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你停下来的时候能不能提前说一声?”晏殊然看着布青衣竟然看痴了,反应过来的时候,连忙转移了话题。对待布青衣,他永远不可能像是在对待那些轻浮女子一样的自如。布青衣那双明媚的眼睛,几乎能够洞彻他。
“我问你,这个,有没有贵贱之分?”布青衣指了指不远处,农民刚刚种下的水稻。
晏殊然顺着布青衣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片绿油油的稻田,一阵阵微风吹过去,那是如同绿布翻滚的绿浪。稻田旁边的小路上,三三两两的走过一些穿着麻布纺做的衣服的农民。他们挑着担,扛着锄头,带着挡太阳的草帽,一路高歌。
“都是农民种的水稻,能有什么区别。”晏殊然嘴巴撇了撇,不屑的收回了目光。
布青衣自然是看到了晏殊然眼中的不屑一顾,甚至不能说是不屑,而是轻视,目光微微一冷,声音也像是从冰窖里传出来一样的冻人:“你很看不起农民?”
晏殊然没有说话,但是眉宇间的姿态让他心底的想法暴露无遗。
布青衣转身,往稻田的方向走过去。晏殊然就跟着她走。走到稻田的旁边,布青衣停了下来,把毫无防备的晏殊然推到了稻田里。
“布青衣!”晏殊然摸了摸身上的泥巴,咬牙切齿的瞪着布青衣。
“晏殊然,你仔细想一想,你吃的山珍海味,珍馐美馔是哪里来的?你穿的锦衣玉帛,丝绸锦绣是哪里来的?是你的手种的还是你的手收的?”布青衣站在岸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浑身都是泥巴的晏殊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却让晏殊然隐隐的觉得,她生气了,“晏殊然,你必须明白,没有他们,就没有锦衣玉食的你们。”
“我知道你贵为太子,你看不起农民。所以从今日起,你就老老实实的待在学堂里种田纺织,尝试一下他们的辛苦。”布青衣说罢,甩手离开。留下一个真正具有夫子脾气的夫子。
晏殊然在泥巴地里一动不动。显然是被布青衣的话给刺激到了。他今年十五岁,十五年里没有人告诉过他,他的东西是从哪里来的。他总是认为,这是他身为人中之龙的皇帝父亲所带来的恩惠。而且所有人也这么告诉他。
忽然有一天,一个比自己还小一岁的女孩子竟然告诉他,即便身为太子,也不能看不起农民。
多么好笑的一件事啊!
“如果你觉得我比你小,地位比你低,就不能做教你礼仪的老师,那么我只能告诉你,你不配成为一国之君。”不知道什么时候,布青衣折了回来,依旧那么云淡风轻,与世无争,话却多了起来,只不过字字如金,“你是向我学习道理的,不要管我的年龄比你大还是小,也不要想我的地位是不是比你高还是低。无论高低贵贱,无论年长年幼,道理存在的地方,就是老师所在的地方。”
布青衣伸出手,把晏殊然从泥里拉了上来,晏殊然依旧不能接受布青衣告诉他的东西。布青衣摇了摇头,松开手:“我知道一时半会你还不能接受,回去后,等到你接受了再来学堂上课。”
晏殊然死死的抿着嘴,跟在布青衣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