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醒来的时候已是中午了,苏愫被过于强烈的阳光刺得眼皮有些睁不开,她低声呢喃,昨晚半夜时,她又拖着酩酊大醉的兰若一路飞檐走壁飞回红袖阁。
南倾陌缓缓走到床边,那个女人还是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身上还残留着浓郁的酒香,他有些不悦的摸了摸鼻子,昨晚她不知上哪去了,晨光微熹之时她才一个人神志不清的回来倒头就睡,身上裹挟着浓郁凉风的味道,还有莫名的幽香,不是属于她的味道。
阳光将她的皮肤照的几近透明,已改往日邪魅风流的模样,安静休憩的她面容安恬如画,他不禁再向她靠近些,这个女人很美,他无可置否,但他见过很多倾国倾城的美人,但唯一没有像苏愫这样特别,她真应该是个男子。肤若凝脂,气若幽兰,眉不描而翠,唇不点而朱红,眼线长而深邃,睫毛优雅如蝶翅,勾勒出魅人的弧度,甫一向你淡笑。一双眸子便是媚意天成,自有一番邪魅风流。唇姿潋滟,他突然想起昨夜浴桶中二人激烈的拥吻,耳根便有些发烫。
只是一瞬间,黑曜石子般的黑眸中,那点仅存的一脉温情消散尽净,他又恢复了冷漠的神色,她对于他,什么都不是,他这样委曲求全的陪伴在她身边,只不过是想得到主公心心念念的血灵芝罢了。
南倾陌有些复杂的看着她罕见的美好睡颜,良久后终转身拂袖而去。
苏愫睁开眸子,神色清明,她呆呆的望着床上繁花锦绣的水烟云帐,终默默叹息一声。
皇宫,御书房
左相大人看了眼年轻的天子,虽还是太过年轻,但眉宇间的俯瞰天下苍生的霸气早已显露,果然,谁也没想到当时最没可能登上皇位的无能皇子会是最后的赢家,不过,他一定会是一个好皇帝的,他能给北燕一个天下大治的局面。
“西域来的使者是否已到?”楚璧烨从奏折中抬起头,沉声问道。
“昨日便已到达,礼部及时接待了他们,不过,”左相沉吟,楚璧烨抬眼看了一看他,左相才面带疑惑不解的说道:“西域的世子也来了。”
“哦,是吗?”楚璧烨也凝眸沉思,这次是他登基的两年以来,西域一改自北燕建国以来一直冷漠的态度,首次主动提出要通商,但是,西域来信时并没有提到世子也会前来拜访。那么,这就耐人寻味了..
“现在西域的世子正在靖安王府。’左相一脸恭敬的说道。
楚璧烨抬抬眼皮,竟然在四弟府上,他有些汗颜,他自小就知道他这个四弟胸无大志,唯一的嗜好便是攒钱,为人抠门的要命。人前高贵如高高在上的神祗,只有甚至他本性的人才会知道,他有多爱财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他估计这位千里迢迢远道而来的西域世子在王府中会受到.。这毕竟有损于国体,如果让邻国知道我唐唐北燕国竟然如此小气,会失了本国的尊严。他有些无奈的扶额,“罢了,明日在国库中拨款送往靖安王府,叫王爷好生招待贵客,可不能失了我国的脸面。”左相疑惑的看着皇上,低下头不免抽了抽嘴角。
“皇上,.”左相欲言又止。
“国丈大人在朕面前大可不必多礼,毕竟大家都是一家人。”楚璧烨目光柔和的看着这个身穿一品官府,即使已是不惑之年,依旧笔挺骄傲的男人,是他在背后支持着他走向皇位。
左相叹息一声,“陛下,臣,,,,”他又顿了顿,“不管臣与陛下是什么关系,臣永远是陛下最衷心的臣子。”
“只是陛下,陛下不应该为了儿女私情,而不顾北燕的子民!所以臣恳请陛下选秀以充盈后宫,以来延绵皇室,求得朝政安稳,天下万安。至于小女,臣相信她会明白的。”左相低着头叩首,心底却一直苦涩,,陛下虽没有负了妱儿,可惜,自从她登上凤位那一刻,就注定她此生不会得到一个男人最完整的爱。
楚璧烨负手背对着左相,良久,他闭上了眸,轻叹一声:“朕,允了。”他的妱儿,他此生恐怕是再没法允她一生一世了,眼角凝结了一滴泪,楚璧烨抿着唇,脑海中浮现着初见时,少女明艳羸弱的笑,彼时他还只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惊艳于少女宛若天人般的笑靥,在他过去的黯淡的岁月中,很少有人笑得这么美,在模糊的记忆中,他隐约记得他那被赐死的卑贱娘亲,也时常对他笑得这么美好,尚是少年的他,忽的发现原来除了皇位,这个世上还有如此美好的东西,他暗暗发誓一定要得到她,即使是舍弃觊觎已久的皇位。
他的绿妱为了他而负天下,他为了天下而负她。
左相有些悲凉地望着年轻的天子强忍悲痛,但还是微微颤抖的瘦削背影。
未央宫
楚璧烨甫一进屋,便看见皇后眉眼暗香温润地坐在桌边捧着一卷书细细玩味。着一袭桃红缕丝暗纹蝴蝶织锦宫装,外罩银红刻丝凤鸾百水烟罗纱,用菱花牡丹宫锻婉约的束在纤纤楚腰上,三千发丝梳成近香髻,斜插着镂金蔷薇花簪,流苏微颤,并缠丝牡丹嵌猫眼滴玉簪子,同那几根蝴蝶玉步摇在发间流转光华,细细画了时下最流行的愁眉啼装,额间贴着并蒂花钿。,显得高贵而雍容。离记忆中青衫素裳的明媚身影好远,他突然觉得有些悲哀,那么厌恶媚视烟行的绿妱,甘愿为了她深居寂寂红墙宫闱之中,描着最艳丽的妆容,身穿着华裳绣锦,却无半分快乐可言。
正在安详阅书的绿妱忽然咳嗽一声,似感觉寒意沁骨般拢了拢披风,她脸色有些苍白,楚璧烨看的很心疼,快步走到她身边抱着这个清瘦如莲般的女子,他有些责备的说道:“这么不让侍女在一旁服侍?我可不是让她们这么对待我的皇后的!”绿妱惊喜的说道:“皇上,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