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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盖在薄冰上的旅店,财向险中求(5)

唐爷忍不住再一次祷告起来:人生真是奇妙,充满了挫折和转机。

经过重重的打击和危机,再也没有什么事情能够阻挡住唐爷的脚步,他决心要建造人生的第二座“圣母峰”了,比以往任何一座都要宏伟壮观。

这次,他选择的地点是具有浓厚西部色彩和西班牙浪漫情调的大城市,艾尔帕索,并且,是建在艾尔帕索的市中心。

这真是一个胆大包天的决策,它意味着需要很多很多的钱才能完成。不过,巧的很,还真有这么一块绝版的空地正等着希尔顿酒店的到来。

在艾尔帕索市中心,面对着人潮涌动的“拓荒者广场”,有一片空地。这样的黄金地段为什么空着呢?

早前,这里也有一家旅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发生了火灾,大火吞噬了旅馆,就只留下了现在的空白。照理说,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挺晦气的,但是唐爷有上帝罩着,他偏偏不信这个邪乎,他要在这里建造一幢全新的旅馆。现在,他一闭上眼睛就能想象出一幢融汇了本地特色和西班牙情调的伟大建筑,于是,他力排众议,以相对较低的价格租下了这块地皮,同样,租期是99年。

就在这里,唐爷又赢得了一个重要的伙伴。新伙伴名叫赫尔敦,他是第一类人才中的佼佼者,他将与领导者并肩作战。

助手如斯,唐爷再也没有后顾之忧,开始了一步步进行最有野心的尝试。

他组织了希尔顿旅馆公司,将所有的财产都集中购置于一个集团之内。

1929年,他向所有的人宣布:位于“拓荒者广场”的那座旅馆已经兴建完成,共耗资175万元。

满心喜悦,志得意满。

但是,19天后,纽约的股市也向所有人宣布了一个消息:打雷啦!下雨啦!大家快点抛股票啦!

想逼我跳楼,没门!

当千百人死了只是数字时,一个存在就是意义

翻开高中的世界史教科书,相信“经济大萧条”应该是最让人记忆犹新的历史之一。

至今,咱还记得当年的教科书上这么一幅图片:一个高瘦的男人背着一块厚纸板游走在街头,上面写着“我会讲三种语言,我懂得两门手艺,现在,我只求一份工作”。

连高级人才都得下岗,老美怎么可能不人心惶惶呢?

那时候,每天都有坏消息传来。心态不够平和强大的,纷纷跳楼自杀了;好一点的就横卧在街头领救济,或者游荡;更好一点的,就像教科书里的那位男士,背着简历四处跑。当然,最好不过的是像唐爷这样的,尽管所有事情都在往下跌,他还是设法让艾尔帕索的门店开业了。

如今说起来,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只是一笔带过,殊不知,那时要建造起任何建筑物都是一件十分艰难的事情。对民众来说,艾尔帕索的希尔顿意义比达拉斯希尔顿更加深远。

报纸上说,揭幕的那天将近有1.5万人来观礼,虽然媒体有虚报事实的嫌疑,但是,怀着对灾难的敬畏,咱们还是愿意相信这是真的。至少,灾难里的人们真正想见到的,正是一种期盼已久的奇迹发生。

人们想从中获得一点信心,希尔顿酒店确实也没有让他们失望。

呈现在人们眼前的,是直达云霄的19层建筑300多间充满了异国情调的套房,是以西班牙、印第安和拓荒者的传统风格布置的景象。人们被生于忧患的艾尔帕索门店感动了。

开业不久后,希尔顿公司决定再开舞会热闹一下,那天晚上,他们邀请了数百人参加舞会,厨师们宰了1000多只鸡招待客人(也就是说,这是个平均每人要吃掉2到3只鸡的宴会,在通货紧缩的时刻,这真是一个无比奢侈的聚会)。

人们吃饱喝足,待到音乐响起时,舞会上翩翩起舞的人竟然达到500之多。

唐爷看着大厅内瞬间变得万紫千红,联想着红尘婆娑,他激动得直打饱嗝。

试想一下,那么多的企业都倒闭了,当千百个传奇都阵亡的时候,悲剧就只成了数字。在报纸上,那些惨绝人寰的故事似乎都不再触动人们的心思,而他的希尔顿事业,却还在其中激励人们,他怎么可能不激动呢。

他当着众宾客许下了充满信心的诺言:同志们,美利坚的确是个黄金之国,成功的机会还很多,即使现在出现了恐慌,但她绝不会停滞不前,我仍然对美国充满了信心!

就是这样简单的几句话,唐爷自己这么说,也相信了,并且也让在场宾客们深信不疑。只是没有一个人知道,在危机过去之前,还需要经历多少坎。

小红帽她不开心

她为什么不开心呢?

原因还是要从艾尔帕索开业的那天说起。这个旅馆好比灰暗世道下的一枝独秀,它受到了希尔顿家人和大多数人的喜爱(虽然萧条中的人们消费不起),每一个人都认为宾馆开幕得很成功。只是,凡事总有例外,那个例外就是唐爷的妻子,小红帽。

女人都是小气的,唐爷有足够的魅力去征服她们,但是他犯了与大多数男人一样的错误,因为他不知道征服以后,该怎么去驯服。

妹妹露丝玛丽第一个向唐爷提出了警告,她严肃地说,老兄,你注意到了没有,这座旅馆好像让嫂子不爽啊。

有吃有穿,丈夫又风光,她怎么会不爽呢?

其实,在他的女人眼里,一家旅馆可以是用来谋生的,两家就够奢侈了,现在的唐爷已经拥有好几家旅馆了,这足以夺走他所有的爱。也许,小红帽宁愿多一点时间与爱人相处,而少得到一些衣料。

这个观点,接下来的事情便马上可以证实。

后来旅馆业受到经济萧条的冲击,希尔顿公司的资金周转一度失灵,唐爷只好跟小红帽商量用他们俩的保险抵押做贷款。令他感动的是,小红帽马上就答应了。她看着自己的丈夫,坚决地说:“亲爱的,你当然只能这么做!事情不会一直这样下去的。”

这个来自南方的娇柔女性爽快地答应下来,她以为丈夫解决了这个麻烦,就能多抽点空陪她。

不过,当唐爷取得了保险贷款,赶去解决问题时,一切又再度使小红帽失望。其实,原因非常小——因为她的丈夫把一个约好的4人桥牌给忘了。

随后,唐爷跑遍了整个德州,马不停蹄地周旋于所有问题之中,而小红帽却孤伶伶地留守着。

她为什么不开心呢,这个问题的答案再也明显不过了——她爱着唐爷,唐爷却最爱他的工作。

到今天也是这样,事业型的男人总是很容易把到靓妹,却总是难以留住她们。这款男人魅力指数狂高,他们对工作的热情和执着会吸引来很多女性。但是,他们实在花了太多心思在事业上,搞到最后,男人都觉得这一切都理所应当。

所以,他们在爱情上老是犯逻辑错误:把简单的事情想得太复杂了,比如希望挪用保险;但是,又把复杂的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比如陪妻子打桥牌。

信上帝得永生

开幕典礼喜庆的气氛还没有散去,灾难就接踵而来。

舞会那天的信誓旦旦,总是抵不过现实的残酷。唐爷再也不寻求更多的旅馆了。这倒不是因为他胆变小了,而是事实无情地摆在眼前:他可能连现有的旅馆也保不住了。

盛世太平的时候,他也许还能尽许多义务,但是面对大小事物向潮水一般涌过来的时候,他们就逼得无法一一信守诺言了。

萧条时期,街上失业的人一天比一天增多,商人的货物也无人问津,人们极少愿意花钱出行。显然,旅馆的生意也开始衰退,希尔顿旗下的8家门店都大不如前,就连保险抵押的贷款,也只能救急不救贫。

经济的萧条拍死了许多像他们这样的中小企业,那情形,想喝药的给瓶子,上吊的给绳子,跳楼的挥着小手绢送行。

有很长一段时间,唐爷和赫尔敦都过得诚惶诚恐。他们成天周旋于资金和生意里,不然,就守在达拉斯门店商量对策,他们经常熬夜,但是,仍然没有扭转生意清冷的局面。

一天下午,唐爷正坐在办公室里发愁,忽然抬头,就看到母亲站在他面前。希妈妈是特意从艾尔帕索赶来看孩子的,她想知道在眼下的世道,孩子情况如何了。但是,骄傲的唐爷实在不愿意母亲看到这些,只好强装笑脸。

聪明的玛莉,她从孩子不好的演技里瞧出了点什么。但是她什么也没说,而是拿出了一张道奇堡的旧报纸慢慢地读了起来。

说到这里,不知道大家会不会又对劳弗斯威勒感到陌生了,由于美国佬复杂又多样的名字,咱不得不重新提及这个人。劳弗斯威勒曾经在故事的第一章出现,他就是与格斯通信的岳父大人,唐爷的外祖父。

这则消息是有关劳弗斯威勒家具公司的。到经济萧条为止,它已经成立75周年了。与唐爷建立希尔顿连锁一样,家具公司也是唐爷外祖父赤手空拳建立起来的。对比亲人75年经久不衰的事业,唐爷羞愧得无地自容——自己才干了12年,情况就越来越糟,几乎都到了走投无路的境界。

“只怕我选错了行业。”唐爷神情沮丧地对母亲说:“也许去学造摇篮或者棺材都比干这个强!”(这当然是气话。)

唐爷他妈也没有当真,她从椅子上站起来,带着劳弗斯威勒家族独有的气质——不屈不挠的拓荒精神,她说,儿啊,现在有人跳楼了,有人沉默,也有人向上帝祷告。

是的,尽管所有事情都在萧条中变得不妙,她仍然坚信上帝会给她一条绝处逢生的路,她坚信,神的子民将会比大多数人幸运。

往后的几十年,除非有特殊的原因,唐爷从来没有错过一次星期天弥撒。到这个时候,他更是以行跪礼当做一天的开始。作为一个忠贞的信教徒,久而久之,一切都成了习惯。

这里几十块,那里几百块

对唐爷来说,得意的时候,他会更具有远见和冒险精神;失意的时候,连运气也对他不离不弃。

上帝眼睁睁地看着万物为刍狗,却独独没有抛弃他。每当山穷水尽的时候,奇迹就发生了——一个侍应生把毕生的积蓄都交给了唐爷;一位生意上的劲敌把一切取走以后,突然又归还。

也许是耶和华欣赏他冒险独断的个性,他不愿意百万人里挑一的唐爷就这么翘了。于是,他暗暗许给了唐爷一项承诺:哪一个敢扯你的后退,老大我就派7个人出来拉你一把。

一天早上,他照常去做礼拜,不过,这次和以往不同的是,唐爷是走路去教堂的。因为他所有资金都卡得紧紧的,实在算不出有任何多余的钱可以用来打车。离开教堂的时候,他依然没有打算掏车钱,这时,一位年轻的侍应生走过来塞了一包东西给他。

“只是一些饭钱而已,希尔顿先生。”说完,这个侍应生就一溜烟儿地跑了。唐爷好奇地打开来一看,好家伙,是300块美元啊,这大概就是一个侍应生毕生的积蓄了!不过,他既然说是一些饭钱而已,那我就打个车回去吃饭好了。

这是个有远见的侍应生,他在唐爷最需要钱的时候及时出现,唐爷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吃饱喝足以后,他想起来,现在正是经济大萧条啊,他的手下可能连一分钱也没有了。这样一想,看着自己面前的大鱼大肉,唐爷又觉得有点难受。

当然,唐爷比侍应生更有远见,前思后想,他又有一条主意了。

唐爷估算了当时的空房率,决定把生意稍微差点的酒店、采光差一点的房间腾空出来。这些房间要干什么呢?

当然是做员工宿舍。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唐爷饭后马上把手下们召集起来,他说,同志们,现在我们都很困难,薪水我还是会尽量照付的。如果有同僚已经落魄到没吃没住的份上了,就去行政部门打一个申请,你们可以带着家庭搬到旅馆内来,公司负责你们的吃住。

当时自己能填饱肚子就很不错了,还能顾上全家不饿的更是少之又少,接下来一段时间,很多员工都搬了进来。大家都觉得老板实在是不容易,自己这么困难了,还顾着他们,于是大家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卖力,一个个都忠心得很。

这看似吃亏的一步棋,又为唐爷赢得了资金和民心。

于是,这里几十块、那里几百块,他不但省下了很多工资支出,还从已经发下去的工资里,又收回了一部分——还是员工们自愿上缴的。

遗憾的是治标不治本,唐爷还是很缺钱,缺少很多很多的钱。如果旅店再没有资金,那所有人都要去饿肚子了。

借30万来花花

1929年,不景气的现象已经使得东海岸陷入瘫痪状态,即使是稍微缓和一点的南部,灾难的浪潮也不断地问候过来,它们砰砰拍打着岸边的岩石,一次比一次更令人痛楚和倦怠。

假如说唐爷曾经达到了某一座高峰的话,那么,现在他就是处于深谷的日子了。

几十块、几百块最终也没有完成聚沙成塔的任务,他得继续去寻找出路。

他找上了长久合作的银行家桑顿,他想从桑顿那里借20万来周转。桑顿听完以后默默地看向了窗外,问,老朋友,你看见对面那座16层高的大厦了吗?

明显嘛,一千度的近视都看得见。

要是我借给你20万,一千度的近视都会看见我,从那里跳下去!不过,我还是借给你几万块吧,你再还不上,撑不了多久,我们怕是要一起跳了。

好好好。唐爷马上就应承下来,他想着跳就跳吧,不过你跳先。

他拿着桑顿的5.5万元,马上就用了个干净。很明显,现在淡泊而忠诚的手下们救不了他,正直严谨的桑顿也救不了他了。与此同时,他已经在谋划莫迪家族的钱了。

下面要隆重介绍一下这个庞大的家族。

他们拥有自己的棒球队伍、连锁银行、报馆、旅馆和保险公司,不但是一个城市的霸主,还控制着整个美国的寿险业。老莫迪是家族的老大,不过事实上,他已经把实权过手给了儿子希恩。

希恩又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呢?

35岁,富家子弟,傲慢无礼,爱好是到处与人结怨。据说他还曾公开地表示,巴不得仇人越多越好。综合上述,这是一个极难相处的人,可是,为了筹到钱继续经营,唐爷就必须和这样的人打交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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