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就是一个是非之地。
在皇宫,很多人都徘徊在生死之间,那些主掌生杀大权的人们高贵得像神,而那些生活在底层的人则永远像只狗一样爬在神的腿上前行。经过那事以后,杨昭不允许我再冒然行事,逸寒也说,凡事三思而后行,才会避免莫名的难事。
我身体竟莫名的又恢复了正常,原本浮肿的脸也渐渐的消了下去,太医把了几次脉,连连点头,赞我是奇人,说这病来得快走得也快。我佯装不经心,心里却越发糊涂了,那****在迷糊之中依稀听到逸寒说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他说:你放心好了,我就算死,也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香儿见我一日好过一日,说话也不结巴了,笑着对我道:“奴婢就知道小姐你是有福气的人,也知道小姐你不会那么早就走了的!”我对着镜子照了照,除了脸色难看了些之外,别的尚可,便笑着对香儿道:“香儿,你帮我涂涂胭脂,我脸色有些蜡黄,不好看!”香儿忍不住笑意,赶紧过来帮我打扮:“小姐,你病了这几日,我看逸寒公子和殿下都急坏了。现在他们知道你身体好了,个个都高兴得不得了!”
我心里有些失落,打断她的话道:“开心什么,也不知道他们为我做了什么?”香儿听我这么一说,也闭上了嘴唇。几声朗朗笑声从屋外传来,我怔怔看了香儿一瞬,香儿似听出声音的源者,俯耳道:“听这声音,应该是云妃!”
杨广生性好色,喜欢将民间收来的处女放在狭匣里,而且平日里夜间生活相当丰富。我记得一年前云妃入了宫,当时她也才十七岁,长得如花似玉,杨广初见她一面后,当夜便临幸了她,不过之后她便被遗忘在脑后。后来我遇到了她,我看到她体态相当轻盈,随即想到了赵飞燕掌中歌舞的事情,所以让她以舞魅主。果然,杨广对她的喜爱一日胜过一日。只是她得了势以后,就再没来找过我。
我有些不解,问香儿:“她今日来做什么?”
她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一年下来,她已经是杨广手中的宝贝,所以装戴也极其华丽。我浑身没劲,却还得给她请礼。她也不知是发了什么慈悲心,哎呀哎呀几声,连连将我扶起来。“秀宁,你身体不好,你可不用行礼!”
我笑着站在一旁,她随意的指了指旁边的椅子。“都是一家人,秀宁你不要客气。坐吧!”
我觉得这气氛有些尴尬,隐隐觉得不妙。她兰花指轻轻一勾,勾了勾我的脸蛋,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秀宁,你看你,好好的模样竟然被糟蹋成这样了!这人啊,还真不能生病,一生病了,这什么花容月貌什么伶牙俐齿都不管用!”
我苦笑一声,淡淡地看着她:“云妃说的极是,还好是秀宁这样无貌无才的人受了累,如果是云妃你这样的美人儿出了事,那可真让人怜惜了!”我说完,故意叹了一口气,“不过云妃你如今集宠爱为一身,自然不会遇到这样的事儿,秀宁刚才的话也造次了!”
我说完,云妃深深地笑了一声,“陛下对本宫的情意,你也知道?”
“秀宁当然知道,宫庭里的谁人不知云妃你的才貌双绝,陛下对你如痴如醉难舍难分!”我在心里嘲笑了一声。她顿了顿,似在解读我刚才那句话的深意。我本不想嘲讽她,只是她如此沾沾自喜的样子,我实在看不惯。她收回了眼神,纤指轻轻勾了勾茶杯,“本宫听皇上提起过,秀宁你今年也十五岁了,也到了该成婚的年龄,秀宁,你对我也算是有情有意。你衷情于谁,你跟我说,我去帮你向陛下说,让陛下为你们两个赐婚!”
我听懂里面的意思,云妃突然前来,无非是想套我的话儿,我连连大笑了几声,“多谢娘娘的好意,只是秀宁一心并不在此事上。秀宁自幼沐皇恩,也深知妇德妇容妇言,秀宁一心想着报答皇恩,不曾想过成家生子!”
“哦?”她面带疑惑。“你想报答皇恩?”这个笨女人,听她的语气,她好像误以为我想与她争宠为妃。我刚想说话,突然觉得胸口一阵难受。云妃见我这模样,赶紧起身扶我,边扶我边说:“秀宁,你害什么羞,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本宫见你平日与逸寒交好,我也曾是女儿,逸寒他如空中明月,发光美玉,你钟情于他也是好事,你若点头了,我这就跟陛下说!”
我想说,不是这样的,可是她却不理我。
我还是想说,她却拦着我:“秀宁,这件事情,本宫就暂时这么定了,你虽不是公主,但是却长年长在宫中,你的父亲也曾上书请求陛下为你赐婚。你长年在宫里,若随随便便把你嫁给一个你不认识的人,我心里也不好受,逸寒这人我也不知道,做人懂事体贴,这世上哪有这样的好男儿。本宫看得出来,他对是你真心实意的,本宫这就去向陛下说去!”
她说完,果真提起裙摆就走。
我的胸口如针扎般疼痛。香儿见云妃走了,也还没回过神来,呆呆地看着我问:“云妃这是来做什么的?问了小姐十句话,却没有一句等你回答了的。小姐,不过云妃说的话也不无道理。”
我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赶紧拉着香儿说,“把蜡烛点燃吧,我怎么感觉屋里那么暗呢!”
香儿怔怔看了我一眼,赶紧点燃了蜡烛。听说烛火能够让人耳聪目明,我现在脑子里一片混乱,我想看着蜡烛应该会聪明些。香儿上前说:“小姐,奴婢听别的老人说‘灯火爆,喜事到’,你看这灯火吱吱作响的,肯定有喜事了。”
我心里说不出啥滋味,只觉得头脑一片空白,眼前的烛火也刺眼得很,我赶紧吹灭了烛火,摆了摆手,“你出去,我要静静!”“可是小姐……”香儿又想说什么,我赶紧堵住耳朵,“出去,你出去!”
香儿顿了顿,叹了一口气。我踉跄几步退回床上,心里竟有些惆怅与伤感:逸寒与杨昭,他们两个在我心中的地位同样重要,我拿他们当朋友,当知己,当哥们……我不敢想像我和逸寒举案齐眉的情景,我可能是丝萝,逸寒可能是我终生托付的乔木么?老头子不知道会不会抽风过来接我回去,如果逸寒刚娶了我,我便要离开,那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