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笑海跑到了老遠,來到一無人之處,這才停步下來,剛巧發現這裡設有一台飲水器,也就不客氣地大口大口喝起來。心中暗想:「這樣一弄之下,又不知有多少麻煩了…」
楊笑海只覺身後氣息有異,心中登時泛起一陣不祥之感,當下急忙轉身,左手一握,登時抓住了一些物事。
「啊…」背後之人一聲驚喊,哪想得到楊笑海的反應會如此之大,叱道:「好…好痛啊!放…放手…」赫見這人竟是林映雪。
楊笑海一見之下,立時鬆手,這才舒了口氣道:「原來是妳嗎?」
只見林映雪揉著自己的手腕,怒道:「好痛啊,你幹甚麼啊?」
「抱歉呢…」楊笑海這不過是自然反應,但一時之間不知如何解釋。
林映雪本要生氣,但是想著剛才楊笑海那出色的表現,心中高興,也就不去計較,說道:「哼!還說自己第一次比賽,這不是裝蒜嗎?」
楊笑海一聽之下,這才想起剛才之事,低頭抱拳答道:「僥倖僥倖…承讓承讓…」
「呸!」林映雪嗔道:「少來這一套…」隨即從腰間拿出一根短棒,輕輕敲了敲楊笑海的頭額。
楊笑海並不避開,眼見這棒兒色彩斑斕,幼幼的一支,頭尾卻是兩個金色小圓球,也不知是何物,問道:「這是甚麼東西啊?」
林映雪嫣然一笑,又將手上的短棒輕輕一拋,隨手接住,只見短捧在她手中轉了幾個圈,甚是靈巧,最後搭在林映雪的香肩之上,又作了個可愛的動作,問道:「這是啦啦隊用的指揮棒,好看嗎?」
「嗯…不錯…」楊笑海閉目沈吟一下,說:「只是…」
林映雪好奇地問:「甚麼?」
「還是杜小月可愛一點…嘻嘻…」楊笑海不知好歹地道。
說時遲那時快,只聽見「鏗」的一聲悶響,已見楊笑海慘叫一聲,頹然蹲在地上,雙手緊緊悟住頭額,看來已被林映雪狠狠地懲治了。
林映雪暗罵:「活該!誰叫你口舌招尤…」然而林映雪瞧著楊笑海蹲在地上縮作一團,似乎真的痛得要緊,自己也知這指揮棒雖小,但也是金屬所製,被打著的話確實不好受,看著看著,不禁心軟下來,歉然問道:「很…很痛嗎?」
只見楊笑海依舊蹲在地上,也不說話,只是用力地點了點頭,就像個強忍住不哭的小孩。
林映雪見狀,吞吞吐吐地道:「抱…抱歉啊,我不是有意的…讓我看看好嗎?」當下曲下身子,湊近楊笑海的頭額,想要看看是否傷得要緊。
豈料林映雪眼前一花,臉上一緊,竟已被楊笑海伸手揑住自己雙頰,林映雪那櫻桃小嘴登時被拉得闊闊的,看起來卻像吃吃笑著似的,甚是滑稽。
「放!放手啊!」林映雪口齒不清地嚷道,哪料得到楊笑海剛才不過是假裝的,只覺得又羞又氣。雖然楊笑海手上並未用力,但一想到自己現在的醜臉,林映雪也就急了,只得伸手亂抓,一時間卻不知應該伸手打回去還是去扳開楊笑海雙手。
幸好楊笑海只是小懲大戒,手勁一鬆,很快便放手了。林映雪如獲大赦,登時倒退兩步,雙手撫著紅紅的臉頰,瞪著楊笑海,嗔道:「你…你這個變態!」
楊笑海卻笑道:「這是報復啊…妳看…」指了一下自己的額頭。林映雪仔細一看,這才看見楊笑海額角果然紅了一圈,還微微起了一個包包,這當然是林映雪剛才的手筆了。
「這…」林映雪這才知道他真的痛了,暗暗後悔自己下手時不分輕重,但轉念一想,卻道:「那…那就不拖不欠了!」也指了一下自己臉頰,示意對方也揑還自己,算是打和了。
楊笑海自然不會跟她計較,不過胡鬧一下罷了,轉個話題問道:「隊長小姐,妳不是還有表演嗎?為甚麼在這裡閒晃啊?」
「啊!對了…」林映雪拍了一下手,似乎想起甚麼似的:「我就是來告訴你的,我現在要去準備第二場表演了,你一會兒會來看嗎?」
楊笑海斜眼怨道:「盡量吧…妳知道,我比賽的項目密密麻麻,倒是很忙的,看不看到就聽天尤命吧…」
「啊…好…好的,盡量吧…」林映雪自然知道自己正是始作俑者,這時卻假裝聽不懂的樣子,賠笑道:「那…我去準備了,再見…」隨即急急走了。
楊笑海苦笑一下,目送林映雪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轉角處。卻見楊笑海眼神忽然銳利起來,一動不動的,只覺背後泛起一陣異樣的氣息。
這時楊笑海慢慢轉過身來,卻見走廊空蕩蕩的,而剛才的氣息也同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一路無事,運動會如常地進行著,轉眼間已到了下午五時許,眼見太陽已經漸漸西斜,陽光也化作金黃之色,而這一天的大學聯校運動會,亦在歡呼聲中慢慢踏進尾聲。
在夕陽影映照下的巨大計分牌上,正顯示著各項比賽的成績。男子一百米賽跑,第一名:向一凡;二百米賽跑,第一名,向一凡;四百米賽跑,第一名,馬林;跳遠,第一名,杜宇軒…
這時計分牌前已被站得滿滿的,楊笑海對成績也不放在心上,早就站得遠了,買了瓶牛奶,徐徐地喝著,心中正盤算著別的事情。
「楊同學,你好。」杜宇軒慢慢走近前來,滿臉春風似的。杜宇軒站在楊笑海的身邊,笑道:「楊同學,難道你一個金牌也沒拿到嗎?真的好可惜呢…」輕輕地拍了一下楊笑海肩頭,安慰道:「沒關係,以你的能力,已經表現得很不錯了…」
楊笑海抬頭看了一下計分牌,看見杜宇軒果然拿了幾項金牌,當下說道:「真好呢…你拿了不少獎啊…」語氣平淡,毫無妒嫉之意。杜宇軒只道他假裝大方,也抬頭看了一下計分牌,慢慢掃視著,終於在一項比賽的季軍處找著楊笑海的名字,說道:「算是不錯了,第三名…」可是當他再細看下去,卻不禁啞了。
只見計分牌上寫著:男子一百米賽跑,第三名:楊笑海;二百米賽跑,第三名:楊笑海;四百米賽跑,第三名:楊笑海;跳遠,第三名:楊笑海;標槍,第三名:楊笑海;擲鐵餅,第三名:楊笑海;兩公里長跑,第三名:楊笑海…只見分牌上的整整一滿欄都是同一個名字,彷彿像是系統故障似的…
杜宇軒瞧了瞧那喝著牛奶、若無其事的楊笑海,又瞧了瞧計分牌,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剛巧司儀的廣播又在場中響起:「今天的比賽已經全部完成了,接下來的,是各隊啦啦隊的壓軸演出,稍後還會由各位裁判評分,選出今天出最色的一隊…所以請大家拭目以待了!」
正當司儀還在廣播之際,眼見一人氣急敗壞地跑近前來。這人身穿紅色衣裙,肩頭披著外套,卻是穿著制服的杜小月。
杜小月氣喘呼呼地問道:「哥哥…請問…你有沒有…見過…映雪姐姐呢?」
杜宇軒搖了搖頭,答道:「沒有…她不是在準備表演嗎?」
「她…不見了啊…」杜小月稍稍回過氣來,又道:「大概四時左右…雪姐姐就不見了,起初還以為她只是閒逛一下,可是…」
杜宇軒又問:「有找過洗手間嗎?」
「找過了…沒有…」杜小月搖頭道。
杜宇軒雖然愛出風頭,討人憎厭,心思卻頗為細密,當下轉臉瞧向楊笑海,只覺得他應該知道甚麼。但轉臉一看,卻見楊笑海剛才所站之處早已經空無一人,只有在旁邊的欄杆上,孤伶伶地放著一瓶半滿的牛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