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到身后跑过来的熟悉身影,不知哪来的勇气,苏苏一把扯住眼前男孩的领带,踮起脚迎上去亲住了对方正喋喋不休的嘴唇,后者撑着外套的手和两人身后的雨伞一样,掉在了地上。
直到魏千苍转身走进了大雨里,苏苏才放开眼前男孩的领带,不顾对方的诧异,蹲在地上哭的撕心裂肺。
转学之后的生活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只是苏苏的笑容变少了。
“苏苏,你别发呆啊,在不吃饭菜都凉了哦。”孔君奏用筷子敲敲她的头。
“啊…哦。
眼前的男孩就是当初在大雨里被她强吻的男孩,转学过来意外成了同班,之后便顺理成章的成了情侣。”
孔君奏琉璃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难过,随即就被阳光的笑容代替,他和魏千苍最大的不同就是,前者永远是清冷温润的笑意,而至于孔君奏则是个阳光帅气的大男孩。
“苏苏。”
被孔君奏有些严肃口吻叫住,抬起头,对面少年的眸子里满是坚定,“总有一天我会代替你心里那个人的位置,在此之前你不要把我推开好么?”
苏苏先是一愣,半响之后才勉强点头,而这对于孔君奏来说已经足够。
站起身轻吻她的额头,少年轻声,“苏苏,我爱你。”
爱?记忆中魏千苍从未对她说过爱,连喜欢都只说了那么一次,那时候她为什么那么傻,拿着筷子的手握紧。
人们常说最华丽的言语往往是最虚伪的谎言,可是他却连谎言都懒得给予她。
接到千尘出事的消息时,已是三天之后,苏苏来到医院,看着躺在病床上双眼蒙着白纱的千尘,她安静的睡着,好像坠入凡尘的天使。
直到走廊传来脚步声,她才躲在角落的阴影里。
好久不许的人影出现在视线,他,似乎瘦了不少,衬衣皱巴巴的,一向洁身自好的魏千苍竟然如此狼狈。
“真的治不了了么?无论出多少钱都行!”声音带着巨大的痛苦。
“哎,不是我们不治,玻璃滑到眼睛的面积太大。”医生叹气,“不过”
“不过什么?”
“要是有人能够自愿捐献眼角膜她还有机会复明!”
几乎想都不想,“用我的吧,把我的捐给她。”
“小伙子,你没搞错吧…”
谈话的声音越来越远,苏苏转身面无表情的走掉。
孔君奏家里:
“苏苏,你看你是疯了吧!”孔君奏几近暴躁的大吼,几乎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女孩。
双膝噗通的一声跪在地上!
“你这是干什么!给我起来!”
“君奏,你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叔叔就是那家医院的医生,一定有办法的,就算我求求你帮我这一次吧。”声音里是不加掩饰的浓浓乞求。
孔君奏一向阳光的笑容被冷冽代替,冷声道,“你做梦,我不会答应的。”
“既然如此,那么我只好用我自己的办法了!”此话一出,成功的停住了孔君奏要开门的手。
一时间,偌大的房间里,除了呼吸声再无其他。
终于,直到苏苏的腿已经发麻,孔君奏的声音才响起,带着痛惜和悲伤,“呵,好啊,好啊,苏苏你真行,你赢了!!”
苦笑一声,苏苏低头,“君奏,至此以后,若你不嫌弃,我将永远属于你。”
半响,重重的关门声打破了沉默。
入冬,窗外飘满了雪花,千尘拉着魏千苍兴奋的指着,“哥,你看,下雪了,好漂亮。”
魏千苍转头望着无尽的纯白笑着点头,思绪回到准备手术那天:
“小伙子,你不用捐献角膜了,有一个小姑娘为千苍活体捐献了一只眼角膜。”医生欣然的拍着他的肩膀,“虽然是一只,但是也足够让这个她看清这个世界了。”
“一个小姑娘?”魏千苍的心猛的一沉,双手抓住医生的衣领,“她叫什么?”
被他巨大的反映下了一跳,“这个我不能说,我们有权替病患隐藏身份。”看着魏千苍一脸巨大的悲伤,医生叹了口气,“那个小姑娘,和另妹倒是挺像。”
一句话让魏千苍的身子一震,倒退了几步无力靠在墙壁上下滑,所有的回忆全部涌现出来,那个喜欢坐云霄飞车的女孩,那个不好意思的喃昵“千苍啊”的女孩,那个曾经被他伤害的遍体鳞伤的女孩。
魏千苍捂住嘴拼命的压抑住哭声。
“苏苏,对不起。”
“谢谢你,苏苏。”
这里到处充满了金盏花的花香,阳光越过窗棂,照在床上短发女孩笔直的肩膀上,她安静的像是木偶一般,尽管一只眼睛透着明媚,另一只却静如死物,却也不影响她那种令人安心的美,透明的光斑在她的短发上跳跃,空气中浮起了细小的,软软的尘埃。
暮然,眼睛被一双手修长的手捂住,没有惊慌,反而向身后少年的怀里倒去。
“真是的,每次都被你猜中。”孔君奏的声音带着无奈。
苏苏轻笑,趴开孔君奏的手,“你身上的味道,是我喜欢的青柠味。”
“闷不闷?我们出去走走吧。”
这是孔君奏家的一处庄园,种满了金黄的金盏花,两个人手拉着手慢步在花田里,脸上均挂着安静的笑,像是想到了什么,孔君奏问:
“苏苏,你不后悔么?”
看向远处,“有什么好后悔的,我曾经用了所有年少时光去爱那个人,这就够了。”或许每个人的青春都要经过一些轰轰烈烈的兵荒马乱。总有那么一个人,虽不能相守一生,但也给了你足够的绚烂,如此便好了。
叹了口气,苏苏转身抚上身边少年的脸,这才是陪着她不离不弃的人,也是她该珍惜的:“幸好只是一个年少,幸好只是一只眼睛,这样可以让我把今后所有的爱和光明全部交给你,君奏。”
低头吻住眼前的女孩,“苏苏,我爱你。”
“我也是。”
我已无诗,世间也再无飞花无细雨,尘封的四季啊,请别哭泣,万般,万般的无奈,爱的余烬已熄,重回人间,猛然醒觉那千条百条,都是已知的路,已了然的轨迹,跟着人群走下去吧,这样微笑的走到尽头,我柔弱的心啊,请试着去忘记,请千万千万别再哭泣。
——席慕蓉《请别哭泣》
灯红酒绿的生活衬托的更加璀璨而华丽,雪白的犹如暗夜精灵的白雪自漆黑的天穹慢慢飘落下来,相比热闹而闷热的盛夏的夜晚,这个寂然而寒冷的冬季的夜晚却显得格外的漫长且寒冷,至少对于澄柠来说是这样,没错,人们就好像是路旁巨大的法国梧桐树上不断飘下来的黄叶一般,不断的有新的生命代替原本的模样,最终黄叶埋在地上做了黄土和肥料,连带那些树枝上的伤疤都被新生的生命代替了,剩下的模糊的记忆被巨大的时间年轮笼罩最后什么都不剩。
感觉到胃里一阵绞痛,潜意思觉得耳朵里浓重的重金属声音的嘈杂声慢慢变的越来越远,身子被人轻轻的揽在怀里,由于意识不清醒脑子里并不能反映出来身旁的人是谁,不过却在潜意思里觉得很安全也很安心,很莫名但是不唐突,澄柠在心底隐约的想,大概是空气中那一股子好闻的玫瑰花香吧,走了不一会儿,澄柠的脑子一直都是迷迷糊糊的状态,直到最后一丝寒冷从领口钻到袖子中的时候,澄柠这才有了些意识,费力的抬起眼睛看着四周朦胧的景象一点点的变的清晰,身上却突然被人用大衣盖上,还残留着主人体温的大衣上玫瑰花香再次的飘到鼻尖,澄柠下意思的转头去看身边的人,目光还没接触到那人的脸,但是看着他露出的枣红色的毛衣,便已经知道这是谁了,这个毛衣是去年他生日的时候她送给他的,重来没见过苏冥在她面前穿过,澄柠曾经一渡以为以他的性子说不定早就扔掉了,可是如今事实摆在眼前,穿在身上,她却来不及多做考虑,本能的想要伸手推开他。
苏冥低下头看了一眼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他怀里挣扎的澄柠,因为用力推他的关系,肩膀上的大衣已经松松垮垮的滑落到了肩膀上,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成功的看着澄柠因为寒冷的关系缩了一下身子,苏冥也不多说什么,直接用原本揽在她身上的手强硬的固定好她乱动的身子,然后把大衣重新的批在她身上,一路往他刚刚停车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