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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空中决斗

大奇回到学校,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王老师。王老师听了一惊。“你能肯定吗?”她担心地问,“那些真是黑水晶星球的人?”

“百分之百地肯定,”大奇点头,“我在‘宇宙新闻’里见过他们无数次。”

王老师捶着拳头:“这下糟了,真让马校长说中了!”

“马校长?他说什么?”

“马校长常跟我们说:要有危机意识,黑水晶星球的野心比天还大,他们的魔爪,最终会伸向地球!”

“这么说,马校长还挺好?”大奇问,“可他平时却……”

“他平时是严厉了一点,但他那是怕你们不好好学习呀。其实,马校长是一个很有爱心的人。”王老师说,“走,咱们快把这个消息向马校长汇报!”

他们来到校长办公室,可是马校长的办公桌空着。校长的秘书说:“马校长出去有一会儿了,走的时候急急忙忙的,也不知干什么去了。”

王老师和大奇只好往回走,下楼梯的时候,正好碰到马校长回来。奇怪的是,马校长脸上贴了一块胶布,上楼梯也是抓着扶手,走路一瘸一拐的。

“马校长!”王老师打招呼,“您这是……”

马校长抬头,看见了大奇,面孔马上板了起来。

“好哇,李大奇!”他说,“你这个逃学大王终于回来上课了!高大胖呢?他也回来了吗?”

“我正想跟您说这件事,校长,”王老师说,“大胖没有回来,他跟着黑水晶星球的人走了。”

“黑水晶星球?!”马校长一怔,“糟糕,他们来得这么快?”

“是的,”大奇说,“而且大胖现在变成了超人,我怕……”

“事情就不好办了!”王老师接口说。

马校长的脸色严峻了。他缓缓坐下,屁股一挨台阶,突然“哎哟”叫一声,又蹦了起来。

王老师急忙问:“校长,您怎么了?”

马校长苦笑:“我的屁股摔肿了--真是祸不单行啊!”

“您是怎么摔的?”大奇问。

“你还好意思说!”马校长发脾气,“还不是让你……让你气的!”

大奇不解:“我?”

“你一来学校就旷课,搅得同学们都没有心思学习,你说我能不生气吗?”马校长愤愤地说,“我这么一气,就气糊涂了。下楼梯的时候叽里咕噜滚下来,摔得那个惨!这不,我刚从医院看病回来!”

大奇低下头:“对不起,马校长,我不是故意的……”

“对不起就完了吗?”马校长越说越气,“我要把你关进--不,关仓库你能飞出来,这回我把你关在地下室,让你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看你还逞英雄,哼!”

“马校长,别这样,”王老师替大奇求情,“大奇也是为童话镇好呀……”

“为童话镇好?笑话!”马校长指着大奇的鼻子数落,“为童话镇好,为什么童话镇还是一团糟?为童话镇好,为什么搞得同学们不想上课?为童话镇好,为什么把捣蛋鬼高大胖变成了超人,还眼睁睁地让大胖成为黑水晶星球的帮手,让童话镇陷入更大的困境,嗯?”

王老师说:“这……”

“光是出发点好有什么用?”马校长又教训王老师,“关键是你做出的事情要真正管用!你没有金刚钻,就不要揽那个瓷器活!”

马校长说得有道理,大奇情愿被关进地下室。是呀,自己虽然想帮助童话镇,可正是由于自己的“帮助”,童话镇越来越乱了。

嘭!大奇被关进了黑暗潮湿的地下室。咔嗒,马校长亲自上锁。

“马校长,可别关太久呀。”王老师担心自己的学生。

“你就放心吧,”马校长说,“他是超人,关一万年也不会出事!我只是想让他静一静,好好反省反省。”

他们往外走的时候,有四个人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校门。

走在最前面的,是高大胖。他现在的样子全变了:头发梳成了大背头,还抹了发油,亮得可以当镜子照;他的衣服也换了,都是最高档的那种;最显眼的不同,是他脖子上系着一件蓝色的长披风,胸口用毛笔写了两个粗大的黑字--超人。他后面跟着的三个人呢,不用说,是小老黑和他的两个机器人保镖。

同学们全都围上来了。“哇,大胖,你也变成超人啦?”他们说,“快去救大奇吧,他被马校长关进了地下室!”

“活该!”大胖吐了口唾沫,“谁叫他是非不分,去帮马校长!我早就知道,帮助他们的结果,就是被他们关起来!”

“别说风凉话了,你和大奇不是好朋友吗?”

“谁和他是好朋友?”大胖一昂头,“我这么聪明,才不会跟他那种笨蛋交朋友,更不会去救他!我到这里,是来解救你们的!”

“解救我们?”同学们互相看看,“我们怎么啦?”

“哎呀呀,你们还蒙在鼓里哪!”大胖一惊一乍,“我来把你们从老师的魔爪下解救出来呀!”

“老师的‘魔爪’?”大家都笑了,“魔什么爪呀,老师对我们那么好,怎么能说是魔爪呢?说是乐园还差不多!”

“瞧瞧,你们中毒多深,连自己受没受苦都不知道了!”大胖摇头叹息。

小老黑在一边说:“伟大的超人,您一定要帮助他们脱离苦海!”

“是的,一定!”大胖握紧了拳头,“还是让我来告诉你们真相吧!首先,老师上课总是讲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让人听了直打瞌睡--好嘛,正中他们的圈套!你一打瞌睡,他就点你的名,让你出丑!其次,老师还喜欢留作业!作业虽然不多,可是每一道题都让人看不懂,这不是耽误我看动画片吗?每天晚上,我都要面对作业本抓耳挠腮,把头发都抓光了,你们看!”

大胖把脑袋侧过来给同学们看,耳朵和腮帮子上果然没有头发--其实这两个地方本来就不长头发。

“最最可恨的,是他们还要考试!”大胖继续述说血海深仇,“我认为这是世界上最大的阴谋!他们总是让我考不及格,然后要求我把卷子拿回家让爸爸签字--‘爸爸’,天哪!知道吗,我的爸爸可是在屠宰厂工作!他先是拿起钢笔在卷子上签字,然后,他还要拿起鸡毛掸子,在我的屁股上签字--签起来一道一道的,火辣辣地疼!”

说到伤心处,大胖的眼睛都红了。

“高大胖同学,我们很同情你,”班长刘佳佳说,“可是,你也应该找找自身的原因呀!如果你上课认真点,课后勤快点,保证你爸爸爱你还来不及呢,他会用嘴唇在你的脸蛋上‘签字’!”

大胖听了,觉得有点道理。他正想好好思考一下,小老黑赶紧说:“伟大的超人,用不着跟这种凡人啰唆,快去抓老师!”

大胖一拍大腿:“说得对,马上行动!”

他一边走还一边跟同学们说:“我来了,你们就享福了。从今天开始,上课十分钟,课间休息四十五分钟--你们就撒开了蹄子拼命玩儿吧!”

正是课间,老师都在办公室。大胖神气活现地走进办公室,大声宣布道:“喂,都跟我走!”

“你?”老师们吃惊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这件事就是:我变成超人了,你们必须听我的!”

“为什么?”老师们全都站了起来。

“为什么?很简单,就因为这个--”

说着,大胖拿起一个玻璃杯。他使劲一捏,玻璃杯啪的一声就碎了。大胖急忙咧嘴甩手,因为他的手被玻璃碴子扎破了。

看到大胖的丑态,老师们却笑不出来。他们太吃惊了--捏碎玻璃杯,这要多大的力气呀!

“还不快走?”大胖气呼呼地说,“想让我捏你们呀?”

大家都瞧瞧白头发刘老师,他的年纪最大,在老师中间很有威信。

刘老师想了想,说:“别让他搞破坏,咱们走!”

大胖得意极了,他把老师们押到五·(2)班的教室。上课铃一响,王老师来了--正好,抓了一起上课!

“平时你们教我,今天我来教你们!”大胖拿教鞭敲着讲台,“你们教的那一套我可不同意,今天,让你们学学我的数学!”

于是,大胖摇头晃脑地念起来:“请听乘法口诀:

一一得一,一二得二,

七八三十六,五八九十二,

芝麻加西瓜,等于煎鸡蛋儿,

想要味道好,撒点胡椒面儿!”

“胡闹!”白头发刘老师拍案而起,“什么乘法口诀,你这是糟蹋数学!”

“来得好,我就知道你会胡闹!”大胖兴奋地说,“你竟敢当堂顶撞老师,给我罚站!”

“罚就罚!”白头发刘老师大义凛然,“我不是已经站着了吗?”

“谁叫你这样站了?舒服死你!”大胖一撇鼻子,“我让你倒立!”

倒、倒立?大家全都紧张了。刘老师可是上了年纪的人了,还有高血压和心脏病,这一倒立……后果不堪设想!

“不行!”王老师站起来说,“大胖,刘老师的身体不好,你不能让他倒立!”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到底谁是老师?”大胖一瞪眼,“好哇,我看你最喜欢调皮捣蛋,纯粹是想吃粉笔头!”

说着,大胖抓起一颗粉笔头,嗖地朝王老师掷过去。他的准头太差了,粉笔头没碰着王老师,而是在王老师旁边的张老师头上开了花。

“哎哟!”张老师一声惨叫--大胖的劲多大呀!

“教室里不许大声喧哗!”大胖怒吼,“喂,说你呢,大光头!”

张老师的头顶有点秃,大胖背地里老喊他“大光头”。眼看大胖这么凶,张老师再疼也不敢吱声了。

大胖很满意自己的威慑力,正想勒令刘老师去墙角倒立,下课铃响了--对了,上课时间让他改成十分钟了。

“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大胖说,“下面,我们进行大扫除--大光头这两组扫地,刘老太这两组擦窗户,一会儿我来检查!”

“大光头”就是张老师,“刘老太”就是刘老师,因为大胖背地里老是埋怨刘老师上课啰里啰唆,像个老太婆--可刘老师是个男的。

大家不敢违抗命令,人来人往地开始打扫卫生。

大胖回头问小老黑:“我这堂课上得怎么样?”

“没得说!”小老黑竖起大拇指,“喂,你们说呢?”

“太棒了!”一个机器保镖说,“棒极了!没治了!!盖了帽了!!!”

另一个机器保镖面无表情地说:“我不知道怎么样。”

“什么?”大胖蹦起来,“这么好的课,你却说你不知道怎么样?!”

“真的不知道,”机器保镖承认,“我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好的课,所以我没有资格评判它!”

原来还是说好!大胖得意得尾巴翘上了天。

“喂,我说你!”他高兴得挑老师的毛病,“扫地认真点!你那是扫地吗?那是挠痒痒!”

“嘿,还有你!”他踢刘老师的屁股,“你是在擦窗户还是舔窗户?窗户要是沾上口水,恶心不恶心?”

“喂喂喂王老师,你也太会偷懒了!上面还有个黑点呢,你怎么不擦了?”

“擦不到,黑点在窗户外面,”王老师解释说,“这里是四楼,出去太危险了。”

“这就是你不对了,”大胖故意板起脸,“你常跟我们说: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擦一个黑点有什么难的?现在正需要你出去登攀呢!”

“王老师你别怕,”体育老师挽挽袖子,“我替你擦!”

“谁要你来逞英雄!”大胖把体育老师一推,“你们常说:自己的事情自己做--王老师,你自己的事情,为什么要让别人插手?”

“不插手不行啊,”体育老师说,“这太危险了,如果掉下去……”

砰!大胖生气地一拍课桌,课桌被拍碎了。

“我看谁敢跟我顶嘴!”他斜眼瞟着体育老师。

“好吧,我自己去擦。”王老师平静地说,“大胖是我的学生,他变成这个样子,我应该负一定的责任……”

“少废话!”大胖推王老师,“我就讨厌你大道理一套一套的,快擦快擦!”

王老师小心翼翼地爬上窗台,然后慢慢地挪到窗户外边。大家全都屏住了呼吸,连大胖都忘了瞎咋呼。要知道这里是四楼,王老师又不是超人。如果她一失手跌下去……天哪,想都不敢想!

王老师总算移到了小黑点处,她缓缓举起抹布擦拭。由于年深日久,小黑点粘得很顽固,怎么也擦不掉。王老师有点急了,她手上加力--坏了,这不相当于在推窗户吗?王老师被窗户的反作用力一推,呼地就掉了下去!

“啊!”大家都惊叫起来,近处的人赶紧扑到窗户上往下看--王老师正在飞速下落!

就在这紧要关头,地面的石板突然轰的一声裂开,从地下蹿出一个人来,稳稳地把王老师接在手中!

大家定睛一看--啊,是我们的李大奇!

“噢,万岁!”老师们高喊,“李大奇同学万岁!”

大胖听了就不高兴,嘴撅得老高。哼,我也是超人,你们为什么偏偏喊李大奇万岁?

“伟大的超人,您一定要跟李大奇决斗,”小老黑俯在大胖耳边说,“只有打败李大奇,您才是唯一的超人!”

大胖眼睛一亮:“对呀!如果我胜利了,他们就只能崇拜我了!”

“大奇,你别得意!”大胖冲下面喊,“我马上找你决斗!”

“大胖,别干傻事!”大奇抬头说,“我早在地下室听见你的声音了,你应该改邪归正!”

“听见没有,他说您‘邪’!”小老黑提醒大胖注意。

“什么叫‘邪’?”大胖问。

“就是歪,就是邪门,就是一肚子坏水!”小老黑火上浇油。

呼!大胖火冒三丈地冲了出去。

大胖和大奇要决斗了!全校师生都围了上来。大奇让王老师他们离远一点,然后还想劝大胖。大胖根本听不进去。“快准备受死吧!”他说。

为了不伤及旁人,大奇先飞了起来。大胖也升到空中。大胖握紧双拳,猛地向大奇俯冲过来。大奇运足全身力气准备抵挡。眼看他们就要相撞了,这时,大胖却突然打着转,滴溜溜地栽了下来!

“怎么回事?”小老黑马上跑过去,“超人您怎么啦?”

“我也不知道,”大胖揉揉摔疼的屁股,“不知怎么回事,我飞到一半,突然没劲了。”

“怎么会?”小老黑怀疑,“您再飞一个试试。”

大胖蹦起来想飞,马上摔了个狗啃屎。

“天哪,”大胖都快哭了,“难道我不是超人了?”

小老黑想了想,说:“是不是超人,一试就知道。”

说着,他突然挥起手,扇了大胖一个耳光。

“哎哟!”大胖痛苦地捂住脸,“干什么你!”

“打你呀,”小老黑笑眯眯地说,“你感觉到疼了?噢,这可太糟了,这说明你确实不是超人了!”

大胖愣住了。是的,超人被打耳光是不疼的,可现在他大胖疼了,这说明……可这又是为什么呢?

大奇缓缓地降落到地面。

“我知道为什么。”他说,“大胖,我早就跟你说过,超人必须是正义的化身。因为超人的力量,实际上就是正义的力量。现在你走到邪路上去,超人的能力自然会消失。”

大胖哭了。

“小老黑,你救救我!”他抱着小老黑的腿,“你不是说,你是我最忠实的崇拜者吗?你不是说,为我上刀山下火海你都在所不辞吗?你一定有办法让我恢复成超人,快救救我!”

小老黑把大胖一脚踢开。“我的超人,你太傻了,”小老黑仍然保持着矜持的笑容,“我说崇拜你,是想利用你。现在你不是超人了,就没有利用价值了,难道我会去救一个废物吗?”

“小老黑,你……”

“再见!”小老黑转身就走,“唉,想不到你这么不中用!”

大胖想了想,又眼泪汪汪地望着大奇:“大奇,是你让我变成超人的,你再让我变一次吧--我保证再也不干坏事了!行不行啊,求求你了!”

大奇说:“不要问我,你应该问大家。”

大胖可怜巴巴地望向同学,同学们都抬头望天,再望向老师,老师们都偏头看远方。

“我知道了,你们不肯原谅我,”大胖失望地说,“像我这种坏蛋,也不值得你们原谅。我上课打瞌睡,下课欺负同学,考试还作弊,在每个人眼里,我都是不可救药的笨蛋--可是你们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

大家没吱声,却盯着大胖,等他继续讲下去。

“其实我和你们一样,也是一个普通人呀,”大胖低着头说,“我也想有人一起玩,我也想考试一百分让老师家长夸。可是我太贪玩了,又爱偷懒,结果成绩越来越差。谁愿意跟差生一起玩呀!我怕你们不理我,就故意捣蛋、故意欺负同学,好让你们注意我。现在我明白了,依靠暴力并不能获得友谊,只会落得现在这个下场!”

“我不会再给你们添乱了,”大胖最后说,“再见。”

大胖站起来,裤子上的土都没拍,一瘸一拐地走出了校门。

望着大胖渐渐远去的背影,大家心里都酸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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