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治病的日子一天天继续着,离秦朗开学报道的日子也一天天临近着,秦朗每天都在宾馆、面馆、教堂和研究所之间过着四点一线的生活。这期间,妹妹病情一次次燃起希望又一次次破灭,所幸秦朗在约克神父一段时间的熏陶之下也变得成熟起来。李叔叔的导师,那位德高望重的丹尼斯教授也已经来到奥本大学加入了秦冰的治疗组,那是一位面色苍白一脸病态的老学究,说话声音很尖锐,但是秦朗知道人不可貌相,人家的的确确是世界知名的老学者,而且是为了自己妹妹来的,所以秦朗见到丹尼斯的时候一直都是恭恭敬敬。
七月中旬的这天早上,天空阴沉,秦朗照顾妹妹吃完早餐,还未离开研究所,就接到了来自国内的电话。
“小朗,明天中午妈妈就能到你们那边了,你收拾一下行李,等我去了之后你就回来准备报道的事情吧。”电话那头传来母亲吴心兰温柔的声音。
“好的,妈妈,几点的航班,等你下机了我去接你。”秦朗一听妈妈要来,心情一片大好。
“不用了,我到了打车过去就可以,你好好陪妹妹。”
“那好,妈妈您一路平安。”挂断电话,秦朗和妹妹交待了几句,然后找到李叔叔把妈妈要来的事说了一下,就往宾馆赶去。
回到酒店,简单收拾好行李,冲了个凉,秦朗躺倒床上补觉。
外面的风声将秦朗吵醒过来,揉了揉眼睛,天已经要黑了,秦朗决定先去面馆填一下肚子。
“秦,天气预报会有雷雨,带把伞再出门吧。”走到宾馆吧台的时候,店主对秦朗说着,伸手递给他一把雨伞。
“谢谢你乔治,晚上我还要去学校陪妹妹,这把伞我明早回来再还你。”秦朗谢过店主乔治然后出门而去。
夏天的天气一如娃娃的脸,说变就变,刚出门那会儿只是刮着风而已,还没到面馆,天已经完全阴沉了下来,伴随着雷声轰鸣,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砸的人脸上生疼,风也越来越大,秦朗本就不算强壮的身体连握伞都变得很困难。
到了面馆,结果因为天气原因,早已经提前打烊。没办法,秦朗只能艰难的往回赶。
远处“咣”的一声巨响,某个楼顶的大幅广告牌砸落下来,吓得秦朗猛一抬头,这一看不要紧,只见天空的云层已经形成了漩涡状快速向这边飘来。龙卷风!“我X,真背!”秦朗忍不住蹦出一句脏话,加快了回去的步伐。
龙卷风来的飞快,到处都是撕裂和碰撞的声音,秦朗知道来不及了,看到教堂就在眼前,收起影响速度的雨伞闪身冲向了教堂。
刚打开门秦朗就被一阵巨风甩飞到教堂里面,胸前砸到教堂的排椅,“咔嚓”一声,一股剧痛从胸口传来。是肋骨断了吗?秦朗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窗外的龙卷风继续肆虐着,教堂窗户的玻璃因为承受巨大的压力发出刺耳的声音,没过几秒,玻璃破碎的清脆声就响起了,秦朗用尽力气挪到排椅下面,还是有许多碎片落到身上,划伤手背和脸庞。
狂风持续了几分钟就呼啸着往别的地方飞去,外面的雷雨和阴云已经随着龙卷风远去,露出一轮明亮的圆月。但对秦朗而言,这几分钟过的像是几个小时一样漫长,整个教堂里面已经面目全非,约克神父养的那些蓝紫色小花已经全军覆没,就连秦朗身边都堆积了满地花瓣,那面钉着耶稣的十字架也已经支离破碎,所有的门窗玻璃都不复存在,整个画面就如同世界末日到来。
也不知道神父的那身老骨头怎么样了,强忍着剧痛呼喊了几声约克神父的名字,却没有听到半声回应。
憋着一口气起身坐到排椅上,疼的秦朗忍不住啊的一声大喊出来。身后像是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就在秦朗扭头的一瞬间,一个黑影猛地向他扑了过来。
黑影闪着幽绿色的眼睛,携着一股带着腥味的热气冲着秦朗的脖子就咬下来,秦朗出于下意识的一扭头,就听到“扑哧”一声,一阵剧痛从肩膀上传来。
疼痛让秦朗变得清醒,随手抓起地上一块沾着蓝紫色花瓣的玻璃碎片就往黑影身上刺去。
“嗷呜”,也不知道刺到了什么部位,黑影吃痛,发出一声如狼般惨叫松开嘴巴快速没入黑暗之中,接着月光,黑影胸前隐隐有一抹银光一闪而过。
秦朗不敢再多呆,连滚带爬出了教堂,忍着剧痛捂着胸口和肩膀的伤口向宾馆跑去。
回到宾馆路过吧台,店主不在,不知是不是在别处修缮被龙卷风破坏的设施,秦朗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找他借医药箱,只得先回房间。
关上房门,还没来得及走到沙发边上,眼前一黑,秦朗便倒了下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秦朗撑着起身,伸手习惯性的推鼻梁上的镜架,才想起眼镜早已在昨晚的事故中不知被甩到了何处。突然发现,没戴眼镜,竟然没有什么不适,眼前事物都是那么清晰,难道是摔到脑袋的缘故?
走到卫生间,看着自己破损的衣服和满身的血迹,洗了把脸,秦朗小心翼翼的脱下上衣,想象中血肉不堪的肩膀没有出现,手背和脸上被玻璃碎片划伤的伤口也消失了,就连曾经断掉肋骨的胸部也没有什么不适。秦朗拍了拍胸膛,一脸纳闷,难道昨晚发生的一切都是个梦?可是满身的血迹和扔在一边的衣服又明白的显示那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
正思索着,耳边突然响起店主和陌生人的对话声,仔细一听,应该是有客人在住房登记。等一下,秦朗突然想起,宾馆吧台离他的房间至少有十多米的距离,而且房间隔音效果应该还不错的,自己竟然能听到吧台那边传来的谈话声?
秦朗一个激灵,不敢再多想,将换下的衣物装进黑色的垃圾袋中,冲洗干净身上的血迹和污渍,提着垃圾袋冲出了房间。