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导读
当今时代，军事技术高速发展，谁能把全社会甚至世界的创新力量吸引过来，谁就能赢得创新的主动权。捷舟在领导一项研制任务时，对当代军事技术进行深入研究，看到了两大发展趋势：一是高度分化，原来的一个学科，分化成几个、十几个学科，而且还在不断地分化下去；二是高度综合，过去一种兵器和设备，只涉及一两个学科技术，而现在的高端武器需要十几种、甚至上百种学科技术的综合。这使他意识到：任何一个科研单位，不可能把所需人才拥为己有；即使真都找来了，也养不起，更无法使他们饱和工作。必须克服那种人才部门所有制的传统习惯，做到科研单位用人不养人、科技人才被用而不被拴。他深入思考，四处调研，从一次重症抢救治疗中受到启示，创造了一种崭新的科技创新机制。
新装备的研制，使捷舟深感：现代技术装备科技含量高、价格昂贵，许多装备是军队和地方通用的，应尽可能的交给民兵预备役人员使用，这样既可以提高人员熟悉装备的素质，又发挥装备在经济建设中的作用，不断创造价值，为维护和购买新的装备积累资金，不断发展。这种一本万利、一籽千粟的想法，能否付诸实践呢？
第六十五节创新法攻关高科技
潮起潮落，生生不息。一木站在庆埠岛一块礁石上喃喃自语：“这人间的事，可真像这潮汐，涨涨落落。六十年前，西方强国与德意志、大和民族争夺世界，谁能想到苏联会成了气候；五十年前，世界出了个社会主义阵营，民族独立运动风起云涌，社会主义成为最时髦的制度，这个大潮持续了二十多年，直到二十世纪七十年代，中共与苏共还互争谁是这个制度的正统？哪成想，这几年，苏联解体、东欧剧变，西方与大和民族的攻势又占了上风，社会主义运动处于低潮。美国赢得海湾战争后，又轰炸南联盟，如入无人之境。”
“盟主，还是离开吧！共军要用这个小岛进行弹药效能试验，昨天已把岛上的人全清出去了，我们不走太危险了！”邢冬浩拉了拉一木提醒道。
“没事，我找的那个山洞，弯弯曲曲，有六个出口，又在岛西边，共军的试验是朝东边打，哪能伤及我们？”一木自信地表示，“山魂敢在这个小岛住下，我们凭什么不敢？”
“他也会找好最安全的地方，在那里静观捷舟能否闯过这一关。如闯过去了，他有可能与捷舟相认，共同挖宝。”牟智兴说。
“所以，留给我们的机会不多了，小岛就这么大，山魂的踪迹，我们查得这么清，共军炮火过后，岛上回旋余地很小，捉住他的几率实在太大了，这个机会绝不能放过。”一木盯了大家一眼，又补充说，“当然，也不能大意，把捷舟拉到难题的旋涡里，让他无法过关，也是重要的。智兴、冬浩啊！你俩主要做好这项工作。抓山魂的事，我带他们几个年轻人干。”
“信号弹升空了，我们隐蔽！”牟智兴望着飞上蓝天的信号弹，拉起一木，很快钻进了山洞。
“轰、轰、轰……”火力效能和工程抗毁实弹检验性演习开始了，各种型号的火炮、导弹、炸弹、火箭弹雨点般砸向小岛的山头。
射击一停，一艘登陆舰迎着硝烟，把几百名身着戎装的军人送上了小岛。上岛后，有的军人跑向山头，察看各自的火力打击效果；有的进入工事，察看工程抗毁情况。
各部队很快在小岛上搭起几个临时帐篷，海陆空各参演单位分头在各自的帐篷里召开会议，对自己的火力效能进行评估。
牟智兴、邢冬浩也掏出手机，与上岛的熟人沟通联系，出起了各种主意。
在岸北的一个帐篷里，兵种部的领导和专家们对工程抗毁效能展开了激烈的讨论，周部长眉飞色舞地说：“这次实弹检验说明，我们的工程质量没问题。”
工兵专家们也从各自的专业角度发表着赞同意见，讨论极其热烈，部长看到只有捷舟坐在那里沉思，没有说话，便提示他也讲两句。
捷舟想了想说：“大家讲得很好，我都赞成。但是，有个问题需要引起我们的重视。最近，西方发达国家的军队在海湾等战争中，使用的导弹射程远、命中率高，像战斧式巡航导弹，贴地面等距离飞行，属远程精确打击火器，如果用它来打工事的洞口，将很难对付！”
一席话引起大家的沉思，会场一阵沉默。
“有道理！”周部长打破沉寂，分析道，“从最近几场局部战争的情况看，这是必然趋势，值得我们深入研究。”
会场顿时活跃起来，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一致认为，我们的工程不能停留在传统防护手段上，一定要适应高新武器装备发展的需要。
“可是，怎么适应呢？比如坑道洞口防护，应该采取什么手段？大家可以具体地讨论讨论。”周部长不失时机地引导着。
会场上又是一阵各抒己见的议论，有的主张加强伪装；有的主张设立近距离加厚防护墙；有的主张设置洞口干扰装置……慢慢地，大家讨论的焦点集中到了洞口防护装置上。
工程防护专家彭家然说：“最近几场局部战争说明，洞口防御装置太重要了。但是，研制这种装置需要很多专家，如搞光学的、电子的、弹药的、数学的、力学的、材料的……等等，我们所是搞工程防护的，这些人才所里都没有，需要调进。”
周部长关切地问：“需要调多少人啊？”
“我粗算了一下，一百五十多个人就差不多。”
“啊？！需要这么多人啊！”会场上顿时像开了锅。
“现在增加一个人的编制都很难，宫寒雪借调到机关已经两年了，因为没有编制，到现在还没能落编呢！一个所要增加一百五十多个编制，谁敢批啊？”
“就算领导把编制批了，家属随迁的户口和工作安排也是个大难题，我们学院调进一个教授，为他的家属户口和工作安排跑了半年多，承蒙地方政府额外关照，给家属要去的单位增加了一个编制，才获解决。一百五十多名专家家属的工作安排，没有三五年解决不了。”
“孩子进个好的幼儿园和学校也很难啊！我们为解决两个教授的孩子去个好点的学校，前后也跑了三四个月，最后还拿了二十万的赞助费才解决的。要解决一百五十多名专家的孩子上学，那比登天还难！”
“一百五十多个专家调进来，住房怎么办？现在我们部队的营区，住的基本都是转业、退休干部，很多在职干部没地方住，增加一百五十多个专家，住房问题怎么解决啊？”
……
这时，宫义男忽地站了起来，朗声说道：“国防工程关系到未来战争的胜负和国家安全，无论有多少困难，地方也应该解决，个人也应该克服，我们搞‘两弹一星’的时候，曾经组织多少专家到戈壁沙漠，献了青春献终身？现在，为了攻克这个科技难关，无论军队和地方，也应该有这股劲才行。”讲到这里，他向周围扫了一眼，人人露出惊异的目光，似乎怪他讲得不合时宜。
“现代战争的高科技含量越来越高，洞口安全、要地防御，只是浩瀚高新军事科学技术大海中的一滴，不可能都用这种办法解决！”为了打破这尴尬的场面，捷舟婉转地打着圆场。
会场上，大家你一言我一语，都觉得这个办法不行，但是，又拿不出好的办法。彭家然坐在那，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周部长抬手看了看表说：“彭教授提的问题很重要，大家讲得也都对，这个问题也不是一两天能解决的，大家动动脑筋，看还有什么办法？”
宫义男和甄玉望对望了一眼，说道：“我们说的办法捷舟都说不行，有本事让他想去。”
周部长打量着捷舟说：“捷主任，你是管干部工作的，这个问题就请你负责组织人拿个方案。”
捷舟连忙摆手：“我哪有这个本事啊？”
“别客气了，想不出办法还有大家嘛，就这么定了，散会！”周部长最后说。
“叮铃铃……”会议室响起轻微的响声。
宫义男和甄玉望不约而同地看了看BP机，短信是寒雪发来的，她陪宫伯羽来海岛为演习部队排除陷阱，指示目标，夏雨回内地休假，听说后也一起来了。两人急忙走出帐篷，其余的人用各种复杂的目光望着捷舟走出会场。
热闹的帐篷里顿时空荡荡的，捷舟心情沉重地走出来，沿着崎岖的小路向山下走去。远处一条奔流的小河，从海岛的一角向大海流去，有位老军人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正和一位年轻的军人谈心，他们之间有一个用几根小竹竿撑起的模型，有两个人站在老军人身后的山坡上，还有一个年轻的战士蹲在老军人身前。
“那不是华庆礼嘛！”当年一个被窝睡觉的情形，浮现在捷舟脑际，“他走的路可不容易啊，当年我们因为穷退学了，他父亲卖掉祖屋，供他上到大学。他发奋苦读，是我们古州中学出来的第一个数学专家！他正和那几个年轻人说些什么？”
捷舟好奇地走到他们身后的一丛灌木后，听到那位年轻战士正在问：“华教授，最近多国部队作战用了红外制导武器，红外是种什么东西呀？”
“哈哈，年轻人，红外是一种光。”华庆礼教授回答。
“光不就是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颜色吗？怎么还有红外呢？”年轻战士好奇地问。
“小伙子，原来人们以为世上只有七种光，可是后来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人们对光的认识越来越深刻，科学家们发现在红光之外还有一种光，就称其为‘红外’，紫光之外也有一种光，就称其为‘紫外光’，另外还发现了许多不知名的光线，就分别称它们X光、伽马射线、激光等等……”华教授解释着。
“华教授啊，我们所研究的导弹是专打精确目标的，对打赢现代局部战争太重要了，可是，现在编制少，需要的人调不进来。您是有名的数学家，能帮我们计算出风对导弹飞行速度的影响就行，我们所的计算机是一流的，您能拿出两三个月来帮帮我们就够了。”站在教授身后的一位军人打断了年轻战士的提问，抢上来说。
“王主任啊，我的编制在工程研究所，是工程研究所的人，我不能端着工兵的饭碗为你们国防工业部门干活，让大家知道了，会指责我吃里爬外的。”华教授几句话噎得导弹研究所王主任哑口无言。
“华教授，我们承包的高速公路快修好了，就是中间一个特殊地型上的大桥遇到了难题，您是道桥承重计算专家，能拿出一两个月帮我们搞搞计算，要多少钱您说！”站在教授身后的另一位穿西服的中年人恳求着。
“搞第二职业我坚决不干，当年我大学毕业的时候，人家看我是搞数学的，都说用不上，工程研究所好不容易把我招来，现在经济和科技都在发展，对数学专业人员需求量大了，多少人来挖我，动员我搞第二职业，这种事我坚决不干，我要对得起我们所。”华教授坚决地拒绝着。
“我已来请您五次了，看到您平时也没多少事，天天忙着帮这位志愿兵出主意，给前面的小河搭个竹桥，那有多大经济价值啊？我们的高速公路和大桥修通了，对全国的经济建设都将发挥重要作用！”中年人争辩着。
“我帮助这位志愿兵是拥政爱民。”华教授气呼呼地站起来，他指着河对面的一栋建筑说，“那是岛上唯一的学校，你知道吗？我们身边这个港湾，是渔民早出晚归的地方，他们以船为家，孩子们留在岸边，他们天天要到河对岸的那个学校去上学，可是河上没桥，十多年来，这位志愿兵风雨无阻地背孩子们过河上学下学，现在他要转业了，担心没人接送孩子，我才想办法帮他搭这座桥，这和你的桥是两码事。”
“可是，您不帮忙，我们科研不能按时进行。”王主任恳求道。
“你们调进一个不就行了吗？”华教授答。
“像您这样的高等数学专家不多，到哪里调啊！”王主任叹气道。
“我们毕业时，高材生很多，大家都为找不到对口专业发愁呢！那时你们怎么不早下手啊？”华教授有点抱怨。
“华教授！那时，谁能想这么远啊！当时，我还只是个通信战士呢！当时的通信，也仅仅分为有线、无线两个学科，可现在，有线不仅为光缆所代替，这无线也分为微波、短波、超短波、地波、长波、卫星、载波、程控交换等几十个学科和专业了啊！”王主任申辩似地说道。
“可倒也是，这些年，学科的分化越来越多，一件装备使用的技术也由原来的几个学科，发展到十几个甚至几十个学科。”华教授表示理解。
捷舟听着听着，心有所悟，赶忙掏出笔记本，飞快地记下自己的体会：现代科技的发展呈两大趋势，一是高度分化，原来的一个学科，分化成几个、十几个学科，而且还在不断地分化下去；二是高度综合，科技的发展使每一件兵器、设备和装备涉及的学科领域越来越多，过去一种兵器和设备，只涉及一两个学科技术，而现在的高端武器需要十几种、甚至上百种学科技术的综合。
想到这里，他绕过灌木丛，兴奋地从坡上跳了下来，正巧落在几个人之间，他毫不理会其他人投来的诧异目光，面向教授，直奔主题：“华高工，你们在聊啥？”
华庆礼站起来说：“这不是捷舟主任吗？您啥时候来的？”
“啥捷舟主任，老同学了，哪来这么多虚头巴脑的！我是来参加工程抗毁试验的，听你们刚才那番对话，很有启发，有个问题忍不住向老哥请教。”捷舟拱拱手，“我军舟桥更新的周期是多长时间？”
“一种型号从提出课题，到研究试验，再到装备部队，要十来年吧。”
“每种道桥需要多长时间进行承重计算？”
“把各种时间都加上，大概需要三五个月。”
“老哥你可是老党员，也是我们工兵的标兵，我想就你们刚才的对话，谈几句感悟，您可别不高兴。”捷舟说。
“老同学请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