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南部的亚热带地区,散居着一个历经苦难又极具生命力的民族——瑶族。与中国大部分民族集聚于某一地域不同,有着“东方吉卜赛”之称的瑶族,迁徙频繁,大规模地分散迁移着。她从九黎部落集团和其后三苗部落分离,由于刀耕火种的生产方式、自然灾害、战乱等原因,以及自由的气质和顽强的生命力,她一路向南,从黄河中下游、长江中下游、珠江水系,收缩至湖南的湘江、资江、沅江流域以及洞庭湖沿岸,其后不断向南、向高处迁徙。其间,融合了部分汉族和壮侗等民族,形成了勉瑶、布努瑶、拉珈瑶三大支系。其中勉瑶更是以繁盛的生命力翻山越岭、漂洋过海,生活在东南亚、欧美等一些国家的土地上。如今,这个在中国境内已有263万余人的民族,大部分散居在桂、湘、黔、滇、粤等省的广阔山岭地带。
在高寒、险峻的山地中,瑶族人积极适应着所走过的山山水水,开拓着山林资源,把所居住的山地变成丰富的天然宝库。瑶族人顽强而乐观,繁衍和传承着自己族群特有的精神气质,创造了丰富多彩的瑶族文化,为中国文化增添了宝贵的财富。
瑶族文化纷繁多样,以往的介绍瑶族的着作多展现其差异及多样性,本书异中求同,力求挖掘表象之间的主线和联系、表象之下的核心和内涵。在资料选择、观点引述以及笔者思考上,都以此为写作的优先原则。
以瑶族支系为例,因瑶族居住极为分散,产生了诸多他称,给人以瑶族支系众多的印象。然而归总起来,主要为勉瑶、布努瑶、拉珈瑶这三大支系。学界对此早有共识,刘保元在《瑶族文化概论》里也有深入表述。本书以此划分贯穿始终,以廓清普通读者的迷误。瑶族除以支系划分之外,又有类型之别,本书引入日本学者竹村卓二精彩论述过的深山型、过山型两大类,又加入平地型一类,以期从文化生态学角度加深读者对瑶族的认识。瑶传道教因有不同种类和派别,存在于不同支系和他称的瑶族社会中,常被张冠李戴,或以偏概全。笔者查阅大量着述资料,以为徐祖祥的研究最为清晰,即以其论述为主,融入自己的浅薄接触和认识,希望更为准确地展示这一带有神秘色彩的宗教。“好五色衣裳”的瑶族,其服饰同样多姿多彩,本书难以一一介绍,而民族服饰一定反应了一个民族的历史、民俗、信仰、审美等涵义,本书以内涵为串联,呈现不同地区看似不同实则类似的美丽。因瑶族文化实在繁复,本书只能尽力而为,希望吸引更多人挖掘表象之下的核心和内涵,更深入地了解瑶族。
瑶族社会的经济、文化曾经普遍发展缓慢,很多文化现象在今人看来难以理解,以往很多着作也对其持批判或否定态度。笔者重新审视了一些文化事项。如,客观分析刀耕火种这种多为人诟病的生产方式,客观描述瑶族传统婚恋观、充分肯定瑶族人对精神自由的追求等等,只求提供一种新的看待瑶族历史和文化的视角与观念。
在全球化和现代化席卷中国几乎每个角落的今天,瑶族社会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传统与现代在当下不同程度地碰撞着、消长着。本书在展现传统的同时,注重瑶族文化在现代的新发展,着力展现瑶族社会文化的新现象、新趋势,并体现出一种前瞻性的思考。如,充分利用最新的瑶学研究成果,展望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可能走势,分析网络这种新兴的传播方式对瑶族社会的影响,展现瑶族在新时代令人瞩目的发展模式等。“新”并非空中楼阁,必有其历史的延续、传统的延展。本书在介绍网络祭祀盘王这种新兴的祭祀方式时,将其与瑶族的传统联系起来,也是一种表述的尝试。
本书分为十一章,分别从瑶族概况、物质文化、民间文化、社会文化、信仰文化、精神气质、族际交往、对伟大祖国的贡献、文化传承、有影响的人物、重要文献等方面较为全面地展现了瑶族的历史社会文化。
描述这样一个迁徙频繁,居住极其分散,主干之下细枝众多的民族,难以以一代十,更难一一细数。笔者以广西北部的勉瑶村寨为主要调查对象,梳理了众多文献资料,以期较为明朗地展现蔚为大观的瑶族文化。在描述文化事象时,尽可能展现三个支系瑶族的特色,为免以偏概全。尽管瑶族文化复杂多元,但其历史主线清晰,民族特性鲜明,如强韧之线贯穿时空,串起看似零散的文化。
“四九年间得解放,瑶家喜乐见光明……寒冬已过雪融化,春发花枝遍满林。瑶家得过幸福日,永远抛落旧苦情。”正如《盘瑶祖歌》里的深情吟唱,历经苦难的瑶族人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才真正尝到了平等的滋味。曾经以生命和鲜血来坚持的自由终于开始了真正的自主发展。瑶族开始享有到民族平等、民族自治的权利,民族关系得到改善,经济逐渐发展,文化得到尊重和丰富,瑶族地区开始了前所未有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