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店里出来的,南絮说了什么,我好像听进去了,又好像没有听进去。
夜幕即将降临,微抬起头,目光所到之处的大厦几乎都亮起了点点亮光。万家灯火,都在等待着那一个归家的人。
我茫然地分不清楚方向,傻傻呆呆地走了好几个路口,才拦到的士。
回到家时发现吕小妍的状态很好,捧着西瓜缩在沙发上看着电视。
见到我回来以后兴致冲冲地告诉我:“木木你知道嘛,我今天遇上了一个大帅哥!”
“哦。有多帅啊?”我呆泄地坐下,拿起果盘上的西瓜,咔嚓地咬了一大口。
吕小妍冥思苦想了好一会儿,“跟你家许少晏差不多身高,然后鼻子很挺,唇很薄,长得很性感!”
“……”就吕小妍那种描叙,我能想象得出来才有鬼。
大概是我的白眼太明显了,吕小妍干脆无赖道:“反正没图,你就比照着你男神去想象好了。”
妈妈照例从厨房给我端出了碗黑乎乎的中药,“你今天去了哪里?”
“去一个朋友的店里坐了坐。”我没有撒谎,只是把事实说了一半而已。
“这样,难怪回来看到你不在家。”妈妈没有丝毫怀疑,只是催促我赶紧喝药。
而吕小妍这个没有同情心的女人,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看着我。“看什么看,趁热喝呀。”
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挨刀是小事,中药喝死你。
我一脸哀怨地瞪着她们看,抱着早晚都得死的信念下把它喝了个精光。
妈妈很是满意地给我下达了指令:“明天你去医院帮我拿体检报告,然后顺带抓几幅药回来。”
我倒在沙发上装死,吕小妍踢了踢我的脚,“木木?”
我吱了一声,妈妈失笑着把碗拿回了厨房。
吕小妍一直摁着遥控,跳了不知道多少个台,最后停在了新闻联播上。
“新闻联播每天都是这么一套词,多无聊啊。”她扔下了遥控器,跟我抢了抱枕,然后在我对面躺下。
我哼了声表示自己有在听着,心下也明白吕小妍哪有那么快放下。
“你老是跑回娘家,你婆婆没有意见?”吕小妍没话找话道。
说了一天话,我对于自己目前难听的嗓音已经无所谓了。反正被荼毒耳朵的人都没有意见。“许少晏不在家啊,没人知道我跑回娘家了。”
不和公婆一起住的小日子,确实幸福多了。
“嗯……你幸福么?”我明白吕小妍是想从我这儿看到幸福的可能性,可是这会儿,我实在是说不出跟幸福有关系的违心话。
压抑了一个下午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喷涌而出,我抱着上战场般的心理,火速地掏出手机拨通了许少晏的电话。
接通后,许少晏的第一句话便是:“木木身体好点了没有?”
如果没有看到他和尹薇相扶着的那一幕,我估计会很有心情地跟许少晏说上很久的话。
“好多了。”我不咸不淡地应着,语气毫无起伏:“你今天怎么样?现在在哪里?”
许少晏大抵是猜到我因为感冒情绪不高,耐心的口气就像在哄着小孩子:“吃过药了没有?我现在在H市的酒店,估计明后天就能回去了。”
我不自觉地开始客气起来:“给你添麻烦了。”
“你想多了。”许少晏轻笑着:“你不给我添麻烦,给谁添麻烦啊。”
那么理所当然的口吻,一如既往的宠溺和纵容。让我不由得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自寻烦恼。
“你是什么时候到的H市啊,怎么到了也不说一声。”我佯装埋怨,若无其事道。
“今天上午就到了啊,我想着你可能在休息,不想吵到你。我以后会记得发消息告诉你的,放心吧。”许少晏的话挑不出一丝丝的刺,就好像上午看到的那一幕,是我的错觉一样。
质问的话含在口中,怎么都说不出来。我也没了心思继续和许少晏讲话,含糊地说了几句,就借口要去喝药。
“你乖啊。”许少晏不忘叮嘱着我,才挂上了电话。
听着那嘟嘟的忙音传来,我把手机随便地扔在沙发上,整张脸埋进了一旁的抱枕里。
吕小妍有些僵硬地走到我身旁,趴在我眼前:“木木,是不是许少晏做了什么让你不开心啊?还是我问错话了……”
我登时从沙发上坐起来,“哎呀,许少晏现在是个大忙人,你就当我独守空闺,哀怨了嘛。”
我下意识地想把这事给瞒过去,吕小妍自己都在烦了,我何必拿这种不确定的事情去影响她。
再说了,我也希望能做个好例子让她相信爱情。
吕小妍的笑容有些飘渺,仿佛下一刻就准备乘风归去。“知道你和阿姨都很好,我大概是放心了……木木,我想换个城市生活。就当是换个心情吧……”
“你要去哪里?”我诧异道,整个人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吕小妍忙按住了我的肩膀:“别这么大声,我还没有决定好,不要那么快让阿姨知道。我打算回老家看看,虽然我的父母都不在那儿了。”
我是没爹疼着长大的,而吕小妍有爹有娘。但她那爹娘完全就是不顾她生活,还在上学那会儿人,每个月按时给生活费就完事了。所以我妈妈特别心疼她,几乎是隔段时间就让她过来我们家住。
“你回去干嘛啊,那里你也不熟啊。”我埋怨着,拉住了她的手:“要不,你就出去散散心,开学再回来怎么样?”
吕小妍靠着我的肩膀,“这座城市太多回忆了,我怕一直在这儿,会走不出去的。”
吕小妍难得坦白和那话里的心酸,让我忍不住红了眼眶。再想起陆子业说过的永无可能,当下更是酸楚到不行。
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自言天不怕地不怕的女汉纸,也学会用逃避的方式去解决问题了。
相较之下,我是不是也应该鸵鸟起来,缩在许少晏编织好的世界就够了?
不闻不问不听不看,专注眼前的小小幸福。
“木木,你可一定要好好的。”吕小妍抱着我,轻轻地在我耳边说道:“如果我真的走了,请不要告诉陆子业任何关于我的消息。”
“好。”感情没有办法勉强,惟愿吕小妍能够早日放下。
“也不要告诉我他的任何消息,他什么时候结婚了、什么时候有了孩子这些都不要告诉我。”吕小妍突然俏皮地朝我笑了:“当然,如果他过得不好的时候,你一定要告诉他我过得很好。”
我忍不住弯了弯唇角:“一定的。”
小妍,你一定会过得很好的,我坚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