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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子母

再糟糕的事情,如果和母亲有关,那它都会变得美好。

那只倒下的大个蛊雕此时尚有一丝气力,但是却只是任凭那只小个蛊雕肆意的啄食自己身上的肉块,没有一点反抗的意思。

诸葛骁骁见此感人情形,也缓缓放下弓箭,只是静静的和鲜于夙站在一边看着这样让人有些震撼的情景。

“它一定是太饿了吧,那只小家伙。”鲜于夙垂下眸子,轻声说道,“向蛊雕这种数量稀少上古生灵在如今的世界生存下去已经很是艰难,它们的时代早已过去,现在,我们人才是大地的主宰。”

“但是,就算如此,它为什么要吃掉自己的母亲?”诸葛骁骁语气凝重,这一幕真实的场景已足够让他震撼。

“蛊雕母亲见已没法打败我们,自己又身受致命伤害,所以才会自愿献出自己,把身体当作孩子的食物吧。”鲜于夙平静的话语里,思绪却在蔓延:“鲜于夙,你究竟在想些什么,你根本不应该体会得到这样的感情,这些都不属于你。”

”这实在是太让人震撼了。”诸葛骁骁的语气有些微微发颤。

“对啊,这种震撼如斯的情感,恐怕只有蛊雕这种生性至纯的上古神兽才能拥有吧。”鲜于夙像是在和骁骁说话,又像是在告诉自己,“以前在外打仗,我见过多少难民因为饥饿而将自己的孩子相互交换吃掉,和这些蛊雕比起来,人还真是应该自惭形秽。”

诸葛骁骁听罢略微微一笑,顺手将弓箭放入自己的背囊中深邃的眼睛望向远方,他是想起了自己的母亲:“这可说不定呢,感情若是足够,什么美好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不是吗?”

“..”鲜于夙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天真到有些可笑的男孩,沉默半响。

“话说,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再怎么说这孩子的母亲也是被我..”诸葛骁骁的语气有种深深的内疚,他迈着沉重的步伐试图走近那只仍在啄食自己母亲身体的小个蛊雕。

就在此时,鲜于夙两个大步冲到骁骁跟前果断伸手拦住,面色凝重的说道:“别去,它不会善罢甘休,趁现在,我们迅速离开。”

“可是,它..”诸葛骁骁仍在犹豫,回头看着那只正在哀嚎的小个蛊雕,他实在是不忍离去。

“别傻了,刚才不是你的错,你不杀她,她就会来杀你,走!”鲜于夙厉声喝道。

“好,好,但等我一会儿..”诸葛骁骁终于点头应允,但他没有马上离开,而是俯下身子在地上摆弄着什么。

“你又在搞什么鬼?”刚跑出没几步的鲜于夙见状立马折返了回来,见到蹲在原地的诸葛骁骁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但是当她看到他放在地上的东西后,那股火气瞬间烟消云散。

“肉饼?”鲜于夙看到骁骁放在地上的那一包东西后显得有些诧异。

“对啊,这是我临走时候偷偷从厨房带出来的,是我老妈做的,现在还剩下一些,放在这里,希望那只小蛊雕能看到吧。”诸葛骁骁起身,双手合十道:“真是抱歉,我之前实在是不知道状况,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

鲜于夙被他这一系列有些好笑的行为弄的心里好久不是滋味,直到诸葛骁骁走出去好远才回过神来,跑了过去。

两人一起走了一个时辰,诸葛骁骁隐约看到了卫瓘将军暂时驻扎在山腰的一个营寨,于是转身对身边的这个女孩说道:“喂,丫头,我想我要回去了。”

“哦?”鲜于夙微微一笑,试探的问道:“我现在刚好受伤,你难道不会拿我回去领赏?”

“怎么会呢,趁人之危可不是大丈夫所为。”诸葛骁骁同样微微笑道,“何况我们之前一起经历了那么凶险的事情,你就是我的朋友了,我怎么会对你做这种事情呢?”

“兵不厌诈,汉军之中,怎么会出了你这么个傻瓜?”鲜于夙无奈的摇头微笑,做拱手行礼状:“那么,后会有期。”

鲜于夙说罢,便欲转身离去。

“喂喂,就这么走了啊,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诸葛骁骁急忙追上去问道。

“鲜于夙,你呢?”

“我叫诸葛骁骁。”

“诸葛骁骁,呵呵,我会记住你。”

鲜于夙说罢终于转身走远,而诸葛骁骁则站立原地目送女孩离去。

然而就在此时,一个严厉的质问的声音从他的背后传来:“诸葛骁骁,你怎么会和敌将在一起?”

“天啦,被人发现了!”诸葛骁骁心里咯噔一下,慌忙转身,他的身后站立着一个白衣少年。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在营帐和自己发生冲突的陆昭吾。

“啊,这个,刚才交战的时候不巧发生了一些事情,绝对没有别的,哈哈,哈哈。”诸葛骁骁一时想不出怎么解释,只好在那插科打诨。

“哦?我记得那是敌军女将鲜于夙,她有没有和你说些什么?”陆昭吾想到之前和那女将的交易,心里也开始有些慌张。

“没,没有啊,我们只是在打架的时候碰上了一只蛊雕..陆昭吾,你又为什么会在这里?”诸葛骁骁警惕的问道。

“刚才我见天空有道奇异的极光,是从这个方向传来,便过来看看。”陆昭吾答道。

“哦?那是我用弓箭射出来的啊。”诸葛骁骁漫不经心的说道。

“什么?怎么可能会是你!”陆昭吾觉得眼前的这个小子简直是在天方夜谭,一点也不敢相信。

“就是我用穹光发射出的弓箭啊。”诸葛骁骁说话间取下身后的穹光,将它拿在手里比划着。

“穹光?让我看看!”陆昭吾知道这把弓箭大有来头,转身就要夺走。

“唉?你想干嘛?动抢得?”诸葛骁骁眼疾手快,迅速就把弓箭塞回背囊中,挑衅的说道。

“呵呵,小子私通敌将,还不快快伏法!”陆昭吾见诸葛骁骁没有防备,突然从鞘中掏出一把宝剑出来,指向骁骁。

“这是,强抢不成,恼羞成怒了啊。”诸葛骁骁之前冷不防备,被吓了一跳,但他心思动的飞快,想起之前和他的对话,心里猜到了一些什么,便冷嘲热讽道:“陆大谋士,我倒是可以认罪,但是你自己就是清白的吗?我军这次怎么会败得如此惨烈,敌军的粮食为什么能够支持这么多时日,一只将卫瓘将军引向失败的人是你,这才让我不得不怀疑你有没有和那位叫鲜于夙的丫头私通合作啊。”

“你别嚣张,我现在随时可以杀了你。”陆昭吾故作冷静,依然不依不饶。

“有这个本事的话,那就来啊。”诸葛骁骁得意的笑笑,他的肩甲里突然射出一只冷箭直直射向陆昭吾的胸口,陆昭吾也算反应迅速,急忙挥舞宝剑将它格挡了下去,诸葛骁骁间隙瞬间逃到离他尚有十几步远的地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张开弓箭:“怎么样,我的盔甲是经过我精心改造的,上面布满了各种机关。现在的距离,我的箭矢可以随时的射穿你的身体。”

陆昭吾见此种情景,自知自己讨不到便宜,便转身离去:“小子,算你有本事。此事我便不再追究,还不快快返回营帐!”

“哼哼,冰木头知道我的厉害了吧!临了还死要面子。”诸葛骁骁不屑的冲他离去的背影做了一个鬼脸,也慢手慢脚的跟了过去。

此时,鲜于夙正骑马奔走飞驰在奔向夫蓿族总城的路上,心思散乱的她正在不停的回想之前遇到的事情:“诸葛骁骁,这次遇到了非常有趣的人..也不知道那只小蛊雕现在怎么样了..”

“不行,不能想这些,母亲什么的,根本就不属于我。”想到这里,鲜于夙努力的摇头,想忘掉这些事情:“像我这样,从小就失去母亲的家伙,怎么可能会拥有那种宝贵的感情呢?”

十几年前的一幕幕在她眼前浮现:地上那摊玫瑰般蔓延开来的鲜血,倒在地上捂着脖子上的伤口呻吟的母亲,无动于衷端坐着的父亲,和墙角里蜷缩着抱住双腿哭的发颤的自己..

“既已无法拥有,便再无需渴求。”

在马上奔波好久,直到夜晚,鲜于夙终于抵达她的目的地,夫蓿族总城——成梁。

但是眼前的一切让她简直难以置信。

她眼睛直直的看着脚下那堆炭黑色的废墟和一具具烧焦的尸体——昔日繁华热闹的成梁此时此刻已经变成一座死城,满眼的都是黑色,扑入鼻孔的,全是物品被烧焦的味道。

黑色,黑色,全是黑色!

没有一点活着的迹象。

“这是哪?谁来告诉我,这是哪?这里发生了什么?”鲜于夙无力的倒下,抱头痛哭,哭声歇斯底里,声嘶力竭。

“地狱,这里是地狱!”

那一夜,整座成梁城里,一片死寂,只有黑炭和焦尸陪她一起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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