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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 箴言机锋

大智禅师年龄不详,传说曾经侍奉过佛祖,是佛祖持灯盏的小沙弥。

叶开曾经想象过无数次大智禅师的容貌,但这次见到本人,还是让他大吃一惊。毕竟,大智禅师在整个三百世界都是超然于俗世的存在。即使当初镇元子如此嚣张,在大智禅师面前也不敢稍有不敬。

见到大智禅师的第一面,叶开可以肯定,对方的修为不过刚刚达到脱胎换骨后期境界而已。修为的限制让他看起来老态龙钟,虽然看起来气色不错,但苍老的脸上布满了层层的褶皱,眼袋耷拉着,雪白的眉毛稀疏不堪,下颌的胡须同样谈不上好看。身体更是瘦骨嶙峋,一批灰色的僧袍松松垮垮,盘坐在一块破旧的蒲团上,双目低垂。哪里有半点高僧的风范。

但既然师父让他来找对方,叶开绝对不可能把大智禅师当作普通的僧人看待。

当初叶开曾经问过师父菩提祖师,当年他是如何从地球把他带入这个光陆怪离的世界的。师父当时说,一切都在大智禅师的指点下进行的。

叶开当时非常愕然。因为师父可是与佛祖同等地位的存在啊。而大智禅师不过是佛祖的持灯小沙弥而已。

难道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

叶开抱着疑惑的心情来了无量寺。

本来,叶开现在如今地位超然,在三百世界中仅次于玉帝和菩提祖师的存在,无论到哪里不是高接远送,每一个修士无论是修为高低都对他恭恭敬敬。

可现在叶开已经到了对方面前,大智禅师依旧双目低垂老神在在的坐在蒲团之上。

叶开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有些好奇。

如果一个人能装逼,那么他肯定有装逼的资本。

在叶开面前装逼,这个资本肯定大破天,否则大智禅师不可能在叶开到来之后,依旧没有半丝的反应。

铁袖似乎对此见怪不怪,抱歉的朝着叶开歉然一笑,施了一礼后飘然而去。

叶开淡然的看着对方,施礼道:“小子柳清风,见过大师!”

大智禅师眉毛抖了抖,缓缓睁开眼睛。

叶开内心一悸,仿佛整个身体被****的看穿。大智禅师的目光不算犀利,但叶开总觉得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大智禅师对叶开微微点头,伸出枯瘦的双手合十道:“大智见过特使大人!”

叶开笑了笑。

大智禅师道:“特使大人为何而来?”

叶开沉默少许道:“我想回家!”

大智禅师叹息道:“特使大人已经领悟了时间法则。区区八十五年,用时间逆流法则即可。老衲恐怕帮不上什么忙!”

叶开道:“如大师所说,假设时间是一条奔腾不息的大江大河,如果强行逆流而回,但终究是挡不住时间的前进流逝,那么一来,我岂不是又要来一次重复轮回吗?”

大智禅师道:“世间万物,本是生生不息,循环轮回。没有人可以超脱这个天道轮回。”

“是啊。”叶开感叹一声:“虽然我理解了时间法则,可以让时间逆流。但事件不变,无论使用多少次逆流,事件还是照常发生。循环以往,成了一个死结。还望大师给我解惑?”

大智禅师沉默。

叶开并没有催促。而是极为平静的注视着对方。静静的等待他的答复。

良久。

大智禅师道:“时间可以逆流,事件不可逆转。既然特使大人知道此事,何不顺流而下,沿途自有风光无限,生命的精彩在于不断的出现成功或失败。只有不知道明天成功和意外哪个先来,生命才会过得有意义。大人沉湎以往旧事,老衲不敢苟同。”

叶开默然。

大智禅师继续道:“老衲劝大人顺应天意,该来的自然会来,即使大人想要回到曾经的世界,也不是不可能之事。一切冥冥中自有天意,只是时间未到而已。”

叶开苦涩的摇摇头,“我在这三百世界已经过了八十五年,即使按照时间正常流逝回到原来的世界,也早已经物是人非,父母早已作古。我回去又有什么意义?”

大智禅师笑了笑,他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张薄薄的黄纸,“大人且看这是什么?”

叶开一愣,不解道:“这是普通的黄纸啊。”

大智禅师把黄纸摊开,接着又把黄纸翻转,然后再互相对叠。“世界就是一张黄纸,假设正面是你原先的世界,反面是现在的世界。本来正反两面是永远不可能相交。但如果一旦出现对折,两者的距离就变得极为接近,中间只不过隔着一层薄薄的壁障而已。以大人的修为,穿越这层薄薄的壁障,一切都有可能。”

叶开眼前一亮。顿时呼吸变得急促。“大师此话可当真?”

大智禅师放下黄纸,双手合十:“出家人不打诳语!”

“多谢大师指点迷津!”叶开真诚的施礼感谢。

大智禅师叹息道:“既然大人已经豁然开朗,是不是也要答应老衲一件事情。”

叶开笑了。他道:“都说出家人四大皆空,不悲不喜、不嗔不怒、不贪不诳。像大师这种超然于世俗的智者,也如此的市侩啊?”

大智禅师一笑如沐春风,“老衲已经行将就木老朽不堪,能在入土前为天下黎民做点事情,终究是好的。无论世人笑我、骂我、唾我、诽我,老衲皆不在意。功名利禄不过过眼浮云,即使身后被人唾骂,老衲已经化作黄土,他们又能奈我与何?”

叶开听罢,肃然起敬。“大师高风亮节,晚辈自愧不如。大师有事敬请吩咐,柳清风万死不辞!”

大智禅师道:“老衲只有一事祈求大人。大人有悲天悯人之心,同时又福泽深厚,老衲厚颜请大人登足涅槃山。”

叶开道:“即使大师不说,晚辈这次也会去涅槃山一趟。只是晚辈困惑,大师说的黄纸两端到底在哪里?找不到黄纸的两端,晚辈如何去折叠这张黄纸呢?”

大智禅师手拈花指而笑:“天尽头。”

看叶开还是似懂非懂,他又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当年大人在神马大陆时不知有三百大陆,而观三百大陆后又知有大千世界。大千世界之外又有何等精彩,难道大人不想一探究竟吗?”

叶开大悟。终于明白大智禅师的意思。人生活着,就要去寻找存在的意义。如果一旦失去向前的动力,则人生会变得枯燥无味。一旦到了没有追求的时候,人生就会堕落糜烂,邪魔入体,将万劫不复!

叶开再次施礼转身。

抬腿出了后殿,临到门口,似是想起什么,扭头问道:“请问大师,涅槃山在哪里?”

大智禅师此时已经闭上眼睛,他伸出枯瘦的手指了指胸口,“在你,在我,自在于心!”

叶开苦笑。

神僧就是神僧,大师不愧是大师,机锋打的相当漂亮。

他觉得自己来无量山收获颇大,但转眼一想又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准确答案。完全被大智禅师牵着鼻子忽悠了一个时辰。

出了后殿。站在山顶,脚下祥云缭绕,远处钟声悠扬,青松被狂风吹的哗哗声阵阵。看着远处云卷云舒,说不出的心旷神怡。

欣雨夕、尚明月、李娇娇三人坐在松下石凳上,柔情望来。

叶开笑,踏步上前,拉住三人的手,感到无比的幸福和满足。唯一的缺憾,也许是就是没有子嗣是一点点瑕疵吧。

四人如今是无官一身轻。悬空岛的事交给了李逸风处理。师父菩提祖师重归斜月三星洞。宗派协会如今正儿八经的成了维持修真界秩序的工具。各大门派各司其职,选拔优秀的弟子入门,人人修真寻道,三百世界秩序井然有序。人人安居乐业,再也不复当年的混乱模样。

三女各有千秋。尚明月小巧可人,性情善良。欣雨夕高贵大方,仪态万千。李娇娇一句话,整个人就是一妖精。

“相公,我们去哪儿?”尚明月牵住叶开的手,眼中柔情无限。

叶开嘿嘿一笑,抓过她的柔荑,揽住身边的欣雨夕,望着远方豪气干云道:“去仙人界找张百忍,去他的清宵洞府外面看看……”

三女如今是夫唱妇随,同时颔首微笑。

须臾间。

四人脚下祥云升起,托着四人冉冉飞上半空,在天空中渐渐化作四个极小的点,须臾间融入整个碧蓝色的天空之中,越升越高。

当……

无量寺钟声大响!

足足响了九九八十一下,充斥在整个山峦之间。

不知什么时候。四人离去的松下。枯瘦的大智禅师孤身而立,望着四人远去的方向,久久注目。

身旁。

铁袖恭敬侍立,他好奇的看着大智禅师,问道:“祖师,我佛还能归来吗?”

大智禅师良久,道:“来回往复本是循环之道,自然会归来!”

铁袖点了点头。继续问道:“请问祖师,这大千世界之外,真的还有更大的世界吗?”

大智禅师道:“也许有,也许没有!”

铁袖愕然不解。

大智禅师饶有深意的看了铁袖一眼,“每个人的眼光有多大,注定他的成就就有多大。就像勾栏里的肥猪和牛羊,在它们的眼中,世界只是一圈丈余的围栏。对于你来说,整个世界,也许就是三百块大陆的大小。”

铁袖面含羞愧之色。不敢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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