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落如玉,倾泻而下。
苍茫烟雨中,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撑着伞,定定地站在酒店不远处。
齐琪已经注意她很久了。
那个女孩子真的不是属于让人惊艳的那种,但胜在耐看,而且气质如兰,娴静冷清。
她的脚下有一台手机,屏幕四分八裂,树杈似的分裂开来的裂痕,刺眼而冰凉。
她的头发乌亮飘逸,看样子应该是好好保养的。
她只是站在那,不言不语一动不动,像是成了雕塑一样。
齐琪看了眼酒店大堂的摆钟,稍稍计算了下,她从贵宾楼层下来,已经这样木头人似的站了二十分钟了。
齐琪叹了叹气,撑起大理石板上的雨伞,理了理很职业化的一步裙,踏着泥泞的水花,走到那个女孩面前。
远看还没什么,近看却发现女孩的眼睛红通通的像两只可笑的兔子眼,脸上两行泪痕清晰可见。
应该又是一个被情伤的女孩子。
她有些无奈地想,摇摇头,将口袋里干净的手帕递给她,“给你。”
那女孩迷茫地盯着她看,后知后觉地接过手帕,“谢谢你。”
这声音很沙哑,就像是她本身的声音一样,像极了她爷爷家放久了的胡琴,自带一股魅惑。
她像姐姐一样想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女孩避开了。
她的手落了个空,女孩有些紧张失措,急忙解释道:“他不喜欢——不是,是我不喜欢别人摸我的头发。”
她一时间哑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揉头发,怕是眼前这个女孩和她的恋人的亲密动作。
多好的一个女孩子,她的恋人也太不珍惜了。
女孩看见她眼中的怜悯,眼睛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齐琪瞧着她冷漠的神色,也不生气。微微笑着牵着她素白的手,打着伞向对面一家咖啡厅走去。
女孩起先有些抗拒,后来就随着她,乖乖地跟着她来到咖啡厅。
她感觉到女孩的变化,好笑地摇摇头,这丫头和个小孩子似的。
一进咖啡厅,暖气扑面而来。店里没有多少人,零零星星地坐在座椅上,低头品尝着咖啡,时不时抬头看窗外淅淅沥沥的雨。
小店放着一首不知名的英文歌,音色柔和,有种宁心静气的作用。
齐琪选了个靠窗的空位,点了两杯蓝山,就盯着女孩看。
女孩的脸色有些差,捂着嘴低头闷咳了几声。
“怎么样?”
女孩茫然抬头,微微思索了一下就知道齐琪指的哪方面了,“没事。习惯了。”
齐琪又问,有些迟疑,“你的身体……你家人不知道吗?”还让她在雨中站那么久。
“我是早产儿,提前了两个月。至于,家人。”她顿了顿,有些迟疑,“妈妈难产,而爸爸,不知道我来了这。”
齐琪抿了抿唇,不知道说什么。
正好这时,服务员上了咖啡。齐琪看着她小抿了口咖啡,眉头皱起像座小山似的,却还是一口一口地饮下。
齐琪不由地轻轻地叹了声,这丫头太会勉强自己了。
“愿意和我说说你的事吗?”齐琪微微地笑,风韵雅致,极其的美。
女孩子轻轻放下咖啡杯,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去,小声说道:“没有什么好说的。”
不过就是一场暗恋无果吗?那又怎么样?难道少了他,自己活不了吗?
女孩子的眼睛充满了哀伤,望向窗外时,侧脸有种楚楚动人的凄美。她的目光在某一处微微一凝,然后眼睛中的悲伤与愤怒如同潮水一般汹涌,化作点点泪滴蓄在眼眶,险些要掉下来。
他,真的真的,在这里!
原本还带着几丝侥幸的心顿时就沉了,就像是万箭穿心,然后锋利的箭矢再一个个拔出来,而且这缺德的箭还有倒钩。
不待齐琪反应过来,女孩子就起身道了谢走出了咖啡厅。
齐琪看得出她走的很慌忙,几乎是丢盔弃甲落荒而逃。
齐琪看着窗外,不知何时酒店外站着一个男孩子,
在蒙蒙雨帘中,那容貌不甚清楚。依稀能看出,那有些稚嫩而又完美的轮廓。
他一身简单的白色休闲装,头发微微有点凌乱。
齐琪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好是好奇这男孩为什么抛弃那个明眸皓齿的女孩。
他看起来很镇静,可是镇静得忘了自己现在是在马路上!
一辆摩托车疾驰而过,齐琪下意识地闭上眼不愿去看那残忍的场面。
良久,没有急促的刹车声响起。齐琪有些奇怪,睁开眼就看见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女孩子,她楚楚可怜地倒在地上,水蓝色的纱裙紧紧贴在湿漉漉的地上,肮脏了一大片。
不知道她对男孩说了什么,男孩竟然狠狠打了她一巴掌。
齐琪为她痛得慌,下意识地摸了摸右脸。
她急忙拿着伞,走出咖啡厅,想要阻止这场闹剧——毕竟是在自己的酒店,可不能造成什么负面影响。
她走出去的时候,男孩颀长落寞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这偌大的雨幕中了。
她想扶起地上可怜兮兮的女子,却被她一掌甩开。
“滚!滚!你们都滚!”她的脸色苍白,面容姣好,却掩不住眼底的嫉妒,“为什么?为什么你还爱在她?为什么我都说了她有爱的人,你还在爱她?”说到最后,她似乎是不胜委屈,忍不住掩面小声呜咽。
她看了看地上的女孩,有又望望男孩离开的方向,千言万语只能化作一声对世事的无奈叹息。
她忽然想起一句话,似乎是古旧的一句话。
“年轻时,我们彼此相爱却浑然不知。”
这句话,对那个女孩和那个男孩,怕是最残忍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