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庙前神马
有一天下午放学，路易斯来到奶奶家。奶奶正坐在院子里石板前面。石板上还放着两碗已经煮好的水饺。奶奶见路易斯过来忙招手。：
“快坐下，水饺刚打出来，正热乎呢，赶紧放下书包吃，牛肉水饺不能凉着吃，凉着吃，肚子里“点蜡烛！””
在这头一天晚上，奶奶找到路易斯跟路易斯说，让他放学以后，别回家了，包的牛肉水饺，让过来吃完再回家。
路易斯一歪头，把书包从脖子上拿下来。放在水饺旁边。拿起筷子夹了一个，咬了一口。美味无比，路易斯也不记得多长时间没吃肉了，更何况是牛肉，那更不用想。家里穷，每次妈妈做大油的时候，路易斯能沾点荤腥，犒完大油剩下的肉脂渣。是路易斯最好的美味佳肴美。那个香，想想真叫味…。
奶奶也端起碗来，用筷子挑动着碗里的水饺。伸手往路易斯碗里夹了一个牛肉丸，一会一个，一会一个，路易斯就在那埋着头大口的吃着水饺。吃的那叫一个香啊，嘴上沾满了油花。路易斯不知道奶奶一直在那吃饺子皮，也不知道奶奶把肉丸给他的含义。等后来路易斯才明白这沉甸甸的爱。奶奶转身回屋，把碗放在黑桌子上。转身回来，坐在门口的板凳上，抬起手解开头后的“小攥”，从墙上的缝隙里拿出她那把用了很久的木头梳子，梳起头发来。每梳理几下，梳子上就会带下几根头发。奶奶就把掉顺溜起来，用手挽起来塞进墙缝里。时间长了，掉下的头发就会积攒很多，奶奶就会拿出来，到集上，给路易斯换点吃的。记得去年的清明，奶奶还用掉发，给换回了好几包染鸡蛋的染料呢，路易斯高兴了很长时间。
奶奶往手上吐了口吐沫，往头上摸了几下，又用木梳，梳理整齐，在用手把头发系了一个扣，然后用黑网子把头发照起来，绑好。最后用两根别针插在网上，形成了一个漂亮的小攥。再配上她那套青色大衫，真是一个清秀的老太太。
路易斯在一边看着奶奶，一边问道南庙的往事。百善孝为先，古人很注重孝道，我们村也不例外，除非不是地球人。奶奶说：“以前，河边的南庙很大，分两个门，靠东边的门叫“东廊坊”西岸边的叫“西廊坊”，两个廊坊中间一条大街，每到初六，初九，就有庙会，大街上人山人海，卖什么的都有，“叫唤郎子”手里拿着小鼓，敲得邦邦响，踩高跷的，跑汗船的。还有一些卖艺耍武的可热闹了。
南庙里还有一帮子，专门巡街的，巡街的目的就是叫人们遵守孝道，几个人抬着个大红轿子，轿子周围没有遮挡，就在顶棚上搭着几道黄绸子。能直接看见里面坐着的“孝老爷”！孝老爷画着妆容，穿着长袍，睁着眼，咬着牙，一只手捋着大胡子。不时就发出嗯嗯~~~的声音。轿子前面是四个敲锣的，敲锣的中间是两个光膀子大汉，押着几个用绳子拴成一串的妇人。就这样来回的在街上游巡几趟。当游巡到，东廊坊前殿的广场的时候，轿夫压轿，“孝老爷”走到桌案前。摆出一副包黑审案的架势，将几个妇人押到案前，大声吼道：“你们几个大逆不道，打公打婆，违反孝道，今日我，孝老爷要惩罚你们，让你们谨遵天道”。
右边的七口铁鳌子已烧的通红，两个大汉拎起一个妇人，放在第一口铁鳌子上。紧接着就是“炽啦”一声，一圈白烟顺着脚底下往上冒，刺鼻的味道熏的两点大汉，犟着鼻子。等七口铁鳌子走完，大汉，把妇人扔到一边。又拖起第二个妇人走到石磨前，这口石磨跟家里用的不大一样，有两个磨眼，家里石磨用来磨粮食，这口石磨用来磨不孝人手脚。大汉拍了一巴掌驴屁股石磨呼呼转动，俩大汉把妇人两只手塞进磨眼。那疼就不用说了。
后来文化大革命来了，一帮子人进庙把神像都砸了。就光砸完的碎片，一个多月都没清理完。和尚都给遣散了，汶河里散满了，这些泥胚子碎渣。石碑后来都砌了堤坝。唯独廊坊门口的一对石马没被破坏。清理完的庙宇，显得空旷干净，门前的空地被种上了一片小麦。红卫军入住在了庙宇。
腊月初的一个夜里，月亮照的地面皎白，北风出的麦苗呼呼作响。两个红卫军穿着很厚的大棉袄在站岗，有一个走到麦地边撒尿，这个红卫兵就看见两匹白马在吃麦苗，这个红卫兵还很有意识的吓唬一下马子，转头回去站岗。刚站下就在琢磨，哎………~？？哪来的马？自己在盘问自己。紧接着跑到麦地查看，什么也没有。摸着头嘟囔着：“这是怎么回事，睡冒涨了…！？”
第二天，有来：躺在床上想昨天发生的事。越想越蹊跷，干脆不睡觉了，起身来到麦地。找到昨天的位置，一坨坨黑乎乎的东西。有来蹲下来，用手沾了点，闻了闻。是“马粪”！！有来：就在琢磨，“哪来的马粪呢！！？”自从上次文革的时候，来过一个骑高头大马的将军，在村里这么些年就在没见过马。骡子跟驴到是没少见。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有来心想一定要搞清楚。抓住这两匹马，或许还能立个大功。
下午，太阳刚落山，有来就早早趴在地头上，直到晚上两点多。冬天的夜晚既安静又可怕。树林里猫头鹰叫的很是凄惨。北风飕飕，吹的麦苗呼呼作响。天上的云，笼罩着月亮，地面一片炽白。冻得“有来”直抖擞，不停的在搓着手。眼睛盯着麦地，等待白马的出现。时间就一点点的过去，“有来”打着瞌睡，天渐渐朦胧，远处传来鸡叫。“有来”起身往回走，今晚一夜“有来”没等到白马出现。回到屋倒头睡下，睡得天昏地暗，中间做了一个很奇特的梦。梦到有两匹马在天上奔走。
等“有来”醒来时，已近下午。“有来”吃过饭，背靠在廊坊口的石马上抽烟。边抽边纳闷。“明明看见马了，怎么就不见了呢。难道是眼睛花了！？”有来还是不死心，坚决抓住这两匹马。“有来”等到天黑，自己又摸索着走向麦地，刚走到一半突然眼前一亮，两匹马又在那悠闲地啃着麦苗，“有来”揉了揉眼睛，又惊又喜。就蹲下来慢慢靠近，待快靠近时，马突然又不见了踪影。“有来”就纳闷了，马去哪了？”有来在麦地找了好几圈，没发现马的影子，就扫兴的往回走。当走到廊坊口时，“有来”发现少了点什么东西”觉得不打对劲，在门口转了一圈突然喊道：“石马呢？！！”石马呢！？再回头看望向麦地，两匹马在麦地里悠闲的站着。
在等后来“有来”疯了，见到人就说石马活了，在麦地里吃麦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