,确实怎么抹都挥之不去。
一个半时辰过去了,顾若溪和炎陨分别带着中宫殿和驾衡殿查出来的东西在侯琮殿前碰面了,分享了两方情报,顾若溪深深为王尚书叹了口气。
王尚书原本是苦寒之家所处,寒窗苦渎十几载才考上了状元,二十年的时间才爬山这个高位,如果不是这次是事情,他很快便能锦衣还乡暗度晚年了。王尚书原本也算得上是忠心耿耿的人,却有一个致命的缺点——贪。
他贪的普通的贿赂已经没有办法满足他了,这次的事情是因为他在外面配合贩卖私盐而被驾衡殿断了财路,愤怒之下便将这个事情瞄准了驾衡殿。中宫殿不过是忽然被侯琮指派来守卫安全而不辛被牵连了。
“炎陨殿主,这次中宫殿可谓是遭受了一场无妄之灾。”顾若溪看向炎陨,事情的真相查明了,她此时心头放下一颗石头,语气不由得轻松了几分。
炎陨看着顾若溪的模样,不由自主的靠近顾若溪,由上而下的看着顾若溪,唇边染上了邪魅的笑意:“那……不知若溪殿主想要本殿怎么补偿?”
顾若溪怎么会怕炎陨这一手,她轻轻的用三根手指捏起炎陨胸前衣襟:“不知,若是我要炎陨殿主以身相偿,炎陨殿主可愿意?”
炎陨一顿,右手握住顾若溪的手腕,左手揽在顾若溪纤细的腰肢上:“本殿自然是愿意的。”
顾若溪右手快速反转,从炎陨的手掌之中挣脱开来,脸色泛红:“炎陨殿主,皇上还等着我们将刺客的来历禀报,我们还是快进去吧。”
顾若溪窘迫的模样逗得炎陨大笑:“好。”
将手中的证据呈递给侯琮,真相很快便一目了然,侯琮拍桌大怒:“岂有此理!身为一品尚书,竟然跟盐商勾结到一起,自此以往我侯国以何立国立本!”
说话间,侯琮派人将王尚书压了来。
“参见皇上。”王尚书跪拜在地:“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顾若溪自重生以来从未上朝,但此时的王尚书,却与她记忆中那个意气风发老当益壮的王尚书想去甚远。胖胖的身材蹒跚着步伐走入殿中,发白的双鬓似乎更显老了,眉目间的疲惫与绝望却是怎么都遮不住了。顾若溪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贪嗔痴恨毁人不倦。
“万岁?”侯琮将顾若溪与炎陨呈递上的奏折砸在王尚书脸上:“王蒙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派刺客行刺朕?!”
王蒙低着头,半句话都不为自己辩解,只盯着身前的方寸土地。殊不知,他这个样子在侯琮心中不过是顽固不化罢了。
侯琮庞然大怒,盛怒之下,将王蒙诛三族,九族之内所有男丁打入奴籍,所有女眷判入昌籍,永不翻身!
“谢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王蒙面如死灰的叩头,被侍卫拖走之前,他的眼光死死的锁定在炎陨身上,眼中充满着愤怒与滔天的恨意!
炎陨看着王蒙,眼眸波澜不惊,这种自作孽的行径他从不屑与之生气。
判完了王蒙,侯琮看着炎陨和顾若溪,声音便弱了几分:“炎陨殿主,这次的事情委屈你了。”
言语之间,竟是丝毫没有在乎过顾若溪。
炎陨低头,语气平静:“微臣不敢。”
“炎陨殿主此颜差矣,此番刺客一事让炎陨殿主遭受无妄之灾,炎陨殿主又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查明了真相,朕必当好好赏赐炎陨殿主!”
侯琮说完,随手将压在桌上的一个玉牌递给了炎陨:“这是盘龙牌,此牌一出如朕亲临,朕,便将盘龙牌赐予炎陨殿主了!”
炎陨接过玉牌,跪地谢恩:“多谢皇上。”言语之间,没有丝毫受不起这个盘龙牌的意思,顾若溪将这一幕收入眼中,对侯琮的鄙夷更甚,养虎为患也就罢了,竟自己亲手将这么重要的东西给了炎陨!
侯琮仅仅说着盘龙牌如他亲临,但顾若溪却知道,这盘龙牌是开国时侯琮父辈犒劳开国元勋们而特意造出的。以千年难寻的古玉所造的盘龙牌,普天之下仅有三块,不仅如皇上亲临,还可以调兵遣将,侯琮这是亲手将兵权交了三分之一到炎陨手中!
炎陨却恍若无知,接过盘龙牌后有如普通玉佩一般佩戴在了腰间。
侯琮此时才像是看到了顾若溪一般,语气平淡的说道:“若溪殿主如约在两个时辰内查明了真相,如今王尚书已然伏法,若溪殿主可还有别的事情?”
这么明显的差别待遇。顾若溪悄悄握紧了拳头,拱手对侯琮说道:“臣谢吾皇还臣公道,臣替中宫殿上下谢主隆恩!”
侯琮点头,随即挥手道:“既如此,你便下去吧,我与炎陨殿主还有要事相商。”
“启禀皇上,臣还有一事要报。”顾若溪没有退出,反而开口道。
“哦?”侯琮疑惑看去:“何事?”
顾若溪安排了一下措辞,缓缓开口:“此次刺客事件全因王尚书与盐商勾结所致,自古以来,盐商便是朝中一大祸害,臣愿为皇上扫除祸害。请皇上准臣着手彻查盐商!”
侯琮看着顾若溪坚定的开口,眼神无意识的飘向一旁的炎陨。炎陨惊讶的看着顾若溪,心中暗叹顾若溪竟然又与自己想到了一块,于是也跪下道:“皇上,若溪殿主之意便是微臣的意思,臣也请皇上准许臣与若溪殿主一同扫除盐商!”
炎陨也开了口,侯琮在心中思虑片刻,便点头道:“既然两位殿主有此为国为民之心,朕亦是不好阻拦,朕这便下令,自即日起户部与各衙门需全权配合两位殿主查探盐商之事,但这些地方毕竟是国之根本,若是时间太久……”
顾若溪很快接道:“一个月时间足矣,臣在一个月时间之内必将除去盐商祸害。”
“好!若溪殿主有这等意愿,朕心甚慰。”
顾若溪离开时,特意看了一眼炎陨,她自然不是因为什么民生才跟侯琮要来这个查探盐商的事情,盐商从古至今从未停止,哪怕是她生活的时代,盐被牢牢管在当权者手里也不曾断过私盐。
她横插一脚,便是为了从中分一杯羹。没想到炎陨会忽然开口,若说炎陨没有半分参与到盐商中去,这话她顾若溪不信,恐怕连侯琮都不会信。既然他已经在盐业中分了一杯羹,莫非是嫌这蛋糕分的不够多,还是他炎陨不想自己参与其中,分得一杯羹?
思绪流转,顾若溪忽然发现她脑海中的主角正在前方不远处。她在皇宫中不过信步闲走,却也知道这个地方已经接近后宫了,炎陨到这里来做什么?
好奇之下,顾若溪隐去身形,躲在了附近假山之中,五感卓绝的她,听到了宫女与炎陨的对话。
“殿主,娘娘请您一定要过去一趟。”宫女话语中有点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