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从恭亲王灰白的脸色,玉凤郡主有些忐忑的小脸,还有太后气恼的面容上,可以看出,这事情的确是有发生的。
而一众大臣,更是不时地将目光从水云公子身上掠过。想要攀交,但明显畏于他刚刚不喜结交皇室官场之人的话,不想自找没趣。
水云公子则是对这一众目光视若无睹,依旧温柔含笑地将橘子剥好放入洛雅眼前的盘中。这般模样,落在众人眼中,更为惊讶。
而一向无视于他目光的洛雅,却是有些绷不住了,有些恼怒道:“收敛一些。”
因着是压低声音说的,说是恼怒,倒是更像嗔怒。
水云公子看着洛雅清冷的脸庞竟有些微微泛红,不由有些痴然,最后在洛雅皱眉再欲发作时,却是很快含笑应道:“好。”
西靖皇很快便换好了衣服回来,众人又是一番行礼,才落座坐好。
西靖皇这次回来,明显心情不错,笑道:“诸位已知,此次东蜀攻打我西靖,因着种种原因,西靖情势有些危急。本以为又将是一场祸端,西靖百姓又要受战乱之苦。却不想天佑西靖,竟降临神迹,使西靖免于战祸,实在值得庆贺。如今这是护国将军亦是玉瑾郡主、澹台太子和太后祈福归京的接风洗尘宴,亦是庆贺天佑西靖的喜宴。今日君臣同乐,不必拘束。”
“谢皇上!”众人齐齐应道。
而此时太后也笑着道:“没想到我这诚心祈福,竟然真的感动上苍,降临神迹佑我西靖,也不枉我多年吃斋念佛和这三个月的祈福之苦了。”
洛雅实在忍不住心中吐槽,那些小姐们巴结你说这些话也就罢了,你还真以为是自己的功劳?若是诚心向佛,哪来的那么多偏见?怎会这般虚荣?更不可能动不动就要人命。更重要的是,竟然觉得吃斋念佛和祈福苦,洛雅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其实和洛雅有同样想法的不在少数,只是想归想,但嘴上的应承还是不能少的。
“是啊,太后辛苦了。”
“太后真是西靖之福啊。”
听着那么多恭维和奉承,太后的脸色终于渐渐转好,露出些喜色。
好不容易,这些拍马屁的人消停了,却只见一个人走出席位来到殿中,重重地跪下了。
殿中又是一阵寂静,洛雅唇角微勾,又有一出好戏要上演了。
跪在殿中的不是别人,正是苏皇后之父,劳苦功高的苏丞相。
苏丞相又重重地磕了个头,再沙哑着嗓子开口道:“启禀皇上,天佑西靖,老臣甚为欣喜。可是如今,老臣却是笑不出来。老臣之嫡女苏月兰,竟被人设计失去清白。还被长乐公主误解,重伤昏迷。如今虽得澹台太子良药相救,但是醒来之后,郁郁寡欢,一度想要一死了之。老臣这个女儿,乃是老臣的心头肉啊。她如今这个样子,实在叫老臣痛心。所以老臣恳请皇上为老臣之女做主啊!”
说完已经是老泪纵横,又是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殿中依旧是寂静无声,所有人都看向西靖皇,他们也是非常好奇,此事究竟会如何处理。
西靖皇脸上的喜色也渐渐收拢,良久没有说话,最后却是重重一叹,开口道:“丞相何必如此,苏小姐之事,朕也深感痛心,更是深感自责。在皇宫内院之中,竟然发生此等事情,却还不能将凶手查出,给你一个交代,朕实在枉为一国之君啊。”
苏丞相却是连忙摇头道:“皇上,老臣绝没有任何怪罪之心。皇上日夜操劳国事,才让这些奸人在皇宫有可乘之机。如今老臣不求其她,但求为月兰正名,好让她能堂堂正正地出门见人,不被他人指点耻笑,这就足以。至于长乐公主,虽然她打伤了月兰,但是念在月兰被澹台太子救醒,为了两国交好,我也不欲多加为难。但是月兰这无端招致横祸,在心里难熬之际还要遭受皮肉之苦,两相加之,更为可怜。所以还望公主能够向月兰道歉,也算是告知他人,此事月兰没有错。”
这话说完,殿中更是静的掉一根针都能听见。这苏丞相的要求听起来极为合理,但是问题就出在这人身上,确实不好办啊。
西靖皇也是沉默半晌,似是在思考,最终却是转向澹台延,开口道:“澹台太子以为如何?”
其实西靖皇让苏丞相在宫宴上提出此事,不就是为了问这一句话。虽然闭着门也能谈,但是这般情况,澹台延肯定是要顾及一下自身颜面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澹台延,长乐公主更是神色紧张地注视着他。澹台延轻轻晃着白玉杯,面色晦暗不明,只听淡漠无波的声音道:“西靖皇是指哪件事?如果说是为苏小姐正名,这件事应是由西靖皇做主才是。只要西靖皇的做法无损北延颜面,延自当无话可说。至于靖瑶向苏小姐道歉一事,我需要再考虑一番,待皇上做了决断之后,延再做决定吧。”
此刻大家心中不禁感叹,这澹台太子年纪轻轻,就已经成精了啊,西靖皇的算盘怕是要落空了。
果然,西靖皇的脸色又沉了一分,只能把这个问题抛向苏丞相,“苏丞相,你想要朕为苏小姐正名。但你也知,二皇子和长乐公主、玉瑾郡主均有婚约,此二人不分大小,已是前所未有,引得天下之人一片议论之声。若是再来个苏小姐,怕是北延西靖还有这几个当事人,都要沦为天下的笑柄,这怕是苏丞相也不乐见的吧?”
苏丞相又磕了个头,声音已经哽咽,开口道:“启禀皇上,臣虽觉此事不妥,却也别无它法。若非老臣之女已是二皇子之人,臣是绝对不会愿意她与二皇子扯上任何关系的。此事事关老臣之女一生的幸福,臣已垂垂老矣,别无所求,只求儿女安好。”
此话已经很坚决了,苏月兰已经是君皓轩之人,沦为笑柄再不妥,也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了,这个方法都不行,其它的方法就更不行了。
西靖皇眉头皱起,看向悠然自得,仿若事不关己的澹台延,心中无奈。虽然他也不想西靖丢了颜面,但是比起老臣之心,他说不定也就同意了。但是其中牵扯到了北延,还是北延唯一一个金贵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