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木木头戴一花边的礼帽姗姗地飘。他,身材搭配的极其匀称,黄金分割段位在其身上布局的天衣无缝。
以其匀速行进的速度,吴玉琪推算出十五秒后俩人会相遇,此属不期偶遇,重大事件,可遇不可求。
正当吴玉琪竭力思索是转身走开还是迎头衔接以及两种状况福兮祸兮的后果时,十五秒的时光已悄然而逝,一令人心颤的欢叫撕扯了夜空。
辛木木话未出笑先到,甲句很迂回,“琪琪同学,这个傍晚的黄昏您上学呢还是放学呢?”
吴玉琪看了看挂在飘渺夜空里皎洁的月亮,头也不低仰视着道:“现在!”她特意做着停顿,“不是上学,不是放学,不是黄昏,不是傍晚,现在是北京时间20点差2分是一刻,吾不是琪琪,吾是吴玉琪,您不用太亲昵!”
辛木木咬牙,但还是很柔情地道:“吴玉琪同学,见到你我就惶恐,说话也语无伦次,好像欠了你许多。你太苛刻,总不给人以机会,一句话就使人陷入重围里。琪琪同学,你应该专攻政工法律学,运筹帷幄时,逻辑思维才不会有偏差!琪琪同学,请您运筹帷幄逻辑思维一下,从这里到教学楼有三分钟的康庄大道,如果在这三分钟里您碰上了像我这样的坏人,从法律的角度讲你应该怎么办?”
“送公安局交检察院让人民法院判!”
辛木木说话太苛刻,他不知道他那些话吴玉琪若介意足可以断送一段缘。
吴玉琪对辛木木那九牛一毛的有好感,在迎新生入学的欢庆会上达到了高潮。
那天,辛木木一身崭新的衣,盎然如春水漾。吴玉琪侧面一窥,眼竟直跳。而且她还和他作为学生代表发言。
辛木木很有礼貌,说女同学先。
辛木木坚持让吴玉琪先发言时,吴玉琪竟然感到了一种莫名的羞涩。但此羞涩仅仅持续了三秒就嘎然而止,久经场面的她立即稳住身形用略带美声的普通话即席发表了长篇宏论,主题当然是早已备好的好好学习报效家国实现自我。
吴玉琪的脱稿演讲引发了涌动,雷鸣般的掌声持续了好几分钟,主席台上的老校长激动地泪眼磅礴,诸师们也都大胆议论:此届学生的素质超越此前任何一届。
与此极不不协调的是台下假寐的白奇遇却问吴玉琪,“您脸为什么那么红?”
吴玉琪脸红是因为辛木木一直盯着看。她没敢道明。
吴玉琪道:“你上台试试一千多个人两千多只眼睛一齐盯着你,你脸不红你就不是人。”
白奇遇想试就试还怕了不成。他慢慢站起揉揉惺忪的眼很犹豫地向前走。他已为自己的的武断后悔。其着装太惨不忍睹,大号的黄胶鞋趿拉在脚上,上身穿着他二叔送他的久年的中山褂,褂太阔了;远望,不闻其人,只见灰布浩荡。下身是皱而吧唧的裹臀束腿裤,是他时髦的姐夫淘汰的。
白奇遇此一身打扮,如再配个灰脸,人们会认为他刚从垃圾场勤工俭学回来。但问题是白奇遇却以这一套纵横身形的行头很显摆地出现在新生入学欢庆会的主席台上。
吴玉琪不忍细看,羞涩地垂了首,她劝白奇遇不要穿了,那么长的下摆将腰部的黄金分割点都遮掩了。
白奇遇却说:“穿!一定要穿!是新的都要穿。”
主持会议的教导主任问,同学你想发言?
白奇遇“嗯”了一声。
“你是哪个班的?几号?”
“一班,七号。”
听此言,在座的校长主任及各系主任老师同时被震撼了一下。原来高一各班新生排号是以中考成绩为据,前六名除第一名钦定在一班外,其余五名由剩余班的班主任抓阄决定,依次递推循环到尽。各班不设前三号,自第四号始,状元榜眼探花虚位是为以待。但今年工作没做好,各班的前三号一直空缺。校长长叹:挖潜不力徒乃其何!
旁观者很清,当局者也不迷。全县有六所高中,95年前基本上是以校定点就近入学。95年后县教育局下了个文件,说是为了优化资源特决定设重点高中,一、二中当然是重点,三中原则上也是。就这一含糊不清的“原则上”害死了三中,也害苦了好多人。
本来未分重点之前,六所高中水平相当,每年各个学校总有十来个学生考得比孙山高一点。
优化资源的第三年,一、二中的升学率蹭一下就上去了,两校的升学率占了全县的百分之九十八,百分之二这个指标分配给了三中。三中可能是沾了“原则上”的光,四、五、六中则全部名落孙山。
吴玉琪的目标本来是一、二中的,但初二下学期她的数学突然停止了前进的脚步,到了初三不但不是在原地踏步而是后退百步走了。
教授了十几年数学的吴有用老师——她的父亲对此也没有半点的办法。最终的中考当然是数学拖了后腿,吴玉琪也只好屈膝到了三中。她的母亲杨白莲道三中也不错也是个重点嘛。
吴有用曾准备拿一万送吴玉琪去一中,当时的行情是差一分两千,吴玉琪距离一中的录取线正好差五分,可见吴有用所说的准备一万是有先见之明的。
但不知什么原因这个准备好的承诺一直没有被承诺,其实吴玉琪也一直不支持父亲的那个决定,她早就准备好去抢占三中那个百分之二的指标了。
但吴玉琪还是惦记着那一万人民币,两年后的中考才见了分晓,弟弟的中考成绩别说是重点高中就是普通高中也差了一大截。吴有用干脆用四万人民币把他送入了县政府办的技校,两年就毕业的技校转户口包分配待遇很诱人。
仔细想想也是,男尊女卑的思想都传承了好几千年了,到了吴玉琪这里也不应被刻意扭曲。
辛木木的成绩本来可进一、二中的,他却选择了三中;他的意思是宁为鸡头不为牛后。张春萍在初一时就转学去了一联中,不想也来了三中;她的成绩很不错的。
汪汪是因为数学好,被三中特招的。
白奇遇从初二开始发愤图强,学习成绩像是倒倾的飞流直下三千尺,人人都说白奇遇板上钉钉一、二中。但白奇遇为了不迎合那些媚俗的决定,硬是以一个漂亮的急停和吴玉琪携手走进了三中。
关于白奇遇考砸了坊间流传三个版本:一是应试恐慌型,即平时优秀刺刀见红时萎靡;二是成绩误差型,即或填错了准考证或污染了试卷或作文被人为贬低;三是比翼齐飞型,有一老师曾说白奇遇的审美心态如果投放在国家标准上足以误国。
比翼中的另一翼当然是吴玉琪了。她也因此吃了好多苦头,她的干娘——白奇遇的母亲章花如那段时间很不愿意搭理吴玉琪,即便偶尔说一两句话也总没有先前那样兴高采烈,很怨恨她这个意识形态领域的儿媳耽搁了他儿的前程。
但白奇遇就是白奇遇,他以毫不在乎的平和心态与吴玉琪一同跨入了这个三中,他常说自己愿意就行别人嚼什么舌头说什么他从来都懒得管。就像现在他坚强地站在主席台上,白奇遇曾说过他是那种能震撼人们心灵的那种人,不是即开即兑的彩票,而要经过长长岁月千万遍的验证。
白奇遇的发言直截了当,他说三中好,首先伙食好,其次是老师待人亲切,再就是学校位置好。
学校位置当然好了,橙县三中地处平原,前面大河日夜流过,后面无穷尽的连绵不断的山峦。能依山傍水就不错了,还能置身于广袤的平原,这么好的地方别说山东就是放眼全中国乃也找不出几个。
辛木木的发言和吴玉琪一样也带有明显的目的性,不过他还用了几个“啊”以及“春天”“万物生机”之类的词,最后一句明显憋足了余勇声音陡然抬升了几倍,一句“同学们让我们一起努力吧”。刚喊完四周便迫不及待地响起了掌声。不像是给白奇遇的只是些善意的哄笑。
白奇遇、辛木木一个似老气横秋荒凉萧条冬天里肃杀的黄昏,一个如勃勃生机万物盎然春日里喧嚣的清晨,都不可等闲视之。
人不可同时踏入两条奔腾不息的河流,但两条小溪,再往小里说,两条小水沟行不行?吴玉琪想试一试。万事开头难,此不但害了她更连累了她的学习成绩,她越看期中考试成绩心越寒。
白奇遇说:“不要紧的,数学不好明年分科可学文嘛,我也学文还和你同在。”
“文科也有数学,你不知道?”吴玉琪把所有的怨气都化作质问指向白奇遇并且甩开了他一直拉着的手。
“看来这些阿拉伯数字注定要误咱一生啊!”白奇遇还是那么心平气和,仿佛这个深秋以及即将来临的寒冬在他心里留不下一点痕迹。
吴玉琪听从了白奇遇的建议,每晚九至十点由他补习数学。晚自习分三节,六点半至九点的这两节是必上课,九点至十点的这一节可上可不上。
辛木木通常不上这一节,晚九至十一点是他和一些人最忙碌的时候,国家大事国际形势世界军事明星轶事是必须要论争一阵子的。收尾二三十分钟当然是议论议论各级各班漂亮女同学的身材脸皮问题,好像不议论一下就睡不着觉。长相一般的一般不予议论,时间太宝贵了浪费不起。但如果某某女同学长相很一般而又做了出格的事那其一定会成为话题的中心。比如某某某长成那个熊样还阴阳怪气地说普通话;某某某一笑就露出一口奇形怪状的金黄色的牙齿,不小心欣赏了一下,那厮还瞪人。
这些都是吴玉琪一点一点地从白奇遇嘴里抠出来的。吴玉琪问:您们谈不谈论我。
白奇遇说:“一般不,您人太美气场太高,太平洋马里亚纳海沟里长出来的荷花只可远观。”
吴玉琪很不满意这种说法,她要求白奇遇讲出特殊情况下他们怎么谈论的。
白奇遇道:“没有特殊情况,真没有特殊情况。”
吴玉琪质问:“你刚才不是说‘一般不’吗?”
白奇遇有点恼,说把“一般”去掉行了吧,从来没有人谈论过你。
吴玉琪又问为什么没有人谈论?她很喜欢白奇遇恼羞成怒这样才能逼出些实话。
白奇遇恨得眯起小眼默默地点头。
吴玉琪道:“急加恼,这不行!即便你心里骂我,也行!但你必须讲出‘WHY’!”
白奇遇道:“吴大姐吴姐姐给你说实话吧,人家不屑谈论有夫之妇。男人赞美女人是发自内心,此人必须单身这样想象的空间才最广阔。您的现阶段不屑议论。”
铺友张麟俊对吴玉琪道:“琪琪,告诉你,辛木木要对你下手了,小道消息绝对可靠。有人提醒你和白奇遇是青梅,辛木木却说‘看白奇遇那严肃样还真当了真了?眼角眉梢的一点小游戏还真要做强做大吾那个天地啊!’”
张麟俊惟妙惟肖的话语斗地吴玉琪哈哈大笑,张麟俊见她得意就又进一步问她与白奇遇到底什么关系以及对辛木木是否真的有感。
吴玉琪道:“玩玩空城计罢了,你想啊如果我不对白奇遇好一点,那么长长的一段路万一蹦出个猫儿狗儿谁挺身而出保护我呀;还有辛木木,如果我不对他施之以微笑,那么高的黑板报谁上去写呀,我可有恐高症啊!”
张麟俊道:“琪琪您真厉害,能一心二用。”
吴玉琪觉得很有义务也有必要开导开导张氏,正色道:“麒麟,我们应有出淤泥而不染的魅力,间接利用一下嘛,那些人们上着当还以为是沾大光了呢,说不定又要吹嘘谁谁谁又对我笑了,谁谁谁又主动回眸了,羡慕的那些听吹的人们了不得,咂吧着嘴干咽着唾液,全都一脸的贱相,还觉得这个世上有这么多美好的东西可供追求。”
瞬间就长了不少知识的张麟俊妖娆地道:“琪琪你真坏啊!我佩服死你了,你分析的太精辟了,他们就是比我们还贱!”
吴玉琪告诉张麟俊不要犯傻,有些事是不能作比较的。
张麟俊亦已意识,拍拍吴玉琪的肩自嘲地笑了,“琪琪,你玩不了我,别的我不信,你与白奇遇青梅我信。但辛木木和你很户对啊!”
吴玉琪与辛木木真的门当户对吗?远处传来“一个是金玉良缘,一个是木石前缘…”在凄美的歌声中,吴玉琪仿佛置身于伟大经典爱情是非不分的漩涡里。晚自习的铃声突然就惊醒了她的浑恶着了她的心羞红了她的脸。
有段时间辛木木很积极地向吴玉琪靠拢,向她请教英语语法问题,问她顺逆时针是怎么回事,探讨到底怎样才能写好英语作文,邀请她打乒乓球,邀请她看电影吃饭。
吴玉琪没有去看电影也没去吃饭,看完电影吃完饭再做什么,后边的问题很不好解决。某些疑问她倒是真心实意地给他讲解了。坐在后排的白奇遇哼哼呀呀地唱着歌跟没事似地。
这个晚自习吴玉琪回宿舍拿《高中数学难怪题大全》,白奇遇自告奋勇地陪同,快上楼时白奇遇说有点大事差点忘了,急匆匆地向吴玉琪要了张纸又奋不顾身地朝厕所去了。吴玉琪不好意思等,只好一个人慢慢地走。等白奇遇回来时辛木木已与吴玉琪海阔天空了好一阵子。
白奇遇紧握住辛木木的手很讨好地说:“木木,你也上这节啊!”
辛木木把笑的音调拉长非常客气地说是的是的。
俩人手拉着手说笑间就把吴玉琪落下了很远。看着白奇遇阿谀的态,吴玉琪气得咬牙切齿。不就是贪图辛木木的花生米和海米嘛,为了那点吃的值得大张旗鼓地动用那些媚态吗?特别是那一双眼睛一到吃饭就紧盯着辛木木,直勾勾的目光一点也不掩饰,一下子就暴露了自己的真实企图。
美术课上吴玉琪特意画了一张彩图:浩瀚的海洋上凭空浮起金灿灿的海米,广袤的沙漠里晾晒着的是一望无际的花生米,海天交汇处一人眯着小眼流着巨涎贪婪地凝望。图末诠释:大陆文明海洋文明,都很文明。两种文明通过我们人类的眼睛在嘴里汇合是一件非常惬意的事情。
白奇遇道画的真好,特别是那双眯成缝的眼睛凸现了人类共同的诉求。
白奇遇不是这样的,一直以来白奇遇并不馋,这是吴玉琪与白奇遇相处十年所做的最终极的决定。
辛木木更是自责的要借吴玉琪的铅笔刀自刎;悲伤之余,为了醒悟世人,辛木木决定把这张画发表在校报上并留言:
我从不原谅自己的行为
那个著名的黄昏
我有一个著名的后悔
看着你浑浊的眼睛
我的心碎
兄弟
如果你为此丧失自尊
我愿意奉献出
陆地
和海洋上
所有的两米
白奇遇把报纸摔到吴玉琪的桌子上,说:“这么快就珠联璧合了,你画画来他题字意义深远啊!此可直逼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啊!”
吴玉琪想告诉他别当真都是闹着玩的。
但白奇遇没等解释就又继续咬:“人穷志短马瘦毛长吗?不是的!坚决不是!花生谁没吃过!海米谁没吃过!家里的沙土地就适宜种花生,一亩收入八万斤,任你吃撑死你!海米更是多了,去年咱济南的亲戚发一车皮过来,我叔家哥开加长大卡去装,咱都吃腻歪了,打的嗝放的屁拉出的屎全是海米味!”
哪有什么沙土地哪有什么卡车拉海米!白奇遇分明是做泼妇骂了。吴玉琪夺过报纸撕碎扬起。
这个星期六,白奇遇没与吴玉琪一起回家,没有白奇遇参与的这段路程实在太漫长了,辛木木、汪汪一直搭汕着讨好,吴玉琪都没怎么搭理。辛木木这个人,怎么说呢?一直都觉得其很直白,就像一件刚刚漂洗过的衣,永远是皱巴巴的新;而白奇遇则不同,即便他今生一直都穿着那件永远都不轮换的衣,可她依然喜欢那种成色。她恨自个脑子里进入的岂止是水。
入夜后故乡依旧是那么个鸟样子,永远都是黑漆漆的一片。杨白莲已做好了饭,晚餐非常丰盛,糖醋鲤鱼、辣丁鸡块、海米豆腐汤都是吴玉琪的最爱。但她却怎么也提不起胃口,仅吃了一点点。饭后去白奇遇家,撒谎说白奇遇去了姐姐家。白奇遇曾说过他要去那里化缘。
章花如道:“随他去,琪琪,白奇遇没欺负你吧?你脸怎么这么白?”
吴玉琪说:“章妈妈,白奇遇不敢欺负我,都是我欺负他。”
章花如送吴玉琪一付她亲手缝的棉手套,白色的底子缀着五颜六色的花,好看。
星期天中午,章花如拿着十元钱一大包咸鸭蛋十多个胡萝卜咸菜,说:“琪琪,咸鸭蛋你和白奇遇分着吃;琪琪,告诉白奇遇钱要省着花咸菜和菜掺起来吃。”
到校时天快黑了,白奇遇早到了,像无头的苍蝇在校门口乱窜。吴玉琪把东西甩给白奇遇,钱多拥给他十块,自从吴有用的工资由200块提至1000块后吴玉琪每星期的生活费也由10元窜升至50元,呈正比增长的。白奇遇接过东西嗯都没嗯一声就溜了。
晚饭,吴玉琪打了一份一元五角的辣椒炒肉,肉片很肥,她从不吃肥的。但冲着对面啃胡萝卜咸菜的白奇遇,她还是把两块大肉集合在一起很夸张地放入嘴里,再勇敢地胡乱一嚼就急急地往下咽。胃里的液体很反感她的决定,很不耐烦地往上涌。腻腻的肥肉和酸楚的胃液在咽喉要道上相遇。吴玉琪傻呆呆地坐着,一动不敢动。
白奇遇看的真切,他赶紧迎上把一大块咸菜塞入她嘴里然后再把筷子游动进菜里。
吴玉琪快速咀嚼起嘴里的咸菜,再深吸一口气就硬硬地往下咽。先前滞留在咽喉要道上的混合物被咸菜打败了,它们一起携手乖乖地到达了目的地。
白奇遇挑完肉就走了。在一旁作壁上观的辛木木赶紧走过来指着白奇遇的背影谗言:“农民!纯粹的!带有低级趣味的!无益于人民的!”
吴玉琪把菜推向辛木木,说:“你不农民,你工人,你知识分子,你吃。”
此后每个晚自习的最后一节白奇遇还是照常给吴玉琪补习数学,但关系却疏远了许多,就像新解冻的国家关系,你设联络处我也设联络处,你设大使馆我也设大使馆,都是些表面上的友谊。
一天晚上,白奇遇突然拉着吴玉琪直奔镇上的繁华处。吴玉琪以为会有大事发生,心怦怦直跳。
白奇遇指着镇上新建的酒吧让吴玉琪看,那里灯红酒绿、花枝招展一双双璀璨的眼睛在人丛中忙碌地穿梭,狗都能看出人在干什么。在一个昏暗的角落辛木木正摸着一个漂亮姑娘的手放肆地笑。
吴玉琪对白奇遇说“滚”。
以后辛木木再显示友谊时,吴玉琪总是心如止水地眯起眼睛以一种很傲慢的态度示之,写黑板报时她总是大无畏地站在最高处。
辛木木很疑惑地问琪琪怎么啦怎么啦?吴玉琪道没怎么啦我站在高处画版画啦。
白奇遇依然与吴玉琪一起吃饭,每次白奇遇总是把她菜里的肉打扫得干干净净。
吴玉琪问白奇遇肥肉香,瘦肉好不好吃呢?一连循循善诱了好多次。白奇遇终于大悟:吴玉琪吃瘦肉的。
一切好的开始都是伟大的转折。白奇遇肉挑的更仔细了,他把瘦肉全留下,即便肥肉片上的瘦点他也会想尽办法挽留,做到了他经常说的吴玉琪的事绝对没小事。而且还加上了遗忘了许久的好:咸鸭蛋里深黄色的蛋黄永远为她保留着。
古人有毁箜篌断琴弦以悼知音的忧伤,今人也有“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斯世当以同怀视之”的感慨,吴玉琪没有那样高的奢求,她只是以为高山流水知音相伴那姓白的只要踏上节拍就双手合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