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就是他!
那个穿黑夹克戴遮阳帽的变态!好吧,他今天穿的不是夹克,是件黑色紧身卫衣——估计是最近气温升高穿不住夹克了。
又是在围墙转角的地方!又遇到他了!
不过……他现在看起来似乎很不好,一手撑着墙,佝偻着腰身,远远看去像是在剧烈的喘气。
“不会吧?难道今天被我遇到两个哮喘发作的?”
张星原一边小心的走近,一边观察着变态,他急切的喘着气,本能的让人感到有点危险。但在喘气声中偶尔夹杂的咳嗽,让张星原确认了他没有威胁,试探着发问:“变态,你没事吧?”
话一出口张星原就尴尬死了,怎么会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给人家乱取的名字喊出来了呢!
好在对方并没有计较这个,也可能他是没有余力计较。
“是哮喘吗?有没有带药?”张星原下意识的问出和白天一模一样的问题。
对方艰难的撑着墙,抬起头,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半响,才不情愿的开口:“我没有哮喘。”
真是好一个“我没有哮喘!”张星原内心几乎是崩溃的,现在流行这句话吗?还是欺负我不是学医的不懂啊?
“那你这是……”
“粉尘过敏,你不用管我!”变态看着到处飘飞的杨絮,不耐烦的回答。
“好吧。那你自己小心,有事记得打120。”张星原悄悄撇了撇嘴,心里吐槽着变态。你不耐烦,我还没兴趣热脸贴人家冷屁股呢!反正没事就好,你都说不用管啦~
对张星原来说,这位变态先生是连说再见都达不到的关系。虽然前一阵帮她拦了小偷拿回手机,但他那种目中无人的态度,加上之前撞她的事,早就把张星原心里的一点感谢之情给抵消了。
世界上就是有这么一种人,即使他帮了别人,也不容易得到别人的感谢。而原因,大致都只是态度和语言沟通而已。
可是他却跟她道别了。
变态转头,视线追着擦身而过的张星原,表情无比自然,语气却依旧十分生硬的说:“再见。还有,我不叫变态。”
张星原像被人抓住了把柄似的,心里咯噔一声,停下了脚步。这变态家伙,原来他搁这儿等着我呢!
“嘿嘿……那您叫什么?”先笑!装傻充愣谁不会啊!
变态看着她,又是刚才那种奇怪的眼神,又是半响,又是不情愿的回答:“我叫秦镜。”
看他那样子,好像她应该知道似的。
“小姐你呢?”变态继续问道。
“我…我叫张星原。”她迟疑了一下,还是交换了名字。
变态慎重的点了下头:“好的,我记住了。”
你要干嘛?!变态…哦不是变态是秦镜,秦镜这话说得她摸不着头脑,这是记仇了还是什么意思?
“那个…秦先生,我没得罪您吧?咱们之前的事应该两清了?”
“两清?”变态歪了下头,第一次露出称得上可爱的表情,有点迷惑,又有点茫然。看得张星原“噗”的笑了出来,为了礼貌强行忍住了。
“好吧,好吧,我明白了。”
她回想了一下。这人明明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但问他什么又都会乖乖的回答,提出的要求也全答应……所以,他就是个假正经吧,嘴里的语言端着架子,肢体语言也端着架子,大半夜的穿个衣服也是,这全副武装的端着一点也不休闲。但是说不定,内心其实是个逗比呢。
“你明白什么了,小姐?”
“啊~~你能不能不叫我小姐?听起来太……正式了。”张星原顿了下,用了“正式”这个词表达。
“好的。那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张小姐?”变态认真的询问道。
不是吧!这个也需要先行谈定吗?张星原扶额……这人怎么总是给人一种目中无人,又绅士过头的矛盾感?
“啊~咱们简单点,你就叫我名字,张星原,我也叫你名字,秦镜,怎么样?”
“很好的提议。”变态点头微笑了一下。
虽然他被运动墨镜遮了半张脸,但是张星原确定自己看到了,因为咳嗽(他说的不是哮喘)显得有些苍白嘴唇,真的微微翘了起来,在笑!
真是见了鬼了!
明明看不到他的脸,张星原却觉得那个轻微的笑容,让他显得超级帅!什么“春风十里不如你,一笑倾城,美颜盛世”这类明星粉丝们奉为经典的肉麻词句,完全不够用!
她甚至差点又要像前几天,被这位变态君拉到怀里看他几招制服小偷那时,心跳不受控制的加快了!
奇怪了,你可不是什么花痴女啊!
张星原赶紧匆匆道别,往家里走去。
一边走一边还在心里警告自己:
“不能喜欢他,张星原!
这人明显的很奇怪!都不知道是干嘛的,又不会说话,还大半夜穿成这样戴着墨镜,你是明星吗?怕被狗仔拍?还是什么见不得光的神秘人物,天天大晚上在外面跑来跑去,是赶着去偷东西还是打架啊……”
所以嘛,怪不得大家都说,不神秘,不危险,还不招人爱呢~
回到家已经快到十二点半,张星原照旧是一进门,第一时间先蹬鞋子脱内衣,换上睡衣拖鞋。每天只有这个时候才是最舒服的啊~
然后她快速洗了个澡,擦着头发到小阳台上收衣服。
阳台的设计很开阔,于是她又看到了月亮,还有它透过树叶露出来的皎光。
在古人看来,月亮一定是宇宙中最神秘的星体。有时候是弯的,有时候是圆的,有时候黯淡,有时候皎亮,即使是在最大最亮的时候,也存在着好多看不清的阴影,人们便想像出那些桂花蟾蜍,那些凄美的故事……
看着月亮,她莫名其妙的想起了变态。那让人捉摸不定的性格,倒是和这位女士很像。
似乎从交换名字开始,“变态”和“小姐”这两个人的关系,也变得亲近了那么一点。
想到变态,自然而然的又想起了电梯里遇到的男人。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看起来像是哮喘发作的症状,却都说自己没有哮喘。
张星原忍不住好奇,打开电脑浏览起医学论坛来。指尖在键盘上敲打,搜索着“幽闭恐惧症引发哮喘”、“粉尘导致哮喘”等关键词。
看着一条条搜索出来的专业解释,张星原的好奇心被吊得更高了。
真是怪了,明明就是哮喘,这些人为什么都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隐瞒着?哮喘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病……
她想了想,又拿出那张只有英文的名片,查了下Adrian这个名字,一般不写职位或职务的,应该是在某个领域大名鼎鼎,不用介绍都知道是谁的人物吧?
Adrian,果然是个拉丁名,释意:黑色。做人名时比用以描述迷人的男子,敏感,体贴,可爱,富有……拜托,那家伙,除了敏感和富有挂得上,别的一点也不像!
但她并没有查到叫这个名字的名人。
张星原好奇了一会也就算了。反正这事好奇也好不出来个结果,第二天还要上班,她很快便忘了它,扎实的扑进床君怀抱~
这天夜里,她又做了梦。
梦里还是那两个哥哥,依然一个拉着她的手在沙滩上跑,另一个坐在轮椅上。
这一次的梦里,她真真切切的看到,那个不说话的冷脸哥哥也笑了。就像在她眼前,大大的脸,嘴角翘起的弧度很小,但他笑得很开心,像是终于轻松了的模样。
不知是不是因为看到电梯里那个Adrian,还有秦镜哮喘发作的样子,张星原突然也觉得有点窒息。
她在梦里伸出了手来,像溺水的人在往上挣扎。
张星原早上醒来的时候,感觉自己不是很高兴。
她一边咬着牙刷想昨晚的梦,一边按阿道的教学,对着镜子扎那种松松的花苞头,失败了好几次终于有点那个意思。
可是昨天的梦很多已经记不住了,梦里那些清晰的事情,真切的情绪,一醒来就变得和那时候的记忆一样,模模糊糊的,总像有个什么东西阻碍着。
她已经好多年没梦到过他们,最近搬到这里住以后,突然又开始了。
其实张星原并不想再梦见那时候的事。
她只记得当时有人为了救她淹死了,就是那个总是带着她玩的小哥哥,却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落水的。
因为这件事她伤心了很久,觉得对为救她而死的小哥哥很愧疚,也曾经回想过很多次,为什么她明明是在沙滩上好好的走着,怎么就突然掉进湖里了?但既没有清晰的记忆,也没人可供求证,所以每次都是无解。
唉,不管了……今天杂志上市,得早点去办公室看看情况!
张星原是第一次单独做这样的大牌专访,她也想知道市场反馈,读者是喜欢还是不买账。
在这个快节奏的时代,人人期望的都是未来的幸福,有谁会总是抓着已经没用的过去不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