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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执着守望梦长生(4)

一切都在变,沈从文与张兆和的感情,从无到有,从好到坏,但还好,最后的他们,是幸福圆满的,即便是结果有些坎坷,也丝毫不会影响什么。沈从文依旧是沈从文,他有一本《边城》,有一本《湘行散记》,还有妻子张兆和相伴,得此幸福,一生足矣。

拼命三郎萧军:甘苦情恋,生命跋涉

一轮圆月,一杯美酒,一个故事,一段人生,始终很难抹去心中的人生,心中的思索,人生是博大的,思索却是精深的。

随意的人格指向,不能牵引一个历史的进程,但却能翻动文明的思潮。

一段历史就是一段故事,一段故事就是人生的定型,故事或许如河,而河流的平静与波涛都能掀起对人一生的评价。

历史的烟河,朦胧褪去,留下了一个叫做“萧军”的名字。

萧军并不是他的本名,相对于本名刘鸿霖来说,萧军是文坛上闪亮的一个星星。

(一)

一部《八月的乡村》,让萧军在文坛蜚声,也就有人对萧军的笔名产生了好奇。

1980年8月21日,萧军在写给《诗刊社·笔名考释》编辑部的一封信中说道:“萧是我喜欢京剧《打渔杀家》中的萧恩,又因我家是东北辽宁义县,这地方曾为辽国京城,辽为萧姓。军是我的出身。”在萧军创作的《我的自传》中,他解释为:“十八岁入吉林城陆军三十四团骑兵营当兵及做见习上士。二十岁入辽宁省东北宪兵教练处第七期做学兵,毕业以后被分派到哈尔滨服务,三个月后,请假又回辽宁入东北陆军第九期讲武堂入伍生队第六期教导队,结业后,于当年正式转入炮兵科学习,1930年在讲武堂结业,即去昌图东北陆军二十四旅担任该处学兵的普通军事学讲授及基本军事训练等。”出身军人的他,在日后的笔名中依旧不忘本。

是的,萧军是文人,也是军人。似乎文人的细腻和军人的粗犷都结合在了他身上。十八岁的萧军,考入了张学良少帅在沈阳创办的东北陆军讲武堂第七期,四年之后,萧军用“酡颜三郎”写出了自己的第一篇白话小说《懦……》,不久之后就在沈阳《盛京时报》上发表。他是文人,亦是军人,他用文人的身份揭发了军阀残害士兵的暴行,原本看似突兀的结合不再突兀,宛如天作之合。

辗转,沉浮。萧军的生命,再一次承受着命运的颠簸。1932年初,萧军来到了哈尔滨。在这里,他不再是军人,他开始了自己的文学创作生涯,在这里,他遇见了萧红,开始了一段悲凉的爱情人生。

(二)

萧红,一个才华斐然的女子,一个独一无二的女子,即便如此,也还是难免在封建社会里承受本不应该承受的痛苦与磨难。

为了逃离封建的束缚,她选择了离开家乡,与初恋相随。可是同居过后,萧红发现自己已经有了身孕,这是一个喜讯,也是一个噩耗,悲喜交加。一个小生命即将来到这个世界,可是萧红却遭到了初恋的抛弃。

那个被无情之人残忍抛弃的萧红,选择了向报社投书求助。于是,萧军就接手了这件事情。按照地址,萧军找到了萧红,那一次也是与萧红的第一次见面。

狼狈的萧红,穿了一件已经旧到褪色的蓝长衫,光着小腿,穿着一双变型了的女鞋。憔悴、疲惫,是萧军对萧红的第一印象。

萧红没有想到,看望自己的人是萧军,是自己佩服的作家三郎。因为欣赏他,所以即便是当时的萧军头发蓬乱、衣衫褴褛,丝毫看不出文人的儒雅,像个流浪汉般,可她还是感觉得到,这个男子有着豪爽的英气。

遇见萧军,是她的幸运,不由自主地,萧红对萧军产生了信赖,她将自己的悲惨身世和不幸遭遇,那些不可名状的屈辱和痛苦,统统倾诉给了萧军。

在萧红的床上,萧军看见了那些散落的纸片上画着的图案式的花纹,虽然已经散乱,但还是可以清晰地看到流畅的线条。萧军意外,这样一个落魄的女子居然有着不凡的艺术才情。而当萧军看到纸片上字迹秀丽工整的短诗的时候,萧军则被震撼了,他看到的不仅是一个命运坎坷的女子,她还是一个晶明的、闪光的文学灵魂。这样的萧红,让萧军决定不顾一切地去拯救。

行动总是跟不上思想,此时的萧军虽然有心去救赎这个女子,但无奈心有余而力不足。或许是上天注定的安排,那阶段的哈尔滨,一直大雨滂沱。萧军趁乱,带着萧红搭上小船,按照事先留下的地址逃出了魔爪。

短短几个月之后的冬天,萧军与萧红走在了一起。患难之后,他们结为夫妻,有了属于自己的小家。

爱人之间,总是会有一些定情的礼物,成为彼此永远的回忆。而萧军送给萧红的,不是名贵珠宝,也不是传家之品,而是三首定情诗。在萧军的影响下,萧红也走上了文学的道路。

迷恋上爱情的滋味,就像是罂粟的味道,让人上瘾。对于萧军,萧红是执着地坚持着,这样的坚持是痛苦的,这样的爱夹杂着折磨。

(三)

文学道路上的两年磨砺,萧红写出了她的成名作《生死场》,那一年,她23岁。就在她准备出版小说《生死场》的时候,丈夫萧军替她起了一个笔名,那就是我们熟知的“萧红”。一对夫妻,同为“萧”,而名字组合在一起,便是“红军”。这是萧军有意识要把“红军”两个字联系在一起。跟随着萧军,萧红的作品也插上了带有色彩的左翼。

就在萧红最无助,最孤苦的时候,她遇见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人,那便是萧军。一个因为他而使得自己世界变得美丽无比的男子,一个曾经发誓要一生守护她的男子,一个把她当做自己一部分的男子。萧红与一个这样的男子,在一无所有的时候相爱了,爱情让人迷茫了双眼,降低了智商,那个时候的萧红,眼睛里什么都看不到,只有萧军。而萧军也是什么都视而不见,唯有萧红才是自己的唯一。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美好不变是心之向往,可是偏偏加上了一个“若”字,悲凉尽现。我们都是凡夫俗子,在没遇见自己的一生伴侣之前,心中总是有着这样或者那样的憧憬与幻想,仿佛自己下一个要遇见的就是理想中的爱人,然后与他或是她谱写一段能够同甘共苦、可以“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的人间佳话,彼此心灵相惜才是我们想要的。然而世事无常,一旦遇到了真爱,所有的幻想都禁不住现实与人心的难测,曾经那些美好的愿望与倔强也会瞬间化为隐忍,成为坠入爱河的人的悲哀。

遇见萧军,是她的幸运,也是不幸。萧军的改变是她没有预料到的。1932年,萧军与萧红维持了六年的同居关系结束了,而怀有身孕的萧红,也流产了。

这样一对患难之中结合的恋人,在东北相爱,在西安分手。恋情的结束,让萧红曾经一度意志低迷,心灰意冷。为了疗伤,她决绝地去了日本。

或许,弥留之际的萧红还在猜想:如果自己现在给萧军发一个电报,那么他还会不会像以前那样来救自己?对于这样的疑问,萧军用一句诗做以回答:只是无力再援君。

萧军的冷漠,让萧红绝望了,也看清了。

痴情女子的爱情大抵相同。当爱情已过,唯有憔悴和无谓的时候,恍惚间就会感受到死亡的气息。爱恨倾城,萧红的使命已经完成,便也无所留恋了。

(四)

一段爱情结束,只给两个人留下一身的伤。萧军离开了萧红,决绝、不留余地。如果我们简单的解释,便是萧军厌倦了这样的感情,这样的生活,他想要逃,便不顾一切,只希望结束这段感情。

很快,萧军又投入到了另一场恋爱的故事中,故事中的女主角,叫做王德芬。

然而,这段爱情,却没有得到王德芬家里的同意,几次拜访的萧军吃了闭门羹。可是,他既然喜欢这个年纪小小的女孩子,就不会这么地轻易放弃。

他是萧军,是文人萧军,意识到这一点,他开始了自己的情书攻略:

“爱的!只要我一接近你,就感到一种眼睛看不见的温柔包围了我,真的会变成一个孩子了,像一只羊羔似的伏贴在你的怀中,任着你抚摸吧,我会在这抚摸中睡得香甜而美丽!爱的!爱的,当然有时我也希望你也变成一只羔羊,让我做这个羔羊的母亲……是的,我不否认,我从你的身上感到一种我从不曾感受过的爱!我一时用言语说不出来,总之它是珍贵的!不像蜜,也不像糖……它像唱歌里面的低音那样使人不能不感动!”

那样的年代,能有一个男子对自己写出这样肉麻的话,相信没有几个女孩能够免疫。一封封的情书,很快就打动了王德芬,不顾父母的反对,王德芬毅然决然地爱上了萧军。

与萧军登报结婚时,王德芬也不过才19岁,认识不过一个多月,实实在在的闪婚。

爱情就像是一场赌博,而步入婚姻就像是为这场赌注买了一份保险。男人与女人,从相识到相知,从相惜到相守,终是要走向婚姻的。相对于男人而言,婚姻对于女人有着更加不同的意义。可以说,婚姻是女子一生的大事,选择对了人,那么就会幸福一辈子;但如果挑错了人,受苦的也只能是自己。

于王德芬,她就选错了人,因为萧军并不适合她。

结婚后,萧军就带着王德芬去往了兰州。

前一刻还山盟海誓,立下誓言,不离不弃,下一刻,就因为遇见崇拜自己的女学生,便对新婚妻子冷却下来了。

在成都的日子,没有新婚的浓情蜜意,没有爱人的你侬我侬。萧军每日除了上班、开会,就是串门访友,几乎很少在家。即便是偶尔在家,也是写稿看书。

奔波忙碌的萧军,每天几乎除了工作就是看书,无论对于什么都是漠不关心。对于年轻的新婚妻子,王德芬的关心与问候,他也只是淡漠冷清的回应。王德芬说:你回来了,萧军也只会用“嗯”来回答,随后便是独自一人径直走向了书房,一待就是几个小时。

萧军比王德芬大好几岁,正是体魄康健、精力充沛的年纪,对于夫妻生活也是十分贪婪,经常是整夜贪欢。没有精神上的安慰和体贴,只有夫妻生活,这让王德芬觉得自己沦为了萧军的泄欲工具,生不如死。可是,她是他的妻子,她应该尽到做妻子的义务,她不能拒绝。久而久之,那本就脆弱不堪的感情也就产生了无法弥补的裂痕。

(五)

物欲横流的世界,多姿多彩的生活,总让人冥冥之中有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诱惑与压力,但也总有一种东西是我们执着的底线,这种奇妙的感觉就是爱情。这世界上本就没有完美,也没有完美的爱情,也没有完美的婚姻。

似乎,完美不完美,都是相对而言的。人心难测,世事变迁,再完美的爱情也需要情感去维护,再完美的婚姻也会有清泪相伴。

新婚的感情失和,是无可否认的事实。而这段不幸福的婚姻,也只能归咎于两个人的不适合。

王德芬没有萧红的才情,她文化水平不高,头脑思想也很简单,这是萧军不喜欢的,而她的哀怨流泪,她床笫之间的表现,更是让萧军不满意。不得不承认,萧军后悔了,在追到王德芬之后就后悔了,如同在与萧红相处之后就厌倦了一样,后悔。

离家千里,王德芬跟随萧军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城市,她谁也不认识,只认识萧军,尽管萧军对他的热情已经冷却,可也只能依靠他。

不能让这段感情继续下去,王德芬开始一封接一封地给萧军写信,就像当初萧军追求自己那时候一样,只不过她在信中是祈求他的理解和同情:“爱的,不要再对我那么陌生冷淡吧,我需要你的爱,它会给我以力量,它会给我以鼓励,同时它也能使我的身体健康起来的。最后我再说一声:我是不能离开你永远不能离开你的。我的笔太笨拙,不能尽情表达我内心所要说的一些话,我想你都会理解的,我毕竟是太幼稚太肤浅,希望你不要和我太认真吧!”

“希望你别和我认真吧!那会苦坏了你!家是不可爱的,晚点回来也好,只希望你在外面能快活!你不要多疑我对你有什么不满,那都是多余的想法。”

挨过了半年的冷淡,王德芬怀孕了。那段濒临死亡边缘的婚姻也奇迹般渐渐地好转了起来。但,如果不是王德芬怀孕,恐怕她也会同萧军的原配妻子许氏以及萧红遭受同样的命运。

想那萧军不顾一切,离开了许氏,奔向了萧红,又离开了萧红,走向了王德芬,对于这样一个拼命三郎,恐怕人们也实在是不明白他理想中的真爱究竟是什么模样。只知道,内心中那满满的爱,无处投放;眼睛里那柔柔的情,无处流淌。终,锁住的爱生成了寂寞,沁人心骨,凄冷难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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