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这时,整个山洞见轰然爆发出阵阵“轰隆隆”的巨响声。
似乎因为失去了魔王魔力的支撑,铜殿正在逐渐垮塌。
来不及多想,承欢挥动着剑尖就在魔王的心口处划出了一个十字来。
翻卷开的皮肉中,赫然出现了一颗闪耀着猩红光泽的晶核。
伸手抓起那块晶核,承欢就收起了长剑,折身往门口奔去。
这里作为魔王的大本营,应该是最先坍塌的地方,无论如何也要先离开这里才行。
正在奋力往门口奔跑着,承欢突然感觉到脚底一阵腾空,就在她急速奔跑时,她的身体已经不自觉的悬浮到了虚空中。
这不同于平时利用灵修能力飞行的那种悬浮,而是整个人完全没有挂碍的腾空而起,不需要任何术法的辅助。
承欢惊诧的看着脚底正缓缓坍塌下去的铜殿。
这个时候,她才看清楚方才那条粗重的铁链吊桥的深渊中,究竟是什么——火红炙热的岩浆。
承欢这时才觉得后怕,若是方才她一个心念不稳掉了下去,只怕现在已经是葬身火海中,甚至连尸骸都一并被烧化了。
浮动在虚空中,承欢静静的看着眼前自己走过的一段段路,逐层的崩塌毁灭,消失殆尽。
就连那些阴兵的尸体,那些僵尸的尸体,都一并坍塌到了深渊中,被滚烫的岩浆炼化。
任由意念支配着自己的身体,承欢往山洞外的那一汪清潭荡去。
这番景象若是叫不明所以的人望见,还真的会以为承欢是浮荡在这深山沉渊中的一缕孤魂野鬼。
山洞内虽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山洞外却还是秉持着先前那一副寂静清幽的姿态。
飘荡到清潭边,承欢才如获新生般静静立到了地面上,恍如隔世般看着已经被跌落的石块堵住了的山洞入口。
如今,那一缕带有诡异气息的昏黄光点,已经再寻不见了。
回想山洞中的那一幕幕,承欢甚至不知是否是自己的一场清梦,梦醒了,她还是那个跌落山崖被封锁住了灵力的女子。
然而紧了紧双拳,承欢又知道这一切绝非梦幻。
双手那种经历过锻造后,强劲坚韧的力量,绝对造不了假!
和衣跳到温热的清潭中,承欢似是饱经风霜的面容,也渐次舒展开来。
恣意地在清潭中来回逡巡着,承欢心中也暗暗盘算起了时间。
山洞中没有白天黑夜的轮换,故而承欢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里面待了多少天。
但是从大致经历的时辰来判断的话,承欢少说也是在里面经历过了几十个时辰的轮转。
想到这里,承欢才不禁暗暗诧异起来。
几十个时辰算下来,无论如何也是三五天的时间了,但是她竟然一点也没有感觉到饥饿!
在这里面这么多天,承欢唯一吃过的食物,就是那一片果林中的累累果实。
一念及此,承欢不自禁的转头望向一旁那片果实累累的林地。
只见先前还是结满了累累果实的树林,此刻却突然间宛如失去了生机一般,全部枯萎了下去。
不可置信的跃出清潭中,承欢念力一动,皓白如雪的身影就朝着果树林荡了过去。
她所见的并非幻像,果林的确是已经枯萎了下去,并且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着。
距离山洞口较远的地方,枯萎的速度略晚一些,但是在承欢赶到的时候,却还是不可遏制的枯萎了下去。
这个时候才承欢才知道,山洞中果然有着非同寻常的灵力存在。
外面的这片果林,想必也是日夜经受着灵气的滋润,故而结出了含有灵力精华的果实。
难怪承欢只吃了那么几个,就已经不会觉得饿。
抢在最后一株果树枯萎的时候,承欢眼疾手快地摘下了一兜果子。
虽然尚且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果实,但是想必一定是对人体的体能有着大大提升能力的果子。
承欢打算将这些果子带到地面上,寻一片灵气积郁的地方好好培育。
这时,承欢又是心念一动,一旁早已被承欢熄灭了的火堆,竟然在地上径自噼噼啪啪的燃烧了起来。
承欢的面容上也不禁浮起了一层惊诧的表情来,没想到在山洞中修习的功法,不仅是令她的身体变得更加硬朗起来,甚至还将她的意念力实体化。
她方才不过是想了一下,身上还湿漉漉的,那个火堆要是可以自己点燃就好了。
就在那一瞬间,火堆竟然就听话的自燃起来。
动念跃到了火堆旁,承欢只是微微旋转着,烘烤着身上湿漉漉的衣服。
这个时候,想要见到欧阳孤容和天隽的心情,也已经变得急切起来。
先前是因为无法使出灵力,故而回去就变得艰难重重起来。
而今她拥有了意念力实体化的能力,回去也变得易如反掌。
心念一动,承欢只匆匆将外层衣物烤干,就急不可耐的动用着意念力往悬崖峭壁上漂浮而去。
只要离开了这层无形的屏障,承欢体内的灵力也能自行动用起来。
承欢没想到自己这一番绝境,竟然还能逢凶化吉,并且意外的收获到了另外一股更为强劲的力量。
立在悬崖边的峭壁上,承欢倍感感慨。
当时若非她身受重伤,也不会被逼到绝境。
但是如非那一场绝境,她也不会承袭到这样强大的力量。
从空间宝戒中取了一套洁净的衣裙换上,承欢当即就马不停蹄地往欧阳孤容的上清居赶去。
不知道她失踪的这十几天中,欧阳孤容和天隽可还好。
紧阖的高深朱门上,匾额间赫然镌刻着三个苍劲的打字——上清居。
承欢犹自记得自己方才来到这京畿之地时,看到这高墙大院时心中的万千感慨。
这座充斥着阴谋争斗的城池,想来是同她不算合衬的。
欧阳孤容不过回来几天,他们却又经历了一次长久的别离。
微微定了定心神,稳住自己略显颤抖的玉手,承欢立到朱门前轻轻扣了扣门环。
然而承欢等了半响,却不见有人来应门。
眼底微微浮起疑惑的神色来,承欢记得她初到府中时,虽然一切都是朱雀替她料理的,但是府中的管家、佣人却也并没有缺少。
况且依着欧阳孤容那副孤傲的脾性,家丁的动作这样慢,他怎么忍受得了。
在犹疑中,承欢又抬起玉手扣了扣门环,这一次却微微加重了动作。
静默了半响后,却依旧等不见人来应门。
承欢这才发现真的不对劲,心念一动径自就一个跃身翻过了高高的朱门。
荡在虚空中,承欢静静看着眼前的一切。
庭院中虽不致流露出破败的景象来,但显然已经是一副荒无人烟的模样。
不可置信的趋身往欧阳孤容惯常住的庭院走去,承欢的双眼突然被一层水雾迷了眼睛。
不过十数日的光景,怎么上清居内竟然会变成这样一幅落败萧条的景象来。
而眼前的庭院内,承欢先前最为喜爱的那株繁盛的紫藤,赫然已经因为疏于打理而枯败死亡。
折身推开雕花木门,屋室内更是弥漫起了一层尘土,显露出久未居住的模样。
承欢恍惚间以为这才是一场梦,一场令她想要赶快醒来的噩梦。
怎么不过十数日的光景,人去楼空也就罢了,竟然会露出这样枯败的模样来。
跌跌撞撞得走出了府中,承欢只觉着天子脚下,繁华得近乎奢糜的京畿之地,似乎已经失却了她的容身之地。
“唉,听说南边又要开战了,剿匪剿了那么久还是一无所获……”失神地走在繁华的街道上,周围人的交谈声流窜进承欢的耳中。
而现下,承欢却并没有心思去关注那些家国大事。
“皇上立下新王储也已经五年的时间了,新太子自然要多做一些事来显摆一下自己的实力……”又一阵议论声蹿进承欢的耳中。
听到这里,承欢才怔怔立在了原地。
新王储!新太子!五年!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犹自记得自己坠落山崖的时候,王储一位尚且空悬。
而正是为了保住欧阳孤容角逐王储一位的实力,承欢才会以容王妃的名义参加天照试炼。
故而才会身受重伤,才会经历后来的一切一切。
她坠落悬崖也不过十数日的光景,怎么王储立下的时间就会有五年了呢?
电光火石间,承欢心中突然警醒过来——空间的时差交错!
既然在万丈深渊下,使用不了云天大陆中修炼的灵力,就已经意味着那是独立于云天国的另外一个空间。
而两个不同的空间中,时间的流逝速度自然不一样!
承欢心中闪现过了“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这句话。
难怪方才上清居内会那样的荒凉,这当中,只怕已经经历了极为长远的一段时间。
“老乡,请问今年是何许年月?”随手抓住一个过路者,承欢就急切的问了起来。
对方细细打量了一眼急切的承欢,才幽幽开口回道:“现今是祥麟三十三年。”
承欢在心中飞速的运算起来,她初到人世的时候方才祥麟五年。
而来到京畿之地时,正是三年一度的天照试炼,是祥麟二十三年。
这当中,赫然已经隔了十年的时间!
承欢跄踉着后退了一步,没想到她不过是在山洞中修习了十数日,云天国的国历竟然已经翻越过去十年光景。
这一刻,承欢也不知是否应当感叹一句,流光最易把人抛。
看着眼前来来往往的人群,承欢只觉内心酸涩,反而再也无法开口问询后面的事情来。
她只担心微微一问,便会听到那个她最不愿听到的结果。
月华如水浸宫殿,满天的繁星闪耀在天际,一颗颗都按照着自己写定的轨迹运转着、生长着。
夜已经深了,承欢却还孑然一人恣意游荡在巍峨的城墙外,真正如同一缕孤魂般。
虽然已经大致知道了时间的流转,承欢却还是不敢亲自跃进城墙中去,看一看那个幽居深宫中的王储,是否就是那个她朝思暮想的男子。
“新太子妃又在宫中大肆宴请了,看来今夜又有一场好戏可以看了。”正走着,两个小太监的声音突然远远传进了承欢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